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104節
寇靜沒辦法,他起身穿好衣服, 然后拿起火折子把蠟燭點上。 他拉開門,對張虎說:“大虎, 你先去準備早飯和其他的東西, 等會他就起來了?!?/br> 張虎點點頭,轉身去廚房弄東西了。 寇靜去外面打了一盆水,然后把帕子浸濕擰干拿在手上, 另一只手將趴在床上的楚辭翻了過來,帕子直接敷在他的臉上一頓揉搓。 “醒了醒了!”楚辭哀怨地叫了一聲,推開臉上的帕子,睜開困倦的雙眼,努力從床上爬起來,又神游似的穿上寇靜遞過來的衣服。 待把自己整理好后,楚辭感覺自己才真正清醒過來。 “靜哥,連累你也要這么早起來?!背o手上捧著一碗粥,看著坐在桌旁幫他剝雞蛋的寇靜,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妨事,按往常,再過一會我也該起來了?!?/br> 寇靜的官銜雖然是從五品,但他是外放武職,所以并不需要去上大朝。 吃完了飯,楚辭帶上東西,踏上馬車。張虎將手中的燈籠掛上馬車,然后吆喝一聲,趕著馬車前往皇宮正門處等待。 此時大概是凌晨四點左右,周圍除了馬車上的暈黃燭光之外,再無其他光亮了,偶爾有別家的馬車經過,才將這籠罩在周圍的孤寂打破。 楚辭掀開簾子,看了看這滿天星斗。如果這時有人要問他,你有沒有見過凌晨四點的京城?那他可以驕傲地回答,見過,而且從今天起,每過十天就能見一次! 大朝設在逢五之日,上次五月初五,因為端陽節的原因,提前取消了,所以楚辭沒上成。今天是他當官之后第一次上早朝,說起來內心還有一點小激動呢。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左右,楚辭來到了皇宮正門外。 這里已經站了好多官員了,大家分散開,這里一群那里一伙的閑聊著。楚辭茫然四顧,發現除了他們祭酒之外,就沒看見什么熟人了,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其實他認識的人不能說沒有,像當年鄉試的座師張松年大人,大理寺少卿穆遠修大人,還有昨天才見過面的溫大人,都能算得上是他認識的,但是人家和他不熟。他一個六品官,若是硬湊上去和他們打招呼,一定是會惹來非議的,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六品官們站的地界,看能不能蹲個朝友,以后上朝的時候有人說話。 楚辭像個雷達一樣,努力朝著孤身一人站著的官員釋放友善的信號。在他的努力之下,終于過來了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應該也是做官沒幾年的。他慢慢走到楚辭面前,猶豫了一下,然后開口問道:“這位大人,我們以前見過面嗎?”他不知道為什么,楚辭要總是盯著他看。 “沒有啊,不過相逢即是有緣,以前不認識,今天也能認識一下。我叫楚辭,字懷槿,現任國子監司業,敢問兄臺高姓大名?”楚辭笑著說道。 “不敢當,我姓葉名航,字行舟?,F任欽天監副?!?/br> 欽天監啊,一群古代天文學家,雖然沒有精準的儀器,但是依然可以觀察天象,制定歷法,并且還能預測的比較準的人。 比較搞笑的是,欽天監一般都會和神棍扯上關系,殊不知人家是貨真價實的科學家。 而且欽天監這個職位一般都是世襲制,監官不得改遷他官,那里的官員非特殊情況不能升調,致仕,可以說是比較慘的了。 “這位楚兄,你可是今科狀元郎?” “正是在下?!?/br> “久仰久仰,我還拜讀過楚兄大作,今日得見真人,真是幸運吶?!?/br> “哈哈,葉兄過獎了?!?/br> 兩人閑聊間,忽有一太監從宮門內走出來,讓他們按照品級,把隊伍排好,因為圣上馬上就要召見了。 最頭上站的自然是左右二相,然后再是三公,之后再是三學士,之后是六部尚書等人。像楚辭這樣的六品官,自然是排在最后面的。 卯時正,宮門大開,官員們排著隊伍,魚貫而入。穿過長長的過道,跨過寬寬的廣場,然后來到金鑾殿內,等候皇上大駕光臨。 哦,不,說錯了,楚辭站的是金鑾殿外。 他是有點懵的,怎么還能站在殿外聽呢?那他能聽到什么? 不過想想也是,每逢大朝,京城內六品及以上官員均要參加,這個人數一數,就不得了了。金鑾殿雖大,他們卻不能硬是擠進去,只能苦哈哈地站在外頭了。 楚辭想,幸好走廊上還能排人,如果是站在戶外,夏日驕陽冬日寒風的,才真是叫人難以忍受。 他們等了大概一刻鐘左右,終于聽見了太監總管那親切的聲音。 “皇上駕到?!?/br>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動作整齊劃一地跪下,口中山呼萬歲。 “愛卿們免禮平身?!