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即便左溫以旁觀者角度看,獸王項空都是一位極合格的王,他心懷子民處事英明。 如果在原本劇情中,沒有女主攪混水,他還真能帶領獸族中興也說不定。 而獸族接連敗退后,余清瞳已將她自私本性展露無遺。項空對女主的感情,也由癡迷深情,逐漸轉為清醒淡漠。 此時只需一點外因催化,比如天武閣主動提出條件,寬恕廣大獸族子民,只追究余清瞳的過錯。 項空為了保全獸族上下性命,必定開始猶豫不決。而余清瞳提出用獸族子民血祭之后,項空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 他一方面將余清瞳送到了天武閣,另一方面又用自己性命贖罪??v然天武閣從未要求如此,項空也要為他今生最愛的女子殉情。 至于獸王項空的真情,余清瞳即便知道,也半點不在意。想來她只會暗恨項空,并未依照自己心愿行事。 左溫一個合乎情理的提議,就能輕而易舉地擒獲女主,不費半點功夫。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依靠布局謀劃,讓余清瞳節節敗退。 此時左溫已經順利完成所有任務,他卻并不著急離開這個世界。恩怨未能了結之前,左溫從不愿倉促逃跑。 嚴華清,左溫在心中默念這三字。他一向記仇,執念深重不能解脫。 他朝著近在咫尺的萬丈深淵,遙遙伸出了一只手。青年微微閉上眼,感受著風的氣息與溫度,似要乘風而去。 卻有人直截了當拽住左溫手腕,將他自懸崖邊拖了回來。 “我一刻不看著你,你就如此魯莽。你一向畏高,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比f沛澤瞳孔微縮,皺了皺眉,“你若是受傷,為師又該如何是好?” 雖是話語冰冷,這高冷如仙的白衣真君,卻借勢抱住左溫,久久不愿松開。 左溫練氣之時畏高,現今已是金丹大圓滿,早就沒了這毛病,一切都是萬沛澤的借口罷了。 他掙脫不開,索性任由萬沛澤擁抱,半點不反抗。 誰知那白衣真君更過分些,竟將頭埋在左溫肩上,聲音沉悶道:“我自寧州城一戰后,修為提升隱隱觸碰到界限?!?/br> 萬沛澤此時修為化神大圓滿,再進一步就是破界飛升,這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左溫舒展眉頭,輕聲說:“師尊破界飛升,徒兒很是高興……” 他話沒說完,就被萬沛澤修長手指封住了嘴唇。 白衣真君望著左溫的眼神,灼燙而熱烈。萬沛澤恨不能將他整個人吞進腹中,血rou相連再無距離。 這種莫名的占有欲,左溫再熟悉不過,他莫名有些脊背發涼。 沒關系,那太虛劍修若是早早恢復記憶,定會直接一道劍光,將自己劈成兩半。嚴華清又哪有這等耐心,與他玩這虛情假意的游戲? 左溫定了定心,依舊眸光閃亮地望著那人。他縱有千言萬語未能言說,也不敢吐露分毫。 “原本我預備,早些與你結為道侶了卻夙愿,但人算不如天算?!比f沛澤沉聲道,“雖然我舍不得你,也只能暫且妥協?!?/br> “為師就在上界等著你,到時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卑滓抡婢砷_手,依舊是那般高冷如仙的模樣。 萬沛澤剛想踏上劍光離去,卻聽見青年低低呼喚一聲:“請你收下此物,也是我最后一份心意?!?/br> 自己這一向拘謹多禮的徒兒,竟不再恪守師徒之別,萬沛澤立時回過頭去。 