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5節
有時候楚辭會想, 也許他們希望此刻坐在身邊的是他們的學生吧。這樣就可以把他們剛才討論的內容記下來了, 而且也能毫無障礙的參加進他們的話題。 其實楚辭高中的時候理科也很好,為了和他們多一點話題才選的文科。好在后來雖然沒能多點話題, 但他卻在學習中逐漸愛上了文科。 現在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喝點小酒, 講兩個笑話,展望一下美好的未來,多好啊。 過完年后就是各種走親訪友。楚家人口簡單, 初二時楚姑姑帶著丈夫孩子上門拜年,楚辭又聽了他一大通嘮叨。他說的話還是那么不著邊際,時時刻刻不忘炫耀自己認識多少能耐人。 楚家人習以為常,包括楚辭的表弟和表妹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顯然也是覺得煩。楚家人好茶好飯招待了他們一家,然后又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 初三他們一家人上舅舅家去了。兩個舅母也是張羅了一大桌的菜上來,雖然不貴重,但是味道很不錯。 初四,楚廣帶著沈秀娘和楚小遠去了沈家拜年,他們會多住幾天。楚辭本該上秦夫子家門去拜年,但秦夫子每年過年都在府城岳家,他早就說過讓楚辭年后再去縣學看他。 于是今天,家中便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楚母交友廣泛,跟著一大群老太太趁著過年這家坐坐那家坐坐,倒把楚辭拋在了腦后。 楚辭其實也想和村里的年輕人一起交流交流,但是他翻遍了記憶,都沒找到原主在村中交好的朋友,只能悻悻作罷。萬幸的是,秦釗這小子來他們村拜年了,于是之后幾日,他便跟著秦釗滿山跑。 冬日的動物大多比較笨拙,楚辭跟著去了幾天,竟也親手打回來一只野兔。當夜,這只野兔就被他們一家人分食了。 轉眼之間,便到了初十日。 楚辭拜別家人,踏上了來接他的騾車,去到張家。 張文海和方晉陽一見楚辭立刻迎了上來,三人互相拱手,嘮了好一會家常。待進了書房之后,張文海還想說點什么,就聽楚辭說道: “闊之兄,晉陽兄,現在就把之前布置的課業拿出來吧,十余日不見,想必二位一定大有進益?!?/br> 張文海的笑僵在臉上,他不自覺地看向方晉陽,發現他已經去拿課業了,心里不由得嗚呼一聲,也走到自己桌前,抱來了一疊紙。 楚辭接過方晉陽的作業,然后一頁一頁翻閱,然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晉陽兄果然十分用功,這些課業都完成的不錯,就是在這里,需要避諱一下,改用旁的字?!?/br> 古代寫文章時需要“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若不注意避諱,輕則取消功名,重則陷入文字獄中,不得脫身。 當今陛下諱皎,方晉陽文章里有一句“皎皎若明月之光”,也許是寫流暢了,一時忘記避諱。 方晉陽一臉后怕,“多謝楚兄指點,差點犯了大忌,實在是不該呀!” “無礙,只需將本朝歷代帝王名諱記熟便可?!?/br> 檢查完方晉陽的作業,楚辭又給了他一道題讓他去琢磨,而后便開始翻閱張文海的。 他邊看邊不自覺地以指節輕扣桌面,張文海的小心臟也跟著他的敲擊“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楚辭看完,朝張文海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闊之兄這幾首詠梅詠雪詩寫得著實不錯,特別是這一句'春風不解相思雪',顯得尤為繾綣,想必是好事將近啊?!?/br> 張文海尷尬地笑了兩聲,他年已及冠,家中才開始為他物色妻房,他“老樹開花”,的確忍不住蕩漾了些。 “但是,這文章中出現的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可否請闊之兄為在下解讀一二?” 楚辭用朱筆圈出幾處,這里都是一些引用典故的地方,可能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張文海自己胡謅的,因為楚辭從未在哪里看到過。 就像他以前的學生寫作文時,都喜歡在首句引用名人名言,到了后來,什么“沃茲基碩德”都出來了,而且有時候確實能蒙混過關,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張文海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這些天家中一直都有很多人來做客,他每次想要用功之時,就會被人打斷,所以他只能寫快點,根本沒時間去細心琢磨。 