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恭喜你，第一名。

    哎葉青河嘆氣，第一名又沒有獎勵，白拿了。

    她解著安全帶又說：啊，本來想降低速度的，但是我又覺得，你看了比賽后，應該更想看我拿到第一名。

    的確如此，沒看過不知道魅力。

    第一和倒數第一，對她來說都沒差。

    嗯，你很厲害。戚元涵再次夸贊她。

    葉青河嘴角彎了彎，洋溢著微笑，真跟個小孩子一樣，她從車里下來，說：你去換衣服，我帶你轉一圈？

    她那個速度，戚元涵光是看看就覺得危險，心有余悸，搖頭，道：算了，我不太能接受這種刺激項目。

    你就感受感受，我不會開得太快。葉青河靠著車，手里捏著頭盔，她這樣看著真的有點帥。

    戚元涵又有點猶豫，立場不堅定了。

    葉青河繼續說：都來賽館了，你不碰碰車，多可惜而且，我好想跟你一塊坐車的，真的，可想了。

    她一撒嬌，戚元涵就沒轍了，太吃這套了，說：那玩一會，你要是開快的話，我就

    就什么？葉青河疑惑地看著她，想看看戚元涵能放出什么狠話，戚元涵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說：那我就要非常生氣了。

    我好怕哦。

    葉青河轉到車的另一邊，把車門打開，說：戚小姐，請。

    然后戚小姐就坐了進去。

    葉青河說：害怕就把這個戴上。

    她把手中的頭盔遞給戚元涵，這個車座特別窄，沒有跑車那種舒適感，像是把身體卡進去了一樣。

    葉青河要開車的時候，其他賽手走了過來，問：葉青河，你還要玩嗎？要不要再比一場？

    比賽拿了第二的那個男孩子說：哎，就差了那么幾秒，不然我就超過你了，再比會吧，我這次肯定能贏。

    那可不一定。古思鈺手臂夾著頭盔，說：人家故意等了四十多秒才發車的。

    男孩子爆了句粗話，說：靠，不是吧，我以為我們差的就是幾秒而已，誰知道是銀河系。我好不容易跑第二的。

    葉青河說：明白就好，下次努力。

    男孩一愣，偏頭問古思鈺，她鼓勵我呢，稀奇事？

    古思鈺說：你聽錯了，她說的是你努力也沒有用

    沒聽她們說完，葉青河就開動車子，這車的震動性特別強，戚元涵只感覺半邊屁股麻了。

    倒不是這車設施不行，是發動機太震撼了，葉青河說：我要拐彎了哦。

    她打著方向盤，戚元涵想到她剛剛玩漂移的畫面，手攥成了拳頭，嗯。

    別怕jiejie，我在呢。葉青河提速。

    那種感覺，怎么形容呢，有點像大擺錘，飛起來的瞬間，感覺失去了重力，心臟砰砰的跳。

    好驚險啊。

    戚元涵偏頭去看葉青河，葉青河很認真，頭發被吹動，葉青河打著方向盤，帶著她轉了幾圈。

    上坡啊，拐彎啊，有時候過斜面，葉青河把車開的又穩又快，那些人也沒得閑，都開著車在道上跑。

    玩了半個小時，車停下。

    戚元涵看了眼腕表，這會九點了，問：附近有餐廳嗎，一起吃飯吧？

    葉青河說：既然jiejie開口了，我請客。

    我來吧。戚元涵攔著葉青河，葉青河組局是為了哄她開心，她理應表示一番。

    那就只能聽我jiejie的。葉青河很喜歡這個稱呼似的，一直把jiejie兩個字掛在唇邊。

    你們別爭了。老板走了過來，說：你們這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肯定不會叫你們餓著肚子，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方才大家都挺含蓄，這會就活了，都跟老板搭話，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牛仔工裝，衣服上沾了不少黑漆。

    樂音如領著她們去餐廳，她很照顧戚元涵，一直在跟戚元涵說話，開始葉青河安靜聽著，聽多了煩了，她從戚元涵左邊繞到右邊，說：音如啊，我好久沒過來了，你這兒變化挺大的，你也給我講講唄。

