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么對我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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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手抱著籃球,另一只手牽著溫檸,和她并肩走在學校的銀杏路上。 他們說話時會親昵地湊在一起,十指相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情侶似的。 泛黃的銀杏葉打著旋落在溫檸肩頭,少年停下腳步,右手繞過去幫她拍去肩上的葉子。 溫檸抬手按住他的手掌,少年便順勢將她攬入懷中,在她額頭輕輕親了一下。 車內,沈屹死死地盯著這刺眼的一幕,幾乎恨得咬碎了后槽牙。 怪不得溫檸從來不陪他一起過周末。 原來她平時陪他,周末還要陪自己另一個男朋友。 行程可真是緊密。 沈屹把車速降到最低,行駛在銀杏大道上。 他像小偷一樣跟在他們身后,透過車玻璃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沈屹看著溫檸和少年走到籃球場邊緣,她揉了揉他的發頂,笑著叮囑些什么。 看著少年叫來自己的朋友,向他們介紹溫檸,溫檸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 朋友呼喊少年趕緊上場,他還要黏人地抱住溫檸,旁若無人地親了親她的唇,才舍得上場打籃球。 溫檸就站在籃球場邊緣,抱著他的外套看他。 沈屹將車停在她身后不遠處。 看到他們牽手他沒有哭,看到他們接吻他也沒有哭。 可看到溫檸帶著笑等在籃球場外面,沈屹忽然就繃不住情緒,曲起手臂,埋在方向盤上哭泣。 當年他們中學時代在一起,哪敢像他們現在一樣明目張膽? 牽個手都要躲在教學樓后面,擁抱也要等放學后教室里同學都走光。 好不容易等到大學,終于不用躲著任何人,溫檸卻沒和他告別就出了國。 讀大學的時候,沈屹經?;孟?,如果溫檸沒有離開,他們也能像普通的情侶一樣,手牽手走在偌大的校園。 他會像其他男生一樣,在宿舍樓下等她化完妝下樓。 她會像其他女生一樣,在籃球場外看他打籃球。 這樣平淡而普通的幸福,沈屹卻從未擁有過。 溫檸從沒看過他打球,從來沒在籃球場外面等過他。 她怎么能這么對別人呢?她怎么能呢。 不知道哭了多久,車窗玻璃突然被人“篤篤”地敲了兩下。 沈屹從臂間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濕潤,看到站在車外的溫檸。 車窗貼著防窺膜,溫檸應該看不到里面。 可沈屹還是下意識擦去了臉上的淚痕,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他艱難地咽了咽喉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卻還是漏出些啞,“做什么?” 溫檸抬手將卷發撥到耳后,清甜嗓音蘊著笑意,“剛才覺得這車眼熟,就過來看看,還真是你啊?!?/br> 隔著深灰的車窗,沈屹薄唇抿得發白,仰首注視她。 她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依舊是一副明艷動人的模樣。紅唇瓊鼻,精致的眉眼瀲滟飽含水色。發絲柔順蜷曲,連手上的美甲都是現做的。 他們分開這段時間,她心里就沒有一點難過? 等久了,溫檸再次屈指敲了敲車窗玻璃,“你不會想讓我就這么站在路邊跟你說話吧?” 沈屹沒有回應,但車門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溫檸繞到另一邊,熟練地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沈屹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著的衣服——是那個男人的外套。 他心里難過氣憤得要死,情緒驅使下不受控制地說出刺耳的話,“你當著正牌男友的面,上我這個小三的車,就不怕被他發現?” 溫檸疊好手里的外套,側首看向他,“誰說你是小三?” 沈屹胸中妒意滔天,出口的語氣卻冷靜,“你去過他家里,給他送禮物,看他打籃球。跟我在一起就只有上床,也不愿意認識我的朋友。我不是小三是什么?炮`友?還是床`伴?” 他之前就提過想把溫檸介紹給朋友認識,她卻說剛在一起,這些事往后再說。 可她跟那個人的朋友打招呼的神態,看起來倒是熟稔。 溫檸長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沈屹,你能不能不要用這些詞來形容你自己?” 