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小嬌妻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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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黎站在門口,這是她重生之后第二次來陳遠家。 這院子,她曾經生活了大半年。放兩人尸體后面的那間柴房,她重病的時候就躺在那,陳婆母子倆人見她病得走不動道,就把她抬出去扔在柴房,不給吃不給喝,一天看兩次她死沒死,嘴里還謾罵不停。 重病、高燒、侮辱、饑餓,她沒撐過去……好在有系統,讓她重來一回。 他們躺在她曾經死過的地方,倒像是跟隨她的腳步去了……一時間,傅黎眼前好像浮現自己死后的情景,她咽了氣,被一張草席卷著扔到了亂墳崗,隨意挖個淺坑就被埋了—— 驀地,傅黎思緒被打斷,她怔了怔,望向身側,冰冷的手被男人圈進大手里,凌毅低頭看著她,目露擔憂:“別怕,我陪著你?!?/br> 傅黎朝他笑了下,點點頭。 傅裕蹲在院子里的梨樹下,手腕搭在膝蓋上,戴著手銬。右手纏著厚實的紗布,有血滲出來。 他頭埋得很低,看不清神色。 姚寡婦坐在屋前的門檻上,無聲垂淚,向著身側的公安說著什么。 傅黎打量著這個攪得陳遠一家天翻地覆的女人,她身材有些豐腴,大臉盤上一雙招人的桃花眼,鼻梁高挺,看著就覺得頗具風情。 公安問完了姚寡婦,就把她和傅裕一起帶上了拖拉機,出了這么大事,李長鳴特意去西王村借了輛拖拉機過來。 王芬妮哭成了淚人,見到傅裕被帶上拖拉機,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膝行幾步:“求求你們放了傅裕啊,人不是他殺的,他都說了沒殺人……為啥還要帶走他?” “他說沒殺就沒殺?人家公安肯定要帶他回去調查?!备堤倚覟臉返湹亟恿司?。 “閉嘴,滾一邊去!”傅貴眉頭一皺,眼神兇狠。 傅桃嚇了一跳,嘴上哼了聲,翻了個白眼跺跺腳往別處走了??捶较?,又是去西王村找林鴻飛。 傅黎和凌毅扶著王芬妮起來,拖拉機已經拉著傅裕和姚寡婦,還有村里的幾個干部走遠了。 李長鳴沒去,他還得留在村子里收拾爛攤子。出了這事,李家坳估計要沉寂好久了。 他嘆口氣,安慰哭得臉色發白的王芬妮:“你們也別太著急,事情姚寡婦和傅裕都交代了,當時也有幾個人看熱鬧,想攔又不敢攔,他們也看到陳遠是意外死亡的,他娘也是被他砍傷才沒得治?!?/br> “公安帶他們回去就是問問題,沒啥事明天就放回來了?!?/br> 王芬妮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拉著李長鳴的胳膊不松手,讓他保證了好幾遍傅裕不會有事。 李長鳴說了好多遍,王芬妮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傅黎回家。 傅貴也擔心兒子的安危,可他到底是個男人,不會哭哭啼啼,只眉頭緊鎖,臉拉得老長。 回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傅黎煮了點小米粥,熱了幾個饃饃。 一家人都沒胃口,飯菜放涼了都沒人動。 傅黎熱了兩次之后,招呼著凌毅兩人各吃了點。 堂屋里煙草味彌漫,傅貴一鍋接一鍋的抽旱煙,王芬妮坐在炕沿邊嘆息垂淚,聽得人就心里堵得慌。 