他看到青年耳尖微紅,右掌之中一枚白色玉佩光芒溫潤。青年害羞的模樣,更加動人。 白衣真君自左溫手上,輕輕取走了那枚玉佩。他又壞心眼停留了片刻,在青年手心不輕不重劃了一下,眼見左溫的耳尖更紅了,才收回手去。 “這可是你的定情信物?” 萬沛澤淡淡微笑道:“余清瞳曾給你繡了一塊手帕,你一直留在身邊不曾遺失,前幾日才還給她。我會更加珍惜此物,百年如一日?!?/br> 話一說罷,他就毫不猶豫地踏上劍光離去,真是瀟灑又自在。 自上次一別后,萬沛澤就開始閉關修煉,意圖借此機會破界飛升而去。 左溫表情平靜仰望天空,密密麻麻的雷劫已然布滿整片天空,這是修士飛升之時才有的異象。 靜謐只是剎那,隨后就有轟然雷鳴直接作響,眼看一道道紫色閃電橫劈而下,使得整座洞府都跟著顫抖。 “如果宿主想要殺了萬沛澤,最佳時機就是現在?!?/br> 沉寂許久的系統3022,突然開口了:“渡劫之時,是每個修士最虛弱的時刻?!?/br> “等宿主殺死那人之后,我們也能前往下一個劇情世界?!?/br> “壞主意?!弊鬁芈曇衾涞?,“天劫豈容他人攪擾?我一個元嬰修士,驟然打攪他人渡劫極為不智,不亞于自己作死?!?/br> 系統3022并未氣餒,它反倒語氣輕快地說:“當然,宿主也可以兌換這枚五行陰雷珠。它既不會驚擾到天劫,又威力極大,瞬間就能將十個化神修士炸成飛灰。只需一千任務點,輕松又快意?!?/br> 真是不容小視啊,系統3022也學會耍心機了。 左溫面上仍是笑意nongnong:“你當我費盡心思,把萬沛澤的好感度刷得那么高,為了什么?” “我先前送給他的那枚玉佩,雖是定情信物,卻也能銘刻了一個吸引雷劫的微型法陣。這符箓自能將九十九道雷劫,變為一百道。 “這布陣的隱秘手法,我是從那傳承法陣中體悟出的。即便修為高深如萬沛澤,也無法察覺分毫?!?/br> “萬沛澤親口承諾,要將那玉佩隨身攜帶。且他度過九十九道雷劫之后,心神松懈以為萬事妥當。如此一來,那第一百道雷劫,就成了萬沛澤的死劫?!?/br> 青年修士漫不經心揚了揚眉,仍是容色淡淡:“就算他不死,也會身受重傷。到時我只要補上一刀就夠了,哪用得上一千任務點?” 真是好算計好手段,莫非宿主從見到萬沛澤第一面起,就在謀劃這些?系統3022已然有些發冷。 可憐宿主的死對頭,上個世界留下的心理陰影尚未消除,這個世界又因自己愛人背叛而死,怕是絕不會好過。 左溫仔細聆聽接連不斷的雷聲,心中默默細數。 九十八,九十九。嗯,一百道天雷,這次萬沛澤必定凄慘至極。 還未等左溫站起身,他就被人大力擁入懷中,幾乎抱得他喘不過氣來。 怎么可能,萬沛澤渾身上下竟連一點傷都沒有,恍如沒事人一般。 盡管左溫內心驚異不已,他仍舊斂目正色道:“師尊順利渡劫,我十分歡喜……” “你必定十分驚訝,為何我還活著?!卑滓抡婢⑿ν鬁?,一字一句說,“因為我早有準備,知道你會對我不利?!?/br> 青年極驚異地睜大了眼睛,剛想辯駁,他嘴唇就被白衣真君修長手指堵住了。萬沛澤雖是面色沉靜,說出的話卻讓左溫脊背發涼。 “只憑你叫我師尊足有幾十年,我就覺得這次不虧?!?/br> 白衣真君摩挲著左溫的嘴唇,竟微笑了一下:“我該叫你飛章,還是叫你先生,或者,叫你左溫?” 剎那間,左溫的心涼了半截。 這人究竟是什么時候,驟然恢復記憶,或者說,他從始至終都在做戲? “我不懂師尊在說什么?!鼻嗄甑幕卮鹨琅f毫無破綻。 嚴華清卻敏銳注意到,那雙鳳眼微微瞪圓一下,簡直有些可愛。 白衣真君并不回答。