沈屹蒼白的唇翕動,自嘲般喃喃道:“我在你心里,不就是這樣的嗎?” 她不就是拿他當炮`友嗎,上完就可以隨便丟棄到一邊。 溫檸嗓音清淡,凝視他的眼神很認真,“我跟你在一起是認真的,從沒看輕過你?!?/br> 沈屹忽然有些鼻酸。 他用力眨了眨眼逼退淚意,告訴自己不要再被她輕易欺騙,“那你什么時候和他分手?” 溫檸又不說話了。 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她就是不肯正面回應。 沈屹心里好似針扎一般,泛起細密的疼。 他雙拳緊握,手背淡青色血管凸起,啞聲質問她:“他就這么好?你就這么舍不得他?” 見溫檸斂眸不語,沈屹心中更是委屈,眼睛一熱就又淌下淚來,聲音壓抑著顫抖,“既然你這么喜歡他,當初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 溫檸避而不答,從儲物格抽出紙巾幫他擦淚,“你什么時候這么愛哭了?” 因為心里好疼啊。 疼得忍不住。 沈屹紅著眼眶看她,靜默無聲地哭著。 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干了。 過去很久,他用力閉了閉眼,疲憊而絕望地開口:“溫檸,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br> 女人幫他擦淚的動作頓了一瞬,然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 沈屹的眼淚怎么擦都擦不完,像是他心中的委屈怎么都訴說不盡。 溫檸將濕透的紙團握進自己手心,點頭,輕聲道:“好?!?/br> “抽空來我家,把你的衣服帶走吧。還有——”她下車前,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再瘦了?!?/br> “也別再哭了?!?/br> - 明知道他們分開,對于溫檸來說可能不算什么,可沈屹還是忍不住去關注她的動態,每天一遍遍地刷。 溫檸的生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事業蒸蒸日上,經常需要加班忙到很晚。 周末她有時會跟朋友一起出去玩,拍一些簡單的照片做記錄,雖然那個“朋友”的正臉從未出現過,但沈屹通過照片中的蛛絲馬跡能猜到那是誰。 沈屹有時會忍不住開車跟在溫檸后面,目送她上樓回家。 然后他再一個人默默回去,像行尸走rou一般穿行在來往的車流中。 溫檸讓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可他做不到。 他放不下她。 夜里沈屹總會夢到,他一個人躺在冰冷潔白的病床上,整個房間死寂無聲,靜得好似太平間。 手腕傳來劇痛,源源不斷的液體被輸進身體。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有誰走了進來,靜悄悄地立在床邊,目光沉靜地望著他。 那人緩緩俯下`身,在他耳邊溢出一聲很輕的嘆息,“沈屹……” 是溫檸的聲音,他聽出來了。 沈屹努力地想睜開眼,想再看看她,可他渾身都提不起力氣,根本動彈不得。 然后就聽到她說:“沈屹,我們好聚好散吧?!?/br> 夢里,沈屹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心碎。 不要好聚好散,不要分手。 不要走。 可他根本沒辦法說話,連睜開眼睛看她一眼都是奢望。 “以后有緣的話,說不定還會遇見?!?/br> 留下這句話,床邊的人就毫不留戀地轉過身,腳步聲漸漸遠去。 門被從外面帶上。 床上的人雙眼緊閉,冰涼的淚水從眼角流出。 從這個絕望至極的夢境中清醒過來,沈屹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打濕。 他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呼吸,喉間仿佛失了火,生澀而啞痛。 沒有開燈,望著天花板緩了會兒神,他下意識伸手摸向床頭柜上的手機。 看到有一條來自溫檸的消息,沈屹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做夢,連忙從床上坐起來,迫不及待地點了進去。 可看到她發的話,便如同當頭被人潑了盆冷水,期待的心情驟然落空。 屏幕上只有冷冰冰的一行字:【都分手了,明天來我家拿走你的衣服吧?!?/br> 他久久沒有動作,手機屏幕自動暗下去,房間重歸漆黑。 沈屹的脊背深深弓下去,雙手捧住臉,狼狽地失聲痛哭。 溫檸叮囑的事情,他一件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