傅黎倒是沒那么難受,她就是覺得造化弄人,上輩子這兩個眼睜睜讓她死得人是個什么下場她不知道,這輩子……倒是讓她一直堵在心口的惡氣散了。 傅黎長長吐出一口氣,見凌毅坐在屋子里也不自在,就拉著他的手去院子里,兩人站在豆腐棚里說話。 月亮又高又亮,夜空很黑。棚子角落里還堆著早上做豆腐剩下來的豆渣,散發著豆腥氣。 堂屋里的燈亮著,院子里的地上映出淺淺昏黃色。 凌毅突然把傅黎擁進懷里,親了親她的發頂,呢喃了句:“對不起?!?/br> 他知道姚寡婦嫁到陳遠家,定會攪得他家里不得安寧。也盤算著按照她的性子,陳遠定會過得憋屈又屈辱。 卻沒想到,這事兒最后會牽扯到傅裕身上,那總歸是傅黎的哥哥。 傅黎茫然地看著他,“你做錯什么了?” 凌毅笑了下,“沒什么,就是覺得讓你擔驚受怕了?!?/br> 他想,有些事情他永遠不會讓傅黎知道。他不會讓她覺得,喜歡的人精于算計,心思深沉。 傅黎揚了揚唇:“這跟你沒關系,何況支書也說了,傅裕沒事。斷了兩根手指,就當是他貪色的教訓了,真當別人家媳婦是那么好睡得嗎?” 對于傅裕,傅黎其實情緒復雜。 很小的時候,她其實很喜歡自己有個大她幾歲的哥,可以在和小伙伴們一起玩的時候幫她搶東西、打架 ,顯得她在被人保護著。 長大后,等她意識到什么是公平的時候,她才開始對傅裕產生不滿。 不管是農忙還是農閑,傅裕都可以不用干活,可以隔三差五有雞蛋吃,糖水喝,可以過兩年裁一身新衣服,可以睡到日曬三竿。 而她得每天四五點鐘起床,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前些年農忙時一個人能掙一個大人的工分,年底按工分分糧食,傅裕吃得最多。 …… 傅黎對傅裕有怨,卻談不上恨。 如果可以,她其實想離這家人遠遠的,再沒有任何瓜葛。 傅黎想著,神色看上去有絲哀愁。 光線黯淡,凌毅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知到她的情緒變化。他想了想,在褲兜里摸了摸,掏出一顆水果糖,撕開包裝,“張嘴?!?/br> “啊,”傅黎下意識的微張嘴唇。 圓潤的水果糖順著嘴唇滑進她的嘴巴,傅黎一下子就嘗到了糖果甜膩的滋味,還帶著一絲不知名的果香,好吃極了。 傅黎仰頭沖著凌毅笑了下。 上輩子,她第一次吃糖,是他放在窗臺的一包水果糖。包裝花花綠綠,畫著各種水果,她吃了糖連糖紙都沒舍得扔,就壓在炕席下面。 那時,那些糖紙就是她心里的救命稻草。 傅黎沒忍住抱住凌毅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 凌毅呼吸一滯,陡然想起下午那個倉促的吻。 嘴唇軟糯,像是香甜的糕點上面裹著甜滋滋的蜂蜜,誘人采擷。 募地,他低頭小心翼翼捧起傅黎的臉,碰了碰她的嘴唇。 “甜的?!绷枰阏f。 傅黎紅了臉,卻沒舍得推開他。 凌毅著魔似的望著她,眸子漆黑如墨。 他低頭,又輕輕蹭了蹭她的嘴唇。 唇上軟綿綿的觸感讓傅黎心頭直發軟,口中的糖都泛著過于甜膩的咸味。 凌毅見她這么乖,乖得任他施為,心頭不可思議的狂跳起來。 也許,他還能更過分點? 凌毅張了張嘴,含住傅黎的上唇,舔了舔。 傅黎嗚咽一聲,羞得閉緊了眼睛。嘴唇又癢又麻,連帶心臟都狂跳起來。 她含著糖,始終沒敢松開牙齒,好像是怕他滑滑的舌頭舔進去,又像是怕那顆糖跑出來。 凌毅含著她的嘴唇,舌頭四處亂竄,像吃糖似的舔得津津有味。 他從沒想到過,女人的嘴唇,竟然是這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第38章 038 再覬覦梨子又怎樣,這是他媳婦…… 陳遠和陳婆的喪事是姚寡婦求了李長鳴, 李長鳴找人籌辦的。 