    樂音如年紀小，沒察覺到里頭的敵意，說：你不是換工作了嘛，先前我哥打電話叫你來，你都不來。我跟你講了，你會用心記嗎？

    瞧你這話說的，我jiejie來，我不就來了嘛。葉青河說。

    樂音如笑，那我就跟你jiejie說啊，這邏輯沒差啊。

    戚元涵笑了笑。

    葉青河拌嘴沒拌贏，警告道：小心我告訴你哥。

    樂音如略略略幾聲，葉青河很火大的樣子，戚元涵看著有趣，拉了她一下，哎，行了。

    二樓就是餐廳，桌上擺好了飯菜，大家都挺熱情的，看戚元涵第一次來，把最好的位置讓給她。

    老板也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身上沒了灰跟油漆，人瞧著年輕了，他熱情的喊大家吃飯。

    葉青河給戚元涵夾紅燒豬蹄，輕聲說：她們家豬蹄做的很好吃，我就是跟她們學的。

    戚元涵摁住她的筷子，好無奈，小聲說：那你也不能把一盤子夾給我啊，多不禮貌。

    可是，我想把好的都給你啊。葉青河小聲地回著。

    戚元涵舔舔唇，也輕聲回她，之后別再夾了，我要吃會自己夾。

    好。

    說完，戚元涵扭頭，就看到對面幾個人盯著她看，筷子上的菜都快掉了，她臉上陣陣的發熱。

    大家來時都開車，就沒有喝酒，杯子里頭都是汽水。幾個人碰了碰，隨便扯了幾個話題，天南地北的聊。

    這些人做什么工作的都有，聽著是一群很普通的人，除了自己本職工作，業余時間就喜歡玩玩車。

    戚元涵安靜的聽著，因為不熟，她也不怎么搭話，一桌子的豬蹄都叫她吃了。戚元涵感覺自己的形象，從優雅端莊變成了豬蹄少婦，或者更糟糕。

    她收筷子不再吃了，抽紙巾擦了擦嘴。

    那群人還在吃，戚元涵四周看，發現墻上貼著張海報，海報上的人特別像葉青河，她過去瞧。

    果然是葉青河，她坐在摩托上，戴著頭盔，只露出一對眼睛，她直視著前方，眼神很犀利，身上是白色的賽車服，特別酷。

    這是葉姐以前拍的，那時候她可火了，最開始我們店沒啥人氣，因為有她在這里比賽，我哥日賺斗金。樂音如語氣夸張，跟當紅明星一樣哎。

    樂音如講了一堆車隊玩法，說葉青河玩得如何精彩，戚元涵不玩車，聽不太懂?？戳艘粫?，樂音如又說：我還有很多海報，你要看看嗎？

    這一層還挺寬敞的，過道上設置成了餐廳，旁邊是幾個小房間，樂音如帶著戚元涵去了隔壁的房間，推開門再開燈，里頭放了很多雜物，樂音如拖出個很臟的箱子，戚元涵蹲著過去幫著拿。

    樂音如說：這個太臟了，我拿就行了。

    她吹了下，灰塵到處跑，弄了戚元涵一褲子，盒子里有很多海報和明信片，每一張都不一樣。

    有葉青河靠著車的，有葉青河坐在車頭一腳踩著車蓋抽煙的，還有抱著頭盔拿獎杯的。

    她臉上都沒什么笑意，冷冷的。

    沒想到她以前這么拽啊。

    戚元涵夸贊著說：她不去當明星，真是浪費這張臉。

    有啊，當時有星探找她的，但是她不去，說是不喜歡別人管她。她很隨性的，玩車玩可野了。樂音如還挺崇拜的樣子，她就是車隊里的第一，那段時間，我哥在店里到處貼她海報，還賣周邊，賊酷，可惜后來解散了，她再沒來玩車了。前幾天打電話說要過來玩，我們還挺驚訝的。

