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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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綃哎呀了一聲,急忙夸贊道:這話說的太好了,正是如此,我怎么就沒想到! 潮機說因為何子濯昏迷不醒,所以方才被安排到后面的房間去了,舒令嘉心不在焉地等了一會,總算看見他坐在一張輪椅上,被人給推了出來。 他連忙走上前去,喊了聲師尊。 何子濯眼睛閉著,神態安靜而冷漠,臉色也十分平和,看起來與往日打坐修煉時的樣子并沒有什么不同。 舒令嘉搭了他的脈,只覺得脈息亦是十分平穩,只是感覺不到對方全身靈力的流轉波動,簡直就像個活死人一樣。 潮機說道:舒公子,我已經請了數位御醫共同為何掌門診治過了,卻是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之處,倒是其他人靈力皆不及他,卻一點妨礙都沒有,十分奇怪。我想解鈴還須系鈴人,恐怕要把幕后真兇找到,才能將尊師救醒了。 舒令嘉微微頷首,說道:那么這些人我就先帶走了。 潮機道:魔族也會配合行事,咱們互通消息。 他們說妥了之后,眼見著舒令嘉轉身要走,潮機終于沒忍住,又上前一步,在他身后道:哎,舒公子 舒令嘉轉過頭來,潮機遲疑了一下,笑著問道:你的臉似乎與昨日有些不一樣了,沒事吧? 舒令嘉道:多謝六王子關心,可能是昨日夜里光線昏暗,你看錯了,我一直都是這個模樣。 潮機深深看了他一眼,終究道:是嗎?那抱歉。 等到舒令嘉和景非桐帶著那些人離開之后,潮機的下屬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您是覺得此人身上有什么問題嗎? 潮機道:不是,只是一時恍惚,覺得有些莫名面熟而已。 他頓了頓,低語道:昨天還沒有感覺,或許確實是我看錯了吧。 * 景非桐方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從彌山離開,他才悄聲對舒令嘉說道:我想還是先不要讓這些人回到他們各自的門派比較好。 舒令嘉聽了這句話便會意了,問道:你怕大戲唱到一半就停了? 景非桐道:我主要是覺得氣宗內部的氣氛十分奇怪,像是有這次風波的知情人,卻又沒能及時壓住陣,以致于整個氣宗亂成了一團。若是這些人被放回去,風波平息,那么線索可也就斷了。 舒令嘉沉吟道:這個我會再跟大師兄聯絡一下,再把殷宸給叫回來。不過把人家救出來了,又扣著不讓他們回去,總得有個理由吧。 他用手肘杵了杵景非桐:你編一個。 景非桐不假思索地說道:就說在魔族沾染了魔氣,需要浸泡此地靈泉調養恢復,否則便會有功力受損,走火入魔的風險,回去之后也容易影響其他人。 舒令嘉道:這里有靈泉? 景非桐用扇子朝前指了指:來的時候不是前面不是有條河么,我看水還算清,泡一泡左右也是沒有壞處的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彌山之外正好有一處碧落宮的分舵,景非桐令手下帶著其他人去泡靈泉,舒令嘉則將昏迷不醒的何子濯帶了進去。 碧落宮的醫師為他檢查之后,同樣無解,說道:何掌門確實沒有任何的內傷或者隱疾,之所以昏迷不醒,或許還是因為心境困擾之故,若是心結能解,境界突破,或許還有幾分希望。 舒令嘉聽他話里的意思,是說何子濯還有醒不過來的可能,他也沒有料到情況竟然這么嚴重,心中不由焦慮,沉吟未語。 景非桐見狀,便問道:何掌門身上昔日曾被人種下過一劫,依你看,他如今的狀態,是否與此劫有關? 那名醫師說道:如果沒有應劫,那么原本就應該是無關的,但若是心里在意此劫,想要化解又不得其法,便難免自困,可就說不好了。 聽到兩人這樣說,舒令嘉倒是一下子想起了之前明綺沉睡數百年的事,聽說也是因為她身上的情劫。 舒令嘉聽她親口講過那些往事,當時明綺一心想要主動將情劫化解,為此還不惜強搶民男,將魔皇給綁了過來演戲,卻兜兜轉轉還是沒有避過去,兩人反倒自投羅網,還有了一個孩子。 后來雖然不知道又發生了什么,導致魔皇閉關,明綺沉睡,他們的孩子也不知所蹤,但論情況其實是跟何子濯差不多的。 而明綺被青丘秘境中的草藥給救醒了。 舒令嘉還記得當時昌寧要找的那幾位草藥的名字,當下便說了出來,詢問醫師這些藥對于何子濯來說是否管用。 那醫師沉吟道:這些倒都是凝神固本的稀世靈藥,服用下去一定是只有好處的,但是否能把人救醒,便不好說了。 景非桐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道:好了,你下去罷。 