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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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夸了倆人,怪不好意思。 蘇斂微微點頭,算是作為回應。 池妄低聲罵了聲cao,抿著唇低下頭,心里癢癢的,有一種隱秘的情緒突然被放大。 就像是兩個無關的名字突然被公然擺在了一起,雖然和曖昧無關,但那種感覺還挺微妙的,也讓人身心愉悅。 他頭一回有了好好學習的沖動,或者說,是動力。 想要在那張排名表上,離蘇斂的距離,更近一點。 最后一堂課上完,蘇斂簡單收拾東西回了家,人還沒進家門口,熟悉的爭吵聲再度傳來。 他推門進去,看著紀英正拿著戶口本,臉紅脖子粗的爭執:我想現在就把這房子分了,你要多少錢你說。 房子有小蘇一半,你自己問他。蘇華生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沒好氣出聲。 兩雙視線齊刷刷落在自己身上,蘇斂冷淡回答:不是說了嗎?房子給你,那不可能。 的確是要拆遷的,只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在蘇華生死之后的第三年,補償了一大筆拆遷費。 只可惜他爸死得早,當初并沒有享受到這筆福利。那筆錢蘇斂也一直沒動,就放在卡里存著。 每次看到那張銀行卡,到底是睹物思人。 然而這個節骨眼兒上,紀英要來爭,自己必然不會放手。 看到兒子,紀英微微緩和口吻:我看你爸天天跑單也不是辦法,這樣,我給你們五十萬,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不這么辛苦。 五十萬,你倒是挺有錢。蘇斂表情冷漠,不要。 紀英拔高聲音:這房子也不定就能拆,你跟我犟什么? 既然不定能拆,你又三番兩次跑來要這破房子干什么?蘇斂冷聲回懟。 這話問得人啞口無言,無力反駁。 蘇斂懶得多說,推著人肩膀往門口送:別再來了,你好自為之。 你這是跟mama說話的口吻嗎?你爸就這么教你的?沒有半點教養。紀英喪失風度,嗓音尖銳得厲害,我還要來,我以后天天來。 不好意思,我沒媽。蘇斂退后半步,砰得一聲把門關上。 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擾亂了周末的清凈,蘇斂一整晚沒睡好,輾轉難眠。這些年的爭吵一遍一遍從耳朵邊上過去,煩得要命。 中午池妄過來找人的時候,腦子還在嗡嗡犯暈。 你怎么看上去像是通了個宵?池妄第一眼就瞧出不對勁,白皙的膚色襯得眼下一片青黑,眉眼里都帶著一股散不去的困倦和煩躁。 蘇斂跟著人坐上車,家里那堆破事兒也沒打算遮掩:昨天我媽來吵了一架,很煩。 之前聽說過父母很早就離了婚,再次登門,用腳趾頭想也沒什么好事。 池妄愣了一下,低聲說:別不高興,為這種事兒不值得。 嗯,早就習慣了,多一次也沒區別。蘇斂胳膊支在窗邊,撐著腦袋,看上去沒太多精神。 他打了個哈欠,有些困頓地開口:瞞了快一周,到底帶我去哪兒? 池妄頓了頓,視線飄忽,難得有些害臊:游樂場,是不是很土。 他也在網上查找了不少攻略,行程翻來覆去地改,最終還是選了情侶最喜歡去的地方第一名。 不想去。蘇斂想都沒想,冷淡打斷。 池妄緩慢地眨了一下眼,被這激烈的反應搞得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 察覺失態,蘇斂沉思了幾秒,淡淡出聲: 我爸媽離婚后,最開始我媽還會偶爾來找我。有一回周末,她說要帶我去游樂場玩,確實也去了。我玩各種項目的時候,她就在下面笑著看我,滿眼都是溫柔。那會兒我覺得,其實離婚也沒有關系,她仍然是我媽。 中途她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小兒子突然生病,得去醫院。她急得不行,就把我一個人扔在了游樂場,往兜里塞了一百塊錢讓我打車回家,自己先走了。 聽到這樣的過往,池妄的表情僵住,感覺手指連接著心臟,一路發麻。 蘇斂的語氣很淡,像一個旁觀者,在口述別人家的往事,神色也很是平靜,仿佛早就已經接受了這種赤裸的真實。 池妄,你知道四周都是手拉手甜甜蜜蜜的一家三口,我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什么感覺嗎? 