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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央嗓子發疼,說不出話。 病房很快只剩下郁央跟楚衡兩人,郁央的脾性跟骨子里的純粹隨了葉冥鴻,可他卻覺得自己更像母親一些。 郁央又待了一天后出院,他情緒很低落,總是盯著某處發呆,盛遠平所說的那些完全顛覆了郁央的認知,母親一直說父親早亡,可葉冥鴻的名字他長這么大卻是從旁人口中聽說,會不會……還活著? 郁央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他心里落了雨,在初春寒意未曾退散的時段冷的瑟瑟發抖。 好在楚衡在,他開始親自接郁央上下學,偶爾被人瞥見一個驚鴻側臉,論壇上都在說郁央有一個特別俊美的哥哥。 知道真相的幾人,包括畢超群在內統一表示:哥哥個錘子??! 就這么過了一周,周巖終于調查到了葉冥鴻的情況,其實應該更早一些,但是盛遠平提供的消息當了煙霧彈,葉冥鴻早在五年前就離開了海城,然后一直在青城一家療養院中。 也許曾經的某月某天里,他跟郁央擦肩而過。 去療養院的這天郁央緊張的一言不發,楚衡從后面抱住他,時不時說一些搞笑的小段子。 “央央,你前十八年的生活他從來沒有參與過,如今出現也改變不了什么?!背庥H吻著郁央的耳廓,一下一下:“我只是想看看,央央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br> 郁央聞言心境倏然間開闊了不少,是啊,葉冥鴻被秦詩嵐保護的那么好,如今才以“父親”的身份出現在生活中,已經影響不到什么了,只是成全最后一點兒念想罷了。懷田鎮那么小,郁央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中,雖然秦詩嵐解釋說孩子父親因病去世,可就沖秦詩嵐那張臉,流言蜚語都沒停下來過,郁央還小的時候就從旁人口中聽到了“私生子”三個字,他就是想看看,秦詩嵐到底是不是那個男人的唯一。 初春暖陽普照,療養院的花園格外熱鬧,在護士的帶領下,郁央跟楚衡見到了安靜坐在角落的葉冥鴻。 他也就五十來歲,但是兩鬢斑白,被春風吹的微微瞇眼,映在郁央視野里的側臉卻格外祥干凈,這一瞬間心神震顫,郁央感覺到了某種來源血脈的東西,不知過了多久,葉冥鴻似有所感,扭頭朝這邊看來,郁央速度更快地戴上了口罩。 他跟秦詩嵐太像了,葉冥鴻沒準也能一眼認出來。 葉冥鴻似乎愣了一瞬,然后笑瞇瞇地問:“你們是來看家人的?” “對?!庇粞肷ひ舭l啞,他往前幾步,忽然注意到了葉冥鴻手上的婚戒,整個人頓時被釘在原地,血液從心臟處轟鳴而過,心悸的令人難以承受,耳鳴陣陣,片刻后,郁央聽到自己機械化地問道:“您的家人呢?” 葉冥鴻順著郁央的視線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戒指,笑著解釋:“我的妻子出遠門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彼紱]有提到自己的孩子。 “好的?!庇粞朕D身抓住楚衡,慌亂離開。 楚衡以為葉冥鴻結婚了,正要安慰郁央便被青年撲了個滿懷,郁央嗓音發顫,拖著哭腔在楚衡耳邊輕聲道:“先生,他手上的戒指,跟mama的是一對?!?/br> 郁央曾在無數個夜里看到秦詩嵐對著手上的戒指露出溫柔的神色。 在人人都選擇重新再來的時候,他們匆匆走過歲月,然后固執地停留在原地,一如初見時的那樣。 “冥鴻天際,塵世分付一輕芒?!鼻卦妽雇褶D動人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 郁央跟楚衡走的太遠,并未注意到原本坐在凳子上的人忽然跪倒在地,護士著急喊人來,葉冥鴻則望著郁央離開的方向,依舊清澈的眸子里流出淚來,細看,震驚跟喜悅攪和在一起,他低聲喚道:“詩嵐……” 秦詩嵐愛一人,葉冥鴻也愛一人。作者有話說:并非所有濃烈而熾熱的愛都是以相守為終結,時間跟距離淹沒不了他們存在的痕跡,我想表達的是這些。 加更完畢。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85章 別逼他 郁央戴了口罩,但是并沒有遮住那雙眉眼。 葉冥鴻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可那個孩子就十分真實地站在眼前,他藏在袖中的手不斷顫抖,努力維持住面上的鎮定,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說上蒼仁慈。 哪怕再過去二十年,葉冥鴻也不會忘記秦詩嵐。 血脈的牽連在胸腔震蕩,可葉冥鴻實在不敢,就怕空歡喜一場。 郁央沒有什么準備,任誰以為去世二十多年的父親尚在人世接受能力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他在這一夜抱緊楚衡,睡夢中都在哽咽。 第二天郁央去上課,楚衡抽空趕往那家療養院。 再見楚衡,葉冥鴻有些驚訝,同時心跳加速,隱隱意識到了什么,昨天這兩個青年絕不是來看所謂的家人那么簡單,楚衡氣度不凡,屬于一眼就能印象深刻很久的那類,葉冥鴻示意護士離開,然后口吻和煦地詢問楚衡:“您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男人年近半百,許是心中藏著太多事,明顯損耗過重,病氣顯在臉上,可那雙眸子卻十分澄澈,不帶絲毫警惕敵意,當然也充滿了坦蕩從容。 因為那雙眼,楚衡語調平和:“聽醫生說您五臟俱損,是常年憂思過重所致,人生在世,還是要心境開闊才能活得長久?!?/br> 葉冥鴻一愣,似乎沒想到楚衡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其中的擔心不加掩飾,他笑了笑,緊跟著不??人?,楚衡見狀趕緊扶他坐穩,又往他身后墊了個靠枕,而就在楚衡打算抽回手的時候,葉冥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中的玲瓏了然恍如深秋鏡湖,楚衡第一次生出心思被照映其中的錯覺,葉冥鴻臉色頹敗下來,他嘴唇輕顫,啞聲問道:“昨天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