那名醫師便躬身退了下去,景非桐這才對舒令嘉說:你在這里暫住,我去青丘取藥好嗎? 舒令嘉道:你的傷還沒好吧?我跟青丘的交情深,要去也是我去,你別折騰了。 景非桐道:那點小傷怎么會沒好,已經不礙事了。你也知道,那秘境就算是狐族人都無法輕易打開,但我有辦法從萬魔之眼進入,這樣速度可以快一些。你安心待著,莫要著急,我去去就回。 舒令嘉這么多年下來,凡事都是自己去扛,也從未想過去依賴他人的幫助,離開門派之后更是獨來獨往慣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告訴他安心待著,萬事我來。 他有些不適應,卻又感到心中熨帖,說道:這終究是氣宗的事 景非桐知道他好強,聞言只是含笑說道:凌霄本是一家。再說了,你不是也要幫我解決心魔的事情嗎?就當讓我提前報答你一下吧。若是定要分個清楚,我倒有點怕此事結束之后,你就不管我了。 舒令嘉知道他故意這么說,也不禁搖頭笑了:怎么會。那便有勞你了,注意安全,快去快回,找不到也無所謂,肯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景非桐攏了下他額前的發絲,柔聲道:不客氣。 景非桐說罷之后,便點了一些人匆匆走了,碧落宮的人早得吩咐,都對舒令嘉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怠慢。 舒令嘉讓他們都退下去了,緩緩踱到何子濯床前,低頭看了他一眼。 望著那張許久沒有自己端詳過的熟悉面龐,他也不由心緒雜亂,嘆了口氣。 舒令嘉取出一張傳訊符,在上面簡短寫了幾個字,手指一拈,符紙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窗外。 * 而另一頭,凌霄山上。 自從舒令嘉和殷宸離開之后,整個氣宗就陷入到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氣氛當中,仿佛山雨欲來之前最后的平靜。 盧章作為刑堂堂主,多年來那副剛正不阿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即便他這一回的舉動顯得有些偏頗,眾位弟子們起初也都只覺得盧堂主是擔心掌門和門派的安危,為了防止發生動蕩所以才有些苛刻而已,因而并沒有過多疑慮。 但殷宸當著眾人的面這樣一鬧,又不管不顧將什么都給喝破了,縱使眾人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心中也不覺產生了深深的疑慮。 正如殷宸所料,這些疑慮已經足夠對盧章接下來的行動造成阻礙了。 他原本想先鎮壓住反對自己的人,然后再控制整座凌霄山,等到人人都習慣了由他掌權,只要稍微安插一些親信在弟子們之中推波助瀾,掌門之位便指日可待了。 可是如今人心惶惶,cao之過急卻只怕會引起逆反,盧章只得暫時停下。 但饒是如此,依舊有很多人心中憂慮,在這種時候,他們能想到的,竟然也只有大師兄洛宵。 雖然洛宵平日里膽小怕事,性格也軟弱,但這一次他幾回出面平息風波,力保眾人,都顯出了常人難及的魄力,表現出他并非無能之輩,也是目前唯一能夠與盧章抗衡的希望。 為此,不少人都暗中前往拜訪洛宵。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洛宵竟然又一次縮了起來,自稱上回被舒令嘉挾持之后受到驚嚇,舊病復發需要靜養,關起門來,竟是什么人都不見。 他這個人身上,仿佛當真就沒有半點野心和血性,麻煩砸到頭上了,就動手解決一下,等到礙不著事了,便半點是非也不想多沾,忙不迭地就縮了回去。 眾人被拒絕幾次,都是頗多微詞,但洛宵就是理直氣壯地要養病,誰也拿他沒辦法。 直到有一個人上門了,這回洛宵卻不得不見。 是盧章打著探病的名義親自拜訪。 洛宵并沒有出去迎接,只是吩咐伺候自己的小道童將盧章引進了房中,他自己坐在桌前,手邊放了一本清靜經,不緊不慢地品著茶。 盧章進門,洛宵抬起頭看了看他,這才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一笑,抬手道:盧堂主,請坐吧。 盧章坐下,說道:我以為你會躺在床上見我,說一句話便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 洛宵笑了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盧堂主,我這個人生性不愛多事,你知道我為何稱病,但我卻不明白,我已經表態到了這種地步,你為何還會上門來見我呢? 