他牽起左溫的手,十指交叉親昵之極,又微微側頭道:“你裝傻的模樣,可比不上殺人時動人?!?/br> “就好比你還是尚飛章的時候,干脆利落捅了我一刀。鮮血濺到你的臉上,恍惚間你對我一笑,模樣真是美極了?!?/br> 這等神經病,誰和他談交情?左溫再也不能裝傻,他運起靈氣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偏偏嚴華清修為比他高出太多,不動聲色壓制了左溫所有動作。 “你不光對我心狠,對自己也同樣心狠。上次你毅然決然服了毒藥,將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扔在世間,真是心冷如鐵啊?!?/br> 那人修長手指點在左溫胸口,雖然力度不大,卻使左溫瑟縮了剎那。 “在這世界,從我看到你第一眼起,立刻認出你是誰?!眹廊A清抬起左溫的臉,語氣親昵,“唯獨你才有那樣的眼神,艷麗如火卻寒冷如冰?!?/br> “既然你能同我耗上數年時光,我又何能沒有耐心?如此你不光叫我師尊,平日里還對我乖順極了,一切著實值得?!?/br> “要殺就殺,廢話太多?!弊鬁乩渎暤?,“這次算我輸給你?!?/br> 嚴華清聞言,只揚了揚眉:“誰說我要殺你?” 他忽然將手覆住左溫的眼睛,更暫時切斷了左溫渾身靈氣。此時的左溫,根本察覺不到那人想要做什么,如同盲人一般。 白衣真君的手指順著左溫面頰,緩緩下移,最終停在他的嘴唇。 嚴華清的手指是涼的,片刻后有更火熱的東西貼了上來,長驅直入。 他扣著左溫脖頸,逼迫那人與他糾纏不休,直到左溫狠狠咬了他一口,才松開手。 “混賬!”左溫嘴唇緋紅,眼睛更是極為明亮。 他極為嫌棄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唇,目光如刃刺向嚴華清。 雖說這軀殼面容清秀,嚴華清也能從中看出,那個絕艷魔修的眼神,不屈而惱怒。 真是,撩撥得人心緒波動。偏偏有刺,輕易觸碰不得。嚴華清的眼神,立時又深暗兩分。 他又湊近了,猝不及防之下,在左溫額頭印下一吻:“我知道你必定想殺我,我就在下個世界,等著你?!?/br> 白衣真君意味深長地微笑了,一道白色光柱自空中降臨,將他整個人合攏包圍。 左溫注視著嚴華清飛升上界,依舊是面無表情的。 枉費他自認聰慧,卻被一個耿直劍修耍了個團團轉。這等仇怨,必定不能輕易了結。 系統3022還是第一次看到,左溫吃虧的模樣。 它沉默許久之后,才道:“宿主可要前往下一個世界?” “立刻前往?!弊鬁匾蛔忠活D。 “恭喜宿主拯救數百萬凡人,達成成就以戰止戈,獎勵一萬五千任務點?!毕到y3022興致勃勃地宣布格外獎勵,并未使左溫表情緩和。 暫且失敗又有何妨,等到下一次,他定會直接討回。 熟悉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待得左溫睜開眼后,他卻發現自己的手不是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 第四卷 小奶喵復仇記 第40章 左溫從沒想過, 他竟會變成一只貓。從人變為動物,這等情形即便在最荒誕的夢境中,都從未出現。 更糟糕的是,這只小爪子傷痕累累,稍微一動就是鉆心的疼。 左溫仔細打量這具身體, 發現原主純白如雪的毛, 已被糟蹋得發灰。一道道血痕, 密布在小奶貓瘦小的身體上, 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