陳家親戚少,入殮那天來的都是村人。 傅黎也去了,看著那兩個曾經是她夢魘的人埋進土里, 成為一個小土堆。傅裕就站在她身邊, 派出所查清楚了之后, 他被無罪釋放。穿著一件灰色的棉襖, 看著瘦了些, 臉色衰敗, 目光黯淡, 一點都沒了從前的精氣神。 哀樂響起的時候,姚寡婦嗚咽嗚咽的哭起來, 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傅黎聽見,傅裕低低說了句:“對不起?!?/br> 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傅黎也沒問,葬禮結束就回了家。 后來, 她聽說姚寡婦帶著陳遠留下的兩個孩子老老實實過起了日子,照顧他倆吃穿,大有一副依靠這倆孩子養老的架勢。 傅裕經過這事兒卻逐漸消沉起來, 每天陰沉個臉, 不說話也不笑, 要不是做豆腐賣豆腐的時候還算勤快,王芬妮真以為他要尋短見。 第二次說好的親事剛剛見了媒婆一次,就沒了影, 女方對他避之不及。后來, 媒婆也不上門了, 傳話說傅裕是個劊子手,沒人敢嫁過來。 為了這事兒,王芬妮日日以淚洗面, 愁得本來消瘦的身體就更瘦了。 傅貴抽煙更兇,走到哪都耷拉著臉,村里的人也不愿看他臉色,躲著他走。沒幾日,花白的頭發就全白了。 傅桃對家里的事情也不聞不問,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往鄰村跑,時不時就不回家,傅貴老兩口就當沒這個姑娘似的,也不過問。 傅黎早出晚歸忙鹵rou鋪的事情,有時夜里回去看見家里冰鍋冷灶,會幫著燒碗稀飯,一家子沉默著吃完她就上床睡覺。 至于傅貴和王芬妮的欲言又止,她權當看不見。 * 這天,傅黎在鹵rou鋪子打掃衛生,洗窗簾。 凌毅什么都搶著干,沒讓她做重活,洗完窗簾之后她就無事可干,在鋪子里轉圈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廣縣這邊人們家里不經常煮rou,有點閑錢的人家都會買熟食吃,像鹵牛rou、豬頭rou、豬肘子、豬耳朵、豆腐干、花生米等等。 前些年清平鎮還有兩家買鹵rou的,后來就只有供銷社里有,只是味道一般,買的人也不多。 自打國家讓做生意以后,鎮上多了好些鋪子,繁華許多,可鹵rou店還是一個沒有。聽凌毅說縣里倒是有好幾家,最農貿市場那家生意火爆,每天都有人排隊買。 傅黎想著,站在鋪子檔口望著街道,要是她的生意也有那么好就行了。 中午的街道上正熱鬧著,自行車鈴叮里叮咚,像是唱歌比賽似的,從她檔口也經過了幾輛,碾起的塵土被北風刮起噴了她一臉。 傅黎抹了把臉,咳嗽幾聲。她的目光往下,忽然就頓住了—— 人站在這都被風揚起的灰塵撲了一臉,那要是熟食擺在這……傅黎想了下那畫面,頓時心急起來。 不行,得想個辦法……她拿出紙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一會兒又拿著尺子在檔口處量尺寸,半小時后,消停了。 凌毅見她忙得滿頭汗,遞過手帕詢問道:“擦擦,這是畫什么呢?” 傅黎抬頭,滿臉笑:“毅哥哥,我想把檔口的那張擺東西的桌子拆了,放一個帶玻璃的大柜子,玻璃朝外,柜門朝里,rou煮好了之后就放在里面,既能擋風還能保鮮?!?/br> 凌毅接過圖紙看了下,挑眉道:“你這主意不錯,我在縣里的酒樓里見過這種樣式的柜子,他們用來放涼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