盧章道:洛師侄,你那兩個師弟這樣一鬧,目前氣宗上下人心浮動,宛若一盤散沙,若有強敵來襲,只怕不堪一擊。 你的身份在這里擺著,到時候就算再怎樣避事,也不可能獨善其身的。所以我勸你,還是別裝了。 哦?洛宵笑道:盧堂主這意思,不會是要擁立我當掌門吧? 盧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第77章 遐心見玉 見到盧章如此, 洛宵也笑了起來,說道:多謝多謝,敬你一杯。 他一邊說, 一邊在盧章的杯子上輕輕一碰,舉茶就口。 此時洛宵的態度以及言語當中的鋒芒, 讓盧章心頭有些驚詫。 眼看洛宵就要把茶水喝進去, 他忽地伸手, 并指點向洛宵右腕, 喝道:且慢!你這一敬,我可不敢當! 洛宵猛地向后一靠,身后的座椅翹起, 他以一條椅子腿為支點轉了個圈,恰好避開了盧章的招式。 盧章冷笑一聲,手指一彈, 氣勁即出, 打中了洛宵的椅子。 洛宵使個巧勁穩住身體,椅子的四條腿落地,盧章正是要逼他同自己正面對決,迎面一掌打來。 洛宵將頭一偏, 也是一掌與他相對,而后,他手中的茶杯驟然落地, 砸個粉碎。 洛宵驟然發力, 將盧章避開,自己卻也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一擊之間,盧章已經十分清晰地感知到,對方招式精湛, 功力也不差,絕對當得起掌門首徒的位置,可是病重也是真的,根本無法久戰。 他心中一松,當下便笑了起來,一撣衣袍,重新落座,慢悠悠地問道:我說洛師侄,你覺得以你的身體狀況,可以勝任掌門之位嗎? 洛宵臉上的惱怒之色一閃而過,隨即隱去,冷淡地笑了一笑,說道:盧堂主,你做了刑堂堂主這么多年,我才發現你是真的很沒品。 盧章道:惱羞成怒了? 洛宵道:之前我一直稱病不出,說的就是自知身體不適,不愿意參與各種門派紛爭。你定要上門把我從病榻上叫起來,我起來了,你又告訴我,我的身體狀況無法勝任掌門之位 他抬眼看著盧章,問道:你是不是有??? 盧章一噎。 他覺得洛宵的話聽起來好像哪里不對,但仔細想想,又似乎真的無法反駁,兩人現在鬧成這樣,其實已經完全偏離了盧章的來意他也不是想找茬上門打架的。 被洛宵當面貶損,盧章臉上十分掛不住,又不好接話或者發怒。 他停了一會,換了種語氣道:洛宵,你應該也知道,你我都是不愿意多生事端之人。 洛宵道:我是。 盧章不理他話中的暗刺,徑直說了下去:你師尊毫無音信傳回來,你兩個師弟也不懂事,我若不用強硬的手段壓著,對每個人都嚴加防范,只怕這山上早就鬧起來了。 咱們都是希望何師兄能夠平安回來的,掌門不掌門的,說起來為時過早,可是眼下以你我的身份,應該做的是齊心協力維護安定,你說是嗎? 洛宵道:盧堂主自己都說了,門派不安定,是因為掌門不在。你口口聲聲說舒師弟和殷師弟不懂事,但他們還知道說要去尋找師尊,你卻毫無反應,怎能令人心中不生疑慮? 盧章要說什么,洛宵卻一抬手,道:你用不著跟我解釋。我說了,這些事我都懶得管,無論你打什么主意,影響不到我,我也無所謂。不過 他緩緩道:除了剛才那一點,還有這次魔族作亂,各門各派被擄走的人可不在少數,但要以氣宗的掌門身份最為重要,應該是最為著急的。按照常理,難道不該是眾人全部聚齊共商對策嗎? 盧章被他反客為主,接連質問,原本頗為不耐,正要說些什么,聽到洛宵的最后一句話,又是心中微動。 他忽然意識到,洛宵說的十分正確,這正是自己目前應該做的事。 召開大會,邀請各門各派都來到凌霄山上商議對策。 這樣一來,可以在修真界眾人心目中留下一個他正在掌理凌霄派的印象,二來,也能轉移門派內部的焦躁情緒,做出一個準備尋找何子濯的姿態,安撫各位弟子。 第三,就是如果由他牽頭尋找,那么能不能找到,這當中可以cao作的靈活性也就很大了。 言念至此,盧章不由多看了洛宵一眼,心道,幸虧他身體不好,否則此人將更加難纏十倍。 不過,也是真可惜了。 洛宵道:盧堂主以為我的意思如何? 盧章心中一動,笑了起來,說道:很好,很好,還是洛師侄思慮周全。 他試探著說道:事不宜遲,那么你我現在就召集門派中的弟子們來安排這件事如何? 洛宵冷冷地說道:我今天之所以說這些,就是希望盧堂主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不要再來打擾我!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立場更是從來不合,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請快些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