像里面出現的什么“昔日孟公臥于榻上,忽見一吊睛白額大蟲”之類的,其實都是他做夢夢見過的…… “這樣吧,晉陽兄今日完成那一篇文章便足以,闊之兄你亦只需完成三篇,如何?” 張文海如釋重負,立刻點頭稱是,等接過楚辭遞來的題目時,差點汪的一聲哭出來。 全都是割裂題和截搭題!而且割的特別開!他分明瞧見晉陽的是一道大題,那是直接截取文章的一段話的。 看來楚兄沒打算原諒他,嗚呼… 楚辭將這兩人的作業檢查完時,也開始完成自己的。秦夫子給他布置的一日一首詩,他從未懈怠過。 初時,他的詩還是先填韻腳,才開始生搬硬湊的。寫出的來詩句看上去像模像樣,實則矯揉造作,狗屁不通。 但后來寫多了,他竟也有了一些靈感,偶爾信手拈來的一兩句話,越品越有味道。靈感最多的一日,他曾一口氣寫了三首詩,說的都是民間風俗習慣,看上去雖質樸,但卻很有內涵。 今日他寫的詩,也屬有感而發,寫的是稚童貪玩,和先生斗智斗勇的故事。當然,詩中原型自然是楚小遠和張文海了。 日子不咸不淡的又過了幾天,當正月十五鬧元宵時,楚辭將家中親人全部接到鎮上來,逛了一晚的花燈會。 他謝絕了張文海的邀請,在客棧開了三個房間一家人又聚了聚。 第二天楚辭在送他們出門后,便回了張家,恰好在門口碰見了書肆的伙計虎子。 “楚秀才,您可算回來了。掌柜的找你有事,您快和我去一趟吧?!闭f罷,就要往外沖。 “什么事這么著急?”楚辭納悶了,火急火燎的到底是什么事?難不成又有人想要大幅的插畫? “您跟我去了就知道了,這可是件好事??!” 楚辭心中隱有所感,他加快步伐,跟在了虎子身后,來到翰墨書肆。 “楚秀才,二樓請?!?/br> 楚辭踏上二樓,然后看見屋子里有好幾個人。除了陸掌柜之外,其他人他都不認識。 “楚秀才,你可來了。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文書大人手下的張書辦,這兩位縣城書坊的黃管事和齊管事,這位是上次買插畫的徐老爺?!?/br> 楚辭暗自皺眉,這群人過來干什么?特別是這位張書辦,若和現代官場聯合起來,他大概算是辦公室主任一類的了,怎么會來這么一家小小的書店?還有黃管事和齊管事,那也得是出版社的經理一類的,只有小書店捧著他們的份,怎么會一起來了? 最古怪的是那位徐老爺,一直盯著他不放,眼中似有深意。 當然,腦中所想只是瞬間,在眾人看來,這位書生聽陸掌柜介紹完后,便立刻行禮和大家問好,態度不卑不亢,行事謙謙有禮,果然是能寫出那本題集的人。 “果然英雄出少年,你那本題集文書大人審閱后,立刻拍案叫絕,說道必是有大才者方能出這些題。老夫好奇之下,便冒昧上門,望你們不要介意?!?/br> “張書辦過獎了,小子不才,只是廣納賢者之言歸于一卷,實在算不得什么大才?!?/br> “哈哈,你過謙了。文書大人看了題集之后,便上呈給了老父母。老父母可是嘉佑三十八年的同進士出身,就連他都說好的,焉能有不好之理?今日我上門來,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的?!?/br> “書辦但說無妨,小子洗耳恭聽?!?/br> “老父母往日深為本縣的學子們擔憂,遍觀整個甘州府,能人層出不窮,秀才和舉人的數目更是逐年上漲。唯有我們袁山縣,考中秀才的人數竟然逐年下降。每思及此,老父母都會暗中垂淚不已,言是自己治縣無方,才讓有才之士埋沒于眾人之中?!?/br> 張書辦唉聲嘆氣,其他幾人也面色愁苦,似乎都在為縣令的話而難過。楚辭也順勢做出一副唏噓的樣子。他很想讓現代那些自認會吹彩虹屁的人來看一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職場老油條。 “但前幾日,老父母看了你的題集,心中大為安慰,說若是縣中多出幾個像你這般的人才,那又何愁袁山縣不興?只要將這本題集投至全縣之中,那些學子必然欣喜不已,今年的秀才人數也定會增多?!?/br> 張書辦的臉上陽光明媚,其他人也有如雨后彩虹,此等變臉絕技,讓人不得不為之嘆服。 聽到這里,楚辭總算明白了,原來是縣令大人看上他這本題集了,想要在全縣范圍內出版,可能還想要冠名權。 因為如果學子們做了題集之后,真的有幸考中秀才,那心中自然感激不已。若他們再一翻書,看見縣令大人的名字出現在主編一欄,何愁人心不齊? 楚辭在心中細細思量,覺得此事對他來說有利無害,最多就是將名字排在編者眾里,一縣之長絕對不可能將他的功勞完全抹殺了。而且縣令親自出版,到時候這個出版費,絕對是源源不斷的。 楚辭正色道:“能為老父母分憂,實屬小子之幸。此題集便由老父母全權處理,小子再無二話?!?/br> 他的意思是,你老就拿走吧,我保證口風很緊,不泄露半點消息。 