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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一聲,白帝的手握了個空,一只手洞穿他的胸膛,將他的心臟摘了出來。 白帝怔怔地看著懷里的青年。 假裝成鳳虞蘇醒的飛廉聽到天后兩個字再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一擊摘取白帝的心臟后,身形化為疾風從白帝懷中飛出,落地變成眉眼銳利的青年,他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跡,從楚辭手中接過化為焦炭的諸師晏,把白帝的心臟放入了諸師晏胸膛里。 看到飛廉的動作,白帝瞳孔一縮,惶然道:“鳳虞!” 飛廉回頭一瞥,銳氣乍現,眼神絲毫不掩憎惡:“我可不是什么鳳虞,我是飛廉。鳳虞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因你而死,你又何必假惺惺裝糊涂?!?/br> 做出這幅神情不悔的模樣,真叫飛廉倒胃口。 白帝聞言怒極,一頭長發隨風舞動,他目眥欲裂道:“在三生境中,我和你分明歷經一世,你的記憶恢復,神魂碎片也被帶回,你為何不承認你就是我的鳳虞!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何種境地才甘心?” 飛廉聞言手指顫抖,顯然是氣得狠了。 在幻境中白帝明明有記憶,卻還是數次想折辱于他。諸師晏為了助他從白帝手中逃脫,被業火焚燒到只剩殘軀,又被白帝奪走了最后一絲魂魄,眼睜睜看著在幻境中陪伴自己一世,時時護自己周全的人慘死在面前,飛廉怎能不怒? 他認得諸師晏,這是他在人間的下屬,是早就投靠了楚辭的歸墟魔物,可是不知道為何諸師晏會和白帝以及自己的前世扯上關系。 不,他其實知道的,在白帝從諸師晏胸腔里取出那顆破碎的心臟時,他就知道了。 可諸師晏終究是不同的,白帝想抹去飛廉的存在復活已死的鳳虞,諸師晏從始至終救的,都是他飛廉。 諸師晏從未喚過自己鳳虞,哪怕是在幻境里,諸師晏也只會虔誠的喚他,飛廉。 他是龍雀飛廉,根本不是白帝心心念念的鳳虞,諸師晏也只是諸師晏,不是旁的什么別人。 飛廉握住了諸師晏成了焦炭的手,心里慌亂但面上不顯,他冷漠道:“你想多了,鳳虞不愛你,我對你也只有厭憎。在三生境中陪伴我的是諸師晏,將靈魂碎片藏在軀殼里帶回來的也是諸師晏。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我算什么東西?哈哈哈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白帝狂笑出聲,他指著恢復了一點人形的諸師晏道,“你恨我卻想救他?你可知道,他也是我的分魂,是我早就舍棄的分魂!” 飛廉不語,只將靈力注入奄奄一息的木偶體內。 半個身軀恢復成人的諸師晏睜開了眼睛,在凡間時慣來木訥的青年張張嘴,碧色的眸子宛如琉璃珠子,看著飛廉的眼神滿是深情,他對著飛廉笑了笑,微抬手握住了飛廉的手指。 “飛廉,我唯一的王,你不用救我。我的確是他的分魂,是第一世你和白帝重逢時,他從魂魄中抽離出的愛意。他早早將我封印入傀儡,讓我和他再無瓜葛??涩F在,他回來了,我與本體同根,唯有湮滅才能牽制住他?!?/br> 諸師晏生來就是為了一個人,那個在雨天他第一次因為一滴血有了意識后,抬頭看到的溫柔青年。 他曾是白帝最純澈的愛意,可愛意才萌生出幼苗,他就被采摘出來封印在了黑暗中,朦朧的意識中,諸師晏知道那個溫柔的青年將會迎來什么樣的結局。 沒有愛意的白帝,終其一生也不會再得到愛,他只會毀了讓他萌發過愛意的人。 因為,失去最本真的愛,白帝就只剩下與愛伴生的占有欲和掠奪,沒有愛意的壓制,只剩下失控的占有欲,鳳虞早晚會被他所傷。 諸師晏說自己是飛廉的心臟,也并沒錯。 他本是木傀儡,木質的心臟早就粉碎,哪怕帶著白帝的愛,他也無法了解真實的感情。 諸師晏曾非常困惑,他在人間見到飛廉時身體里涌動的東西究竟是什么?他不了解,于是在將飛廉在人間的尸身帶回歸墟后,他將那顆心臟放在了自己的本體中。 木制的身軀加上一顆鮮活的心臟,他終于想起了一切。 他記起了自己的使命。 “在很長一段時間,我曾忘了自己因何而生,又為何而去,我只記得自己是白帝的一部分……直到遇到你,我才全部想起來。飛廉,你是自由的飛鳥,你該涅槃成最美的鳳凰,忘了我,忘了這一切,你該飛得更高,飛得更遠?!?/br> 傀儡翠色的眼眸光滑流轉,他將手深入胸膛,歸墟深處的黑水包裹住了那顆心臟,將心臟一寸寸腐蝕。 傀儡的身軀再次褪去了人形。 只那雙失去光滑的眼睛癡迷的看著飛廉,那個在人間曾銳利又肆意的王子。 諸師晏不能,也不愿留下任何影響到飛廉的后患,哪怕只是一顆心臟,一片木質傀儡的碎片,白帝都有可能借之復活。 “諸師晏!你做什么,你醒醒,你快醒醒!” 飛廉不敢相信諸師晏就這么自絕了生機,他眼中滲出淚水。 淚水跌落在傀儡的臉上,沒入了諸師晏殘軀的眼眶。 一旁,白帝搖搖欲墜,嫉妒難忍:“鳳虞,你竟愿意為他而哭……為什么,他明明只是我制作的一個傀儡罷了!” 諸師晏消失的靈魂化成一股風,溫柔的拂過飛廉的發梢,那曾是他不敢傾訴的愛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