被噬险f道。 “多謝皇上?!?/br>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碧O總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臣有本要奏……” “臣有本要奏……” 最近四海升平,并沒有什么大事發生,所以這些大臣們上奏的,都是一些小事,也算是走走程序,讓這十日一次的大朝不至于顯得那么冷清。 楚辭暗中打了幾個哈欠。這些大臣們說話磨磨唧唧的,明明兩三句可以說清楚的事情,非得寫這么多上來,還盡藏著掖著,常常幾句話都說不到重點,讓人聽著很想睡覺。能不能來個振奮點的消息,消乏解困呢? “臣有本要奏。聽聞國子監新任司業岢待學子,將戶部所撥至飯堂之款項挪為他用,致使學子們食不果腹。此等行徑,實在惡劣,望圣上能嚴懲不貸,以儆效尤?!?/br> “……”楚辭無語凝噎,他這張破嘴喲! 第151章 師者之責 奏本的這人是御史臺的一個左右僉都御史, 名秦順, 官列正四品。御史臺的職責本是糾劾百官, 辯明冤枉,清風正氣, 但是一路發展到現在, 就越變越不像話了。 御史臺挑了一些嘴皮子利索的官員負責彈劾, 又遣了人大街小巷的暗訪, 一旦有什么流言蜚語,必要在朝上彈劾。他們彈劾最多的, 還是三品以上大員,因為這樣才能顯得他們不畏權勢。 就連權傾朝野的左相, 都曾經因為和人閑聊時說了一句粗鄙之語, 被御史臺連著彈劾了好幾封折子, 認為他有失官體。 被彈劾的人只能苦笑著辯解,卻不能對他們說什么。因為這群人時時刻刻都抱著“血濺金鑾殿”的偉大想法, 一言不合就要撞柱子去。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還能得個清名,被他彈劾的人, 就要一輩子背著污名了。 所以,有些人暗地里稱他們為“瘋狗”, 因為他們見人就咬, 咬住就不撒嘴。 但是,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使得京城的風氣比別處都要好一些。畢竟有一柄劍隨時懸在你的頭頂, 而你根本不知他何時會落下,這時候你做事情就會格外小心一點了。 這也就是皇上即使不堪其擾,卻仍然賦予御史臺監察權力的原因。 今天被咬上的就是楚辭了。先不說他是今科狀元郎,風頭正當時。單說挨到休沐日,昨日眾多外院學子回家后說得最多的人,就是這個楚司業了。 許多大臣雖然不見其人,但對他卻已經有了一個深刻的印象。這會兒聽秦順彈劾新上任的司業,都忍不住回頭去尋找,看看那個被彈劾的人在哪里。 “愛卿所言之事,可證據確鑿?”皇上有點無奈,這區區六品官被御史臺彈劾,還是頭一回。 “啟稟皇上,正是。國子監學子均可作證,確有此事?!鼻仨槾鸬?。 “國子監汪祭酒何在?”既然是國子監的事情,第一個被問的,當然就是國子監一把手了。 汪祭酒戰戰兢兢地站出來,恭敬地行禮:“啟稟皇上,老臣在此?!?/br> “秦御史彈劾你下屬司業中飽私囊,苛待學子,這事你可知情?”皇上的聲音聽起來威嚴無比,汪祭酒心里暗叫糟糕,這楚辭所為,八成是觸怒皇上了。 “這這…老臣這些時日身體不適,已去吏部掛了檔,準許老臣點卯之后,回家修養。這楚司業所為,老臣是一概不知啊?!蓖艏谰茖⑦@事推得一干二凈,他年紀大了,顫顫巍巍地站在中間,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憐。 皇上不喜他這種一問三不知的樣子,但考慮到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還是放過了他。 “那么其他愛卿怎么看待秦御史彈劾的這件事呢?”楚辭上次給皇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還要用楚辭,自然不能依照秦御史說的去處置楚辭,只能和和稀泥,找出個理由,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溫海在前頭出列,他說:“啟稟皇上,臣認為單以一面之詞就判定楚司業有罪,實在是太過輕率了。今日大朝,他應也來上朝了,不妨就叫他過來自辯,看看他有什么說法?!?/br> “臣附議,楚司業年輕氣盛,行事上或許有不當之處,且看看他如何自辯,若是他說不出理由,皇上再懲治他也不晚?!蹦逻h修也站了出來,對于楚辭這人,幾次交談下來,他也算有點了解。他根本就不是這般目光短淺之人,其中定有緣由。 “哼,看來這小小一名司業人緣倒好,竟能結交這么多朝廷命官為他鳴不平,我看,在剛剛彈劾的罪名之前,還應加上一項結黨營私才是?!备倍加芬娝麄兌藶槌o說話,冷笑一聲便開啟嘴炮攻擊。 “左御史這話,是想表示這朝堂就是你們御史臺的一言堂了?