張書辦和其他人相視一笑,這么識趣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 “聽說你幫此題集取名為《辭?!??” “小子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胡亂取了個名字,到時還請老父母為之命名才是?!?/br> “嗯,此事我會請老父母示下。如今已近中午,不如就由老夫做東,請各位一嘗這平安鎮美食?” 陸掌柜立刻接話:“哪里就需要您做東了?若各位不嫌棄,小人早已在醉香樓定下一桌酒席,還請各位能賞光前往?!?/br> “哈哈哈,陸掌柜實在太熱情了。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br> 一群人擁著朝醉香樓而去,在醉香樓前,鎮上的一名衙差早已等在那里。 “諸位大人安好,咱們鎮長已經在里面候著了?!?/br> 幾人上樓,果見陳鎮長站在包廂里,他一見張書辦就說:“張老難得來此地,怎么不讓人說一聲?倒叫我怠慢了貴客,這怎么好意思呢?” “哈哈,老陳你太客氣了,我就是不想興師動眾,才瞞著你們的,誰料到你們耳朵太靈光,到底是沒瞞過呀。前些日子和王覺一起吃飯,他還說起過你,言是老父母贊你治下有方,鎮上出了個能人?!?/br> 陳州身為一鎮之長,原本不必這么客氣。實在是張書辦是王縣丞的老丈人,縣里二把手的頂頭上司,可不得敬著點嗎? “老父母竟然提起過我?”陳鎮長一臉受寵若驚,“有勞他老人家記掛了,實在是慚愧慚愧。不知是哪位能人讓他稱贊有加?” “喏,就是這位楚秀才?!?/br> 第37章 錯過抱憾終生 國人交流感情大多都是在飯桌上。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后, 氣氛升至最高。其他幾人聊起衙門里的一些事, 陸掌柜也湊到了黃管事身邊詢問起下個月將要印出的書籍。 那徐老爺此時借機靠近楚辭,問了好些問題, 諸如從哪來在哪上學之類的。一張臉始終笑瞇瞇的, 就像一朵盛開的大麗菊。 無關緊要的楚辭都和他說了, 這徐老爺倒也識趣, 沒問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這也足以叫楚辭不太自在了。 他知道徐老爺就是上次買他那幅畫的人,這次能夠批下書號將書呈上去也有他的幫助在其中。 難道是他的畫畫得太好, 讓徐老爺先粉上畫,進而開始粉上畫家了?但是他一個老男人這種舉動看起來終究有些詭異, 好像太熱情了點, 楚辭總感覺心里有些發毛, 難道是把他當成那種人了?楚辭不自覺地坐遠了一些,免得讓人誤解。 酒席吃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 桌上的菜也替換過好次了。這次桌上喝的酒是張書辦選的梨花白, 酒味濃郁,喝起來有股清甜的味道, 很像是酒味罐頭,但后勁特別大。身為桌上唯一的晚輩, 楚辭不得不一個人解決了大半。 酒席散了之后, 楚辭在虎子的看顧下回了張家,雖然神志已經不太清楚,但他還是堅持去了書房。 楚辭在張方二人訝異的目光下, 揮筆在紙上寫了幾句話,寫完之后,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旁若無人地走出書房,回到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 書房里的二人本來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心態,畢竟文字能彰顯出別人的內心。但心中的好奇卻始終壓不下去,他們很想知道,如楚兄這般謙謙君子,平日里冷靜自持的人會在醉后吐些什么真言? 先是張文海頻頻起身,或喝水或解手,起身時都忍不住朝楚辭的桌子看,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最后一咬牙,還是直接走過去看了,萬一看了什么不該看的,他一定爛在心中,絕不宣之于口,就連晉陽也不告訴!誰叫他不跟著一起看! “咦?” 方晉陽本來豎著耳朵等著聽的,他知道張文海有個毛病,遇到感興趣的東西會不自覺念出來,但是等了許久,卻只有一個咦字,這下,他的好奇心也壓不住了。 “這是什么?”他起身走了過去。 只見那潔白的宣紙上的字如同是幾條飛龍盤旋在一起,說是字還不如說是畫上去的。怪不得張文海不念,因為實在看不懂??! “晉陽,我懂了!”張文海猛一拍掌,“你以前去上清觀求過符嗎?” 方晉陽搖了搖頭,他不太信這個。 上清觀在縣城外的一座高山上,是一個有名的道觀,聽說那里特別神,求妻得妻,求子得子。所以每年科舉期間,都有很多書生暗搓搓地去求張符,寄希望于鬼神之說,讓自己得以取中。 “我懷疑,這就是那種符!”張文海說的很篤定。他以前在別人的錦囊里看過露出的一角,也是這樣歪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