很孤獨,覺得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不知道該去哪里。那之后,她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再也不出現。我不喜歡游樂場,總是在提醒我自己是多余的那一個。這種想法是不是很幼稚? 池妄很少聽到蘇斂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就覺得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他好像猛然明白了蘇斂高冷性格的原因,明明是心腸那么軟的一個人,因為不想再次受傷,所以封閉自我,隔絕與這個世界的所有接觸。 池妄側頭看他,下頜角繃得很緊,像是在強行壓抑著某種情緒,刻意讓自己看起來云淡風輕。 他伸手過去抓住蘇斂,收緊握住,輕聲說:一點兒都不幼稚,游樂場也沒那么有意思。怪我,我換個地方。 他低頭更改了打車軟件上目的地,車輛掉頭,快速駛向另一個方向。 感覺心臟沉甸甸的,蘇斂沒再說話,心緒煩亂,只是沉默地看著窗外。 手指一直被池妄緊緊地攥在掌心里,卻渾然不知。 兩邊閃過的風景逐漸從高樓變成樹木,距離市區越來越遠,蘇斂終于開口問:到底去哪兒? 馬上就到,你別再想著過去給自己添堵。池妄握著他的手,用指腹輕輕滑過手背,一點一點地安撫。 這樣的曾經滿懷期待卻被狠狠拋下的蘇斂,讓他很是心疼。 良久,蘇斂才淡淡開口:無所謂,都過去了。 一小時后,車穩穩停下,池妄拉著人下車,無比篤定說:信我,你肯定喜歡這個。 蘇斂微微抬眼,看到場館外的標志,緩緩出聲:卡丁車? 嗯,專業的卡丁車賽道,非常刺激,要不要試試?池妄低頭笑了笑,我覺得你現在應該發泄一下情緒,會好很多。 蘇斂有些猶豫:我沒試過。 試試,很簡單的,小池老師包教包會。池妄拉著他的手往里走,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 蘇斂任憑人拉著,混混沌沌跟著進去,挑選換上賽車服,戴上保護頭盔,整個人全副武裝。 你經常來? 偶爾,無聊時候來。 你還真是除了學習,什么都會。 人無完人,得留點余地給其他人展示么。 到底還有多少他從前不知道的技能,蘇斂垂下眼睫,他可能真的不了解池妄。 見人一路悶悶不樂,池妄抬手敲了敲他的頭盔,調節氣氛:你池哥帥不帥? 蘇斂掀起眼皮,隔著頭盔罩子看人,賽車服把身材勾勒得肩寬腿長,比例良好。手臂隨意夾著頭盔,頭發被迎面而來的風吹亂,露出一雙英俊的眉眼,看起來倒真像是個賽車手。 這樣張狂肆意的池妄,也是他沒見過的。 蘇斂誠實回答:帥。 被我迷住了?太陽當空,池妄笑得晃眼,很是招人。 滾,自戀狂。 別自卑,你也帥,我們倆今天就炸翻全場。 被人這么插桿打諢一鬧,蘇斂心情倒是平復了不少。 池妄抬手把頭盔扣上,勾著人肩膀出去,走上賽道。 把人小心放進卡丁車里,他幫忙系上安全帶,低聲叮囑:我剛找教練要了個沒人的賽道,你隨便開,不用擔心。身體保持前傾,腳下是剎車和油門,旁邊掛擋也可以調速,你試試。 好。蘇斂直視前方,握住方向盤,拉下啟動桿。 之前考過駕照,確實cao作起來上手很快,適應了速度和拐彎,行駛就逐漸流暢起來。 慢慢繞著指示標走了一圈,蘇斂把車繞回來,仰頭看向池妄:學會了。 不愧是學霸,什么都學得快。池妄彎腰上了旁邊一輛sao藍色,朝他揮了揮手,走,一起。 話音剛落,藍色賽車箭一般地飛馳出去。路過拐彎,車身漂移,以一個非常完美的角度劃過路面,又朝著遠方駛去,變成一抹漂亮的殘影。 蘇斂加速跟上,無論怎么追趕,卻始終差了一截距離。 池妄減慢速度,跟他并行,大聲問:想學漂移嗎? 剛才那一幕確實帥得過分,蘇斂有些心動地點了點頭。 池妄撐在賽車的車窗上,隔著一段距離說:過彎前保持速度,輕點剎車,然后反向轉方向盤過彎。等車尾慣性甩出,轉速足夠后,切換高檔位加速,好像說起來有點兒復雜。 不復雜,聽懂了。蘇斂回得言簡意賅。 他微微轉動調整方向,按照池妄教的步驟,現學現用。 初次漂移,有些笨拙,雖然沒那么流暢,但好歹勉強完成。 小蘇老師,來,一起跑幾圈。池妄沖他做了個起跑的姿勢,等人啟動后,加速跟上。 車底劃過賽道的地面,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響,因為速度逐漸加快,風聲越來越大,從耳邊呼嘯而過,兩側的風景變成模糊的殘影。 蘇斂感受到了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感,踩油門的力道越來越重,幾乎是要發泄出內心壓抑的情緒。 