只有你們彈劾的道理,沒有其他人講話的份了?”他為秦順幫腔,自然也有人為溫、穆二人幫腔。 御史臺的人一看,立刻開口助威,其他人一看也不干了,說一句駁一句,嘴仗打得不可開交。 眼看朝堂又要再次淪為菜市場,皇上不得不出面平息。 “眾位愛卿,先冷靜一下。下方判案,尚且要讓被告之人辯解幾句,何況這里呢?依朕看,就按溫愛卿所言,先把楚司業叫上來問問,若他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按律嚴懲不晚?!?/br> “皇上圣明?!眲傔€爭得面紅耳赤的一群人立刻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樣子。因著朝廷取官的潛規則,這朝堂之上的文官,都是一些美青年,美大叔和美老頭,這樣的人即使吵點架,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 “宣國子監司業楚辭進殿!”一個太監到殿外宣旨,楚辭在眾人或同情或看好戲的眼神中,跟隨著傳旨太監進殿回話。 楚辭心里有些緊張,面上卻不顯,還能在這些大佬的注視下,十分鎮定地行禮。 “楚司業平身吧。剛剛你雖在殿外,但是應該也聽清楚了,秦御史說你苛待學子,中飽私囊,可有其事?” “啟稟皇上,微臣不認?!?/br> 他這話一出,御史臺那邊就發出幾聲冷笑,在這樣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竟然還能一口否認,實在愚蠢至極。 “哦,聽說外院學子皆可作證,你也不認?” “啟稟皇上,微臣確實在國子監內進行了一番改革,這飯堂確實也在整治的范圍內。但若是要說微臣苛待學子,中飽私囊,微臣是絕對不敢認下這罪名的?!?/br> “哼,狡辯。臣已經打聽過了,這國子監飯堂,往日每一頓都菜色豐富,經過你整改之后,一頓只剩五個菜,你讓學子們如何吃得飽?還有,這整改之后,飯堂花用縮減了一大半,可戶部每月仍為其支出五百兩銀子,敢問這個錢去了哪里?” 這秦順確實有備而來,私底下將國子監飯堂的那些事調查得一清二楚。 “楚司業,你怎么說?”皇上問道,單聽秦順的說法,這楚辭做事確實蠢,動哪里的錢不好,偏要動大家都盯著的地方??删鸵驗榇蠹叶级⒅?,所以他的行為就顯得很有深意了。 “微臣聽了秦御史的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背o不急著反駁。 “何事?” “微臣當初殿試之時,有幸得皇上賜廊下食,相信各位大人,都應有此經歷吧?這是皇上對我等的憐惜優待,這一頓飯,吃得我畢生難忘?!?/br> “你莫要東拉西扯,我們現在說的是你苛待學子一事?!鼻仨樣X得這人想要拍馬屁,讓皇上放過他。 楚辭不理他,繼續回憶:“當時的菜色微臣記得很清楚,有四喜丸子兩枚,雞腿兩只,燒rou六塊,青菜四根。微臣就著這些菜,將米飯全都吃光了,就連菜湯都一口不剩,肚子撐得溜圓?!?/br> 其他大臣忍不住也跟著回憶他們當時吃得東西,發現和這楚司業所說一般無二,看來這就是廊下食的標準了。 “楚司業!誰耐煩聽你胡攪盲纏,請你正視我剛剛所言!”秦順臉都氣紅了。 “哦,微臣正要說呢?;噬纤n廊下食方才四個菜,國子監飯堂有五個菜,怎么就吃不得他們了?難道那些學子比在座大人都要高貴些?還是說,秦御史認為當年皇上所賜廊下食只有四個菜是苛待了你?不知秦御史一頓要吃幾個菜?是不是如國子監往常一般菜色豐富?!?/br> “撲哧——”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但馬上就捂住了嘴巴。再看其他大人,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啟稟皇上,他這是污蔑??!臣向來以勤儉持家,一頓菜色不超過四個,有客人來才會添一兩道!”秦順馬上叫屈,誰也不敢承認自己平日吃得很好。 “對啊,秦大人你看,你身為四品官,平日菜色也才三四個,這些學子何德何能一頓要吃十幾二十個菜呢?”楚辭說得理直氣壯。 “你你…你不要混淆視聽,我現在說的是,你將貼補銀子全都收為己用的事情!”秦順覺得自己終于抓住了重點。 “我整頓了飯堂之后,確實多出了一些銀子。但這些銀子的花用之處,我都一一在王典簿那里入賬了。大人不信可以去查賬,若是有一分一毫被我楚辭拿走了,大人盡可以國法處置我?!背o說得正氣凜然。 秦順又說:“你的花用之處,就是搞了什么勞什子班主任出來吧?教書育人本就是他們的職責,多做一點事又如何?為何還要單獨撥款給他們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