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 第2節
陶染盡量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不想和場上嘉賓有太多交流。 蕭嵐拿起一杯香檳,靠坐在她旁邊的柱子上。大概看她一臉凝重,有一搭沒一搭聊天:“jiejie別怕,雖然格斯慣常做這種大場面。但是總吃好東西也有膩的一天,也得嘗嘗別的不是?” “……我就當你是在安慰我?!?/br> 陶染倒是沒被這勢頭嚇到,她對自己的方案有信心,低頭從手包中拿出婚禮策劃折頁溫習,一會兒見到準新人還得推銷。 正安靜看著材料,媒體席那邊傳來不小的動靜。 陶染被這動靜吸引,看到幾個記者把腳架支起,那兩排攝像的架勢像是要拍什么了不得的新聞。 另一邊,還在調笑的幾個名媛變得神色慌張,也顧不得形象,開始就地補妝。 遠處三三兩兩的女賓也朝著主路過去。 陶染暗暗思忖,媒體席鬧出那么大動靜,無非是準新人到場。 可這些女賓激動什么勁 蕭嵐碰碰她:“jiejie,不去看看?” “什么?” “真不看???你看那邊幾個沒見過世面的都快撲上去了?!?/br> “一會反正要見到晏小姐的?!碧杖镜拖骂^,抓緊最后的時間一點點理順自己的思路。 蕭嵐繼續自說自話:“喏,要來的是賀家那位,久居外地的那個爺好像回陸城了。今兒算是亮相,那邊一圈人都等著引薦,里面還有我爸。搞不懂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有什么好巴結的?” 后面的絮絮叨叨陶染沒聽太清楚。 腦子里嗡嗡地就剩下那句,賀家,久居外地。 是賀家人,怪不得如此大的場面。 但賀家,久居外地。 c市名流之首的賀家,子嗣稀薄。 到這一代只剩下兩個男丁。 一位在c市發展。 另一位…… 只剩下一種可能。 陶染下意識向柱子后面藏了藏。 蕭嵐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接著抱怨:“這家伙太狂,我聽我爸說他三年前放出狠話要兩年內收購致尚公司。致尚多牛逼啊,他也敢吹?” “然后呢?”陶染問。 “哦,”蕭嵐撓撓腦袋,有點不情愿地擠出來:“大概用了一年吞并掉了?!?/br> “……”他是有這種本事的。 蕭嵐仍在碎碎念:“但我真的是煩死他,我家老頭子三天兩頭拿他給我做榜樣。我給你學學啊。 “咳咳,”蕭嵐清清嗓子像模像樣:“孫子啊,人家賀家那兩個小的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登上《財富》封面啦!你還在這給我打游戲!你什么時候能有他一半出息我就知足了?!?/br> 蕭嵐學完后冷哼一聲:“我還不稀罕給他當孫子呢,天天數落我?!?/br> 陶染正發呆,隨口答了句:“他在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打游戲?!?/br> “真的嗎!”蕭嵐停住倒背如流的說教:“那是不是游戲打得還不如我!姐你還知道什么內幕?我要去告訴我家老頭子!” “嗯,其實,”陶染回過神,想著總不能阻礙大好青年上進的路,誠懇補充了句:“他那會也很厲害?!?/br> 她還沒說完,蕭嵐就敏銳意識到不對勁,曖昧眼光上下打量:“九jiejie,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沒有,”她含糊地答:“他以前也讀c大,校友?!?/br> 似是怕他多想,又補了句:“他很出名?!?/br> 關于他是前男友的事,她不想太費口舌和別人八卦。 一陣喧嘩,打斷他們的交談。 “來了,來了!” 業界新貴,產業勢力野蠻生長。 顏值還極其出眾。 也不怪,這些女賓像追星似的拿出手機拍。 陶染低下頭,似掩耳盜鈴,低頭把手中材料輕念出來。 過了好一會,一陣寒風灌入,凍得只穿一件薄絲裙的她一個哆嗦。 抵不住好奇,陶染還是抬眼。 她看到宴會廳大門被門童打開。 黑色風衣衣角揚起,他信步進來。 踏著過去的五年時光。 眉眼深邃,鬢角凌厲,身形落拓。 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似是當年。 陶染覺得沒什么必要橫生枝節,看完熱鬧,干脆徹底藏在柱子后面。 蕭嵐偏頭像看奇葩一樣笑了:“姐,你干嘛……” “噓!” “先生,晏小姐在樓上。我帶您過去?!?/br> “嗯?!?/br> 陶染仍能辨出是他的聲音,他就在附近。 她抓著手里的折頁沒出聲。 聽了好一會,四周安靜她才偏出頭朝樓上看。 可下一刻就發現,那個人停在不遠處樓梯第一個臺階上,低頭看手機。 而后,散漫地朝她的方向瞥了眼。 陶染差點就以為他看到了自己。 可他轉身就上了樓。 - 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慶幸,陶染呼出口氣。 想著自己還有重要的事,她定定神,繼續在樓下等準新娘出現。 半小時過去,蕭嵐喝了半圈酒折回來,也沒看到晏家小姐的身影。 她只好攔住一位侍者:“您好,請問晏小姐現在人在哪?” 侍者畢恭畢敬地向她指了指東側:“那邊的休息室?!?/br> 蕭嵐看出她想去找晏姝,嚷嚷著要陪她打氣。 陶染點頭,兩個人移步到休息室門口。 陶染手輕輕握拳,禮貌敲門:“你好,請問晏小姐在嗎?” 里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又敲一遍,仍是沒人應。 她將臉側臉貼到門上去聽,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蕭嵐也貼上去,口里嚷嚷:“這不是有人在嗎?進去看看?!?/br> 說話間,他直接把門推開。 室內的燈光大亮。 陶染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 茶幾前,一個男人身著頗正式的黑色無尾禮服,身形修長挺拔。 如此著裝,又在休息室,想來是準新郎。 她飛快捋清思緒。 得體的挽上男伴的臂彎,低頭熟練地擺好標準的社交笑容。 頗有家教讓她在這種場合絲毫不露怯。 老練、客氣、又疏離地像以往任何一次禮貌地與客戶問候。 她自報家門:“您好,我是初春婚禮會所的陶染,負責客戶合作服務工作。初次見面,請多關照?!?/br> 聞聲,剛剛背對著她的男人轉過身來。 陶染習早已慣性地伸手右手,直直地帶著幾分笑意看向對方的眼睛。 而后,她的笑容慢慢僵硬。 那雙熟悉的深邃眼睛帶著些許探尋和好笑和她對視片刻,又落在她挽住蕭嵐的手臂上。 “……”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多荒唐可笑。 陶染咬舌,僵在空中的手漸生出黏膩的汗。 她心里叫苦不迭。 在前男友的訂婚宴上見面,并不是最尷尬的。 最尷尬的是,她還妄想親自做這場婚禮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