一紅一藍兩輛賽車在跑道上飛速行駛,互相追逐,漂移過一個又一個的彎道,好像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無休無止。 蘇斂握著方向盤,感覺手心起了薄汗,卻渾身覺得暢快,一掃陰霾。 他開始享受這個被迫出門的周末,徹徹底底投入這項讓人忘記煩惱的刺激感。 跑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天光漸暗,兩輛賽車在終點處緩緩停下。 池妄扣下頭盔,把有些出汗的頭發向后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微微喘氣:再晚就看不清路了,會危險,今天就到這兒。 嗯,的確很刺激,我挺喜歡。蘇斂有些依依不舍地下了賽道,進更衣室換回自己的衣服。 池妄早些出來,站在場館外等人,看著人遠遠走近,突然笑出聲:我才注意到,我們倆都穿了襯衫,夠默契的。 蘇斂低頭看了眼自己,又掀起眼皮,一黑一白的襯衫,連款式都很是接近。 這算是情侶裝嗎?池妄沒敢說出口,只是覺得今天這一趟來得真值。 蘇斂扣緊外套,擋住野外刮過來的風,彎了彎唇角:就是碰巧。 池妄跟著輕笑:碰巧,有時候也是一種緣分。 兩人并肩出去,站在門外等車,夕陽把身影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曖昧又纏綿。 池妄側頭盯著人看,眼尾倏地彎了起來:你剛是不是笑了? 蘇斂也回過頭看他,一身黑衣的少年明明應該是很狂妄傲氣的,就像初次見面那樣,看著好接觸,卻始終有一段不太真實的距離感,此刻卻感覺無端細膩溫柔起來。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關心過他是開心還是難過,這句話戳得內心一軟。 謝謝,我今天很開心,明明是你的獎勵,倒是變成了陪我。 如果還有那么一丁點難過,要不要抱一下,我們家都是這么安慰人的。 蘇斂還沒來得及回答,被人輕輕拉了一下手腕,身體前傾,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后腰被那雙有力的手臂箍緊,動彈不得,他們的距離變得很近。 察覺到池妄的頭埋進了脖頸之間,好像有幾縷垂下的發絲掃了過去,微微發癢。 大概是剛運動完,彼此體溫都有些過高,池妄結實的肌rou隔著襯衣貼在胸口,甚至能感受到呼吸起伏的弧度。 蘇斂有些錯愕,覺得手心有些潮濕,幾乎要蒸騰出薄汗。 他身體繃緊,往后微微躲了一下。只是后脖頸被掌心扣住,又重新帶了回去,以更緊密地姿態重新貼合在一起。 這個擁抱的姿勢,好像超過了普通朋友的范疇,有了幾近纏綿的意味。 耳邊有風拂過,溫熱的呼吸混著風聲傳過來,很輕緩,很溫柔。 既然跟我一起這么開心,以后要是心情不好,我都陪你,好不好? 第37章 Chapter 37 話落入耳朵里,蘇斂微微垂眸,沒有直接回答。 不管池妄是出于什么樣身份和心情問出這樣的話,以后這個詞都太大太遙遠。 即便是作為好朋友,比如宋嘉詞,也在時間的橫流里消失在了他們的生活中。 他在面臨了無數次的分離之后,再也不想輕易談以后。 那像是一把枷鎖,經歷完顛沛流離,只會內心徒增心酸。 問你呢,你還沒回答我。池妄內心有些忐忑,聲音比平時更低了幾度,貼著耳朵說話的時候,仿佛耳膜都在跟著一起震動。 蘇斂察覺到他的手指擦過后頸上那一段皮膚,灼燒出一片溫熱。 旁邊有人經過,時不時投來善意又帶著好奇的眼神。 仍然被緊緊地抱著,蘇斂輕輕呼吸,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輕聲說:你們家安慰人都用抱的? 池妄嗯了一聲,死不要臉的瞎扯:是啊,我妹考差了我們全家輪番擁抱,你不信改天去問她。 哦。蘇斂詞窮,感覺讀那么多書白念了,嘴巴像是粘了膠,張不開也出不來聲。 此刻的池妄太溫柔,他說不出傷人的話,于是低聲道:我還有一個地方想去,你要一起嗎? 好,想去我就陪你。池妄慢慢松開手臂,拉開一段距離,和人對視,要去哪里? 蘇斂也學他賣關子:到了你就知道。 正準備離開,場館的工作人員快步跑出來叫住兩人:黑襯衫的帥哥,等一下。 池妄回頭,微微挑眉:有事? 工作人員露出標準微笑:是這樣的,剛剛系統顯示,你單圈時間刷新了我們的會員記錄,所以有小禮物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