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烈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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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里摻著的那幾分笑意被風裹著,模糊到有幾分不真實。 他知道曾如初這好學生,從小就知道講文明懂禮貌。 這拿著手機半天不吭聲的反常行徑,明顯就是知道他是誰。 曾如初也確實知道。 有段日子,她一天將手機拿起又放下來回折騰不下百次,盯著這個號碼能糾結個百轉千回。 想給他打電話,但又不敢,怕他煩。 怕這怕那,最后,只能死命忍著。 光是想一想,她都替那時候的自己感到累。 不過,有些沒想到他竟然還用這個號碼。 “你怎么知道我電話?”曾如初問。 傅言真笑了聲。 聲音低的很,還帶著點啞的,卻像一粒燒的guntang的火星,被風一路卷著,一路燎了過來。 她貼覆在手機那邊的耳,即刻就熱了起來。 “看你的微信號啊?!备笛哉嬲f,語氣里有幾分理所當然。 曾如初抿了下唇,拿下手機,看了眼自己的微信號。 ac138xxxxxxxx. “……” 好蠢。 傅言真沒問她看沒看自己的微信號,問了另一個問題:“看到我好友申請了?” 曾如初沒答話,小手指微微蜷了下。 “同學一場?!?/br> 傅言真今天說話的語氣很輕,輕淡到讓人摸不透心思,像他眼前山巒上的那層煙白色的云霧,“不能加個好友嗎?” 再怎么琢磨,都不能從他語氣里揣摩到有什么綺麗的念頭。 曾如初虛虛握著拳,食指掐著拇指的指腹,不多時,柔嫩的皮膚上邊多了一道印痕。 同學一場,他現在拿這話壓她。 “嗯?”傅言真輕哼一聲。 “你,”曾如初穩著語氣,不想跟他打啞謎,試圖戳破他糊上的這層窗戶紙,“到底想干什么?” “你那天不是說,”傅言真摸了摸下巴,笑了聲,“我當年救了你,對我很感激嗎?” 曾如初:“……” 她記得他當時喝了不少酒,趙允恬跟她說這人后來還喝了不少,卻沒想到他醉成那樣還能記得她說了什么。 那一番語重心長,現在竟成了一個話柄。 “你就這么感激的?”傅言真嘖了聲,帶著點埋怨,“竟連個好友位都不肯給我?” “……我沒看到?!彼缓煤a。 成年人了,面子不能輕易扯破。 他只字不提那些事,只說是同學一場,她還能有什么半法。 傅言真又笑,卻沒戳穿她這不堪一擊的謊言,只不咸不淡地問了句:“這回總能知道了?” 曾如初默幾秒,“嗯”了聲。 他也“嗯”了聲。 既然將這事拿出來說,她也只好尋個根究個底,問了句:“一個好友位就行了?” 傅言真看著那層漂浮不定的霧,有些許恍惚。 前塵舊夢,往事如煙,一時想到這幾個字。 “什么?”曾如初催問。 傅言真:“還沒想好?!?/br> 曾如初“哦”了聲,“那等你想好了再說?!?/br> “不如,你先請我吃頓飯吧?!备笛哉娼ㄗh道。 他語氣平靜,一副就事論事的派頭。 曾如初:“……” “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备笛哉鎲柫司?。 但稍稍一琢磨,他這并不是疑問的語氣。 “我明天就回北城了?!痹绯跽f。 她箱子就放在一旁,票也早早買了,并不是在推辭。 “那我下次到北城,”傅言真笑,“你請我一頓?!?/br> 算是放她一馬,沒讓她大晚上出來請他吃夜宵。 話音一落,曾如初指甲一下掐進rou里,差點滲出血。 他還要去北城…… “我錄音了,別想賴賬啊?!彼@話說的顯然是早有預謀。 曾如初:“……” “先把好友申請同意一下,”傅言真提醒她,“老同學?!?/br> 他在“老同學”三字上做重讀。 老同學這個稱呼,叫她根本找不出什么反駁的理由。 何況,他那次幫她,她也確實欠他一個人情。 可她又不是傻子。 但他卻是傅言真。 一時又讓她陷在云里霧里,半天扯不出一個頭緒。 通話結束后,她進入微信,到底只能同意他這個好友申請。 -- 次日。 沈鄰溪一大早竟又去買了些江城的新鮮特產,讓她捎帶著給她爺爺奶奶。 曾憶昔看她提著大包小包就頭疼,損了她一句“小麥進城”后,倒也還是開車送她去了機場。 到了北城,她沒回自己的住處,直奔爺爺奶奶家。 她走的時候奶奶一直是黑著臉的,都不跟她說幾句話,這會回來了,老人家一點都不計較。 一看到她,又是“怎么瘦了”。 曾如初哭笑不得,她明明又胖了三斤多。 其實,無論去哪邊,她都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她的親人真的都很疼她。 疼到愛屋及烏。 瓜皮也被倆老人養的肥了一圈。 一看到她,忙不迭地跑過來,身子站直,前爪搭上她腰,沒一會兒又繞著她轉圈,邊繞還邊去蹭她腿。 爺爺在一旁看著樂:“我這老頭子天天帶你出去遛彎,給你好吃好喝的,你還記著那丫頭吶?!?/br> 這一陣子,爺爺每天都帶瓜皮出去玩,他下棋的時候也把狗帶著。 說讓它一只狗在家里悶的慌,還帶它去跟別的狗認識認識。 曾如初覺得倆老人家跟它處出了感情,這時候要把瓜皮再帶回去,怕又不舍得了。 她隔日去自己的公寓打掃,沒把瓜皮帶著回來。 一陣子沒人,她屋里的那些花束基本都已經干枯到沒個樣子。 這么多年,她還是很喜歡雛菊。 眼下也就雛菊還保留著點顏色和形狀。 忙了大半天,她將屋子收拾的差不多,晚上又回到爺爺奶奶那邊。 晚飯過后,她陪他們出去散步。 爺爺牽著瓜皮,奶奶跟在一旁。 道路兩側,家家燈火通明,將倆老人的身影照的很清晰。 兩老人相濡以沫大半生,看著他們略顯蹣跚的步伐和半白的發,她忽然有點動容。 停下腳步,偷偷給他們拍了幾張圖。 回到家,沖完澡后,她躺床上發了條朋友圈。 曾如初目前所發的朋友圈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公司業務上的東西,一些活動宣傳需要轉發,還有就是她的日常生活,也基本就是在曬狗。 她知道遠方的親人們想看,所以一個星期會發個兩三條。 她經常在朋友圈里吐槽瓜皮,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有意發給曾憶昔看的,想借狗損他。 但這位前主人對她的內涵不在意,一般只回一句:它跟我的時候不這樣,你自己反思一下。 話說的理直氣壯。 睡前,她敷了張面膜,閑暇無事,便拿起手機看了眼,照片底下一溜的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