    戚元涵抿了抿唇。

    她問：為什么不玩了？

    樂音如嗯了聲，拖了個長音，有些難以啟齒似的，聽她是這么說的，她想轉行了。

    嗯？改行做什么了？說完，戚元涵就后悔了，看這小姑娘的表情，不會是

    葉青河不會是跟人說，她要轉行當情人了吧。

    那她格局太大了吧。

    樂音如把海報卷起來，用袋子裝起來遞給戚元涵，說：她說這么放蕩沒意思，她要去勾引有錢人的老婆。

    看戚元涵愣住，樂音如笑了笑，當然啦，我肯定不信，我覺得是車隊不像先前齊心，人人都想當第一，又干不過葉青河。就自然而然的散了。

    戚元涵心說，她沒開玩笑。

    她就是她口中那個有錢人的老婆。

    想想，還是不要刺激小孩了。

    戚元涵把海報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外頭已經吃完飯了，老板說人都下去了。

    戚元涵正要下樓，就聽到了聲音。

    走廊那頭很隱秘的角落里，站著倆人，是葉青河跟古思鈺，倆人似乎在說話，還提到了戚元涵。

    戚元涵往后面退，以免叫她們倆人看到。

    葉青河先開口，語氣冷得掉冰渣，我警告你，你以后少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身上散發的那股敵意。

    你把人帶過來，就得自己承擔風險啊。古思鈺笑了聲，語氣懶懶的，為了博美人一笑，搞這么大排場，你還挺氣派的，拉來了這么多人。

    葉青河沒作聲。

    古思鈺又說：干嘛這個表情，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葉青河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說：你要是還敢在她面前胡說八道，我就弄死你。

    戚元涵看不到人，不知道葉青河什么表情。

    但是聽語氣，戚元涵沒覺得她在開玩笑，是認真的。

    之后聽到腳步聲傳來，戚元涵順著樓梯下去了。

    她在樓下等了會，葉青河過來了。

    這會天黑了，能聽到蟲鳴聲。

    葉青河笑著說她跟店家商量好了，她把牧馬人抵押在這里，開摩托帶戚元涵去兜風。

    戚元涵去換了身衣服，是來時她們帶的那套，白色的，跟海報上那套很像，她把帽子扣上，拉拉鏈的時候，看到了胸口的繡花，寫的是：YQH

    葉青河長腿一邁，跨坐著，手握著車把，抬頭沖著她眨眼，來呀jiejie。

    摩托突突的，戚元涵坐在她后面，曲著腿，她開車開的平穩，公路沒人她就才會提速。

    晚上的風涼爽，吹久了還有些冷。

    經過了橋，葉青河把車速放慢了一點，戚元涵在鋼鐵城市待久了，習慣了上班下班的節奏生活。就算休息，也是各個景點到處飛，順便看看項目。

    這樣安靜的對她來說很難得，她看一看江河，看一看在河里的巡視船，看看發出橘光的探照燈。

    五分鐘，開過了橋。

    葉青河問戚元涵：好玩嗎？

    嗯，不錯。

    戚元涵把手環在她腰上。

    她輕輕地說：葉青河。

    可能江風有些大，葉青河沒聽清，沒有什么動靜。戚元涵挨了挨她后背說：我有點困了。

    沒聽到回聲，她額頭靠著葉青河的肩膀，特別小聲地說了一句話，你這個車玩得還挺野的。

    要是早點遇到早點這么玩還挺好。

    晚風吹著，一陣陣的，把話吹散。

    車速好像慢了些。

    戚元涵時常迷茫，時常覺得累，一個人靠著恨活著，不知道該做什么，跌進大海里也不知道該怎么自救，她浮不起來，只能靠著一顆一顆藥丸入眠。

    她苦惱，又不知所措。

    旁人說她端莊，天生長著這樣的臉，總是溫溫柔柔的，實際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樣兒。

    從她爸爸死的那天，她好像就不會撒野了，葉青河野得她呼吸急促，氧氣不足。

    玩一天，累了。

    戚元涵閉著眼睛。

    葉青河輕輕地喊了一聲說：jiejie。

    戚元涵捏捏她的腰，告訴她，自己沒睡著。

    葉青河把車開快了些，她想：

    早點的話，你看到的是徹頭徹尾的壞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