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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越清規已經辟谷了,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但像他這樣不眠不休,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的。 裴玄度走上前去,見他如此模樣,忍不住沉沉嘆了口氣道:“你倒是說句話,現在天劍宗都成什么樣了?昔日天劍宗何等風光無限,現如今就連一些阿貓阿狗都敢過來上蹦下竄了?!?/br> 越清規沒動,記憶被封之后,他的腦子很渾沌,總覺得像是被挖了很大一個窟窿。 躺在床上那么久,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忘記了什么。 可無論他怎么想,就是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醒來之后,他就發現自己的無情道被人破了,脖頸上還留下了很長一道猙獰的傷疤。 可以想象,當初這傷必定割開了他的喉管。 不僅如此,他最近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包括他的身世,現如今也一清二楚了。 越清規覺得自己現在很臟,也很累。 幼年的遭遇讓他覺得很疲憊,身體上的殘缺,讓他覺得驚恐。 更讓他無法面對的,還是幾個師兄弟充滿防備和警惕的眼神。 聽到裴玄度的話,越清規的睫毛輕輕一顫,臉上也有了些表情,裴玄度見狀,立馬知曉他是清醒的,忙又道:“清規,你到底怎么了,你說句話啊,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師兄說,師兄一定會幫你的!” “師兄,我……我的無情道……我的無情道被人破了?!?/br> 越清規難以言喻被人破了無情道的痛苦,甚至記不清到底是誰破了他的,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都不得不知。 他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個夢,夢一醒,清白就沒了。 “師兄,我的無情道被人破了,你知道是誰破的嗎?” 越清規的聲線發顫,眼睛也逐漸有了神采,緩緩坐起身來,帶著哭腔地問:“師兄,為什么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為什么一覺醒來,什么事情都變了?大師兄的頭發白了,月明看見我就躲,茵茵死了,師尊也死了……仙門百家要殺我,到底為什么要殺我?” “老道長的死跟我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我償命?難道……難道我的無情道,是被那老道破的?我惱羞成怒之下,把人給殺了?” “你胡說什么?誰告訴你的?我割了他的舌頭!”裴玄度驚愕道,“你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道宗的宗主估計死都沒想到,居然會被越清規誤會成了這樣。 為了讓誤會不要繼續擴大,裴玄度絞盡腦汁地想要解釋。 大師兄的頭發白了,洛月明躲他,甚至是柳宗師的死,相對來說,都比較好解釋。 但柳茵茵……也就是柳儀景的死,并非三言兩語就能搪塞過去的,裴玄度也不愿意在越清規面前,再提及這個人了。 只能搪塞說,柳茵茵死于意外,最棘手的,就屬越清規的無情道究竟是怎么被破的。 裴玄度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怎么都編造不出合適的謊言來,他天生就不顫長說謊,編造出的理由也是漏洞百出的。 看著越清規捧著臉,坐在床上絕望地哭泣,裴玄度急得熱汗珠順,有心想差人去找洛月明過來圓謊。 轉念一想,那個小混賬東西恐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 遂不得不硬著頭皮,想盡一切辦法地解釋,勸慰,試圖止了越清規的眼淚。 可效果微乎其微。 裴玄度頭疼不已,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洛月明便過來了。 “裴師兄,越師兄醒了,你怎么不讓人過來通傳一聲?” 洛月明臉上的潮紅還未完全褪去,右手扯著脖頸上掛著的金圈,雪白的皮膚上,已經印了一圈的紅痕,看得出來,必定是讓那金圈狠狠勒過了。 謝霜華亦步亦趨地跟了進來,目光一直落在洛月明隱隱發顫的后腿上,那寬松的弟子服下,隱約還能瞧見繩索的勒痕。 正是他的杰作,給洛月明信手做了件繩衣,讓其貼身穿戴。 “你也好意思問!” 裴玄度滿臉恨鐵不成鋼地抬手指了指洛月明的臉,氣惱得都不知道說他什么才好,余光往謝霜華身上一瞥,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回頭再算賬!清規已經徹底清醒了,并且知曉自己的無情道被破,快想辦法,把此事搪塞過去!” 洛月明一聽,頓時就明白了。 怪不得他方才在殿中,正被大師兄草得魂兒都快飛了,涕泗橫流之時,這金圈猛地勒緊了。 還將他引來此地,敢情是越師兄清醒了。 “讓我……我想辦法?我……我得說什么?” “不知道!你自己想!”裴玄度一揩滿頭的熱汗,將洛月明往殿里一推。 洛月明腿腳不便,踉踉蹌蹌地往殿里沖,一眼就瞧見坐在床上掩面哭泣的越師兄。 頓覺十二指腸都疼了起來,便是這時,那金圈又旋轉起來,冥冥之中,好似柳儀景也在催促著他,趕緊想辦法唬弄過去。 “快去??!你平日里鬼點子最多了,快想想辦法!”裴玄度從旁壓低聲兒道。 無可奈何之下,洛月明只能硬著頭皮走了上前,試探著喚了一聲:“越師兄?!?/br> 越清規一愣,滿臉羞愧地轉過頭去,哽咽著道:“月明,你怎么也來了?” “越師兄,你快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你的傷才好,禁不住你這么折騰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