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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人cao著帶著口音的話喊了一聲:“啞巴,別查了,你又不識數?!闭f著那人轉過頭跟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周圍頓時響起哄笑。 啞巴又數了幾次,這才把票子卷好塞進衣服靠里面的口袋里。他站起身,脊背微彎著,看著不怎么起眼。走路姿勢也算不上挺拔,腳上不太合腳的解放鞋被踩得頻頻偏斜。 鏡頭對準他的臉,這才讓人看到,盡管面上帶著風霜,但他那雙還帶著點稚氣的眼睛昭示著,這還只是年歲不大的大男孩。 轉瞬畫外傳來一聲清脆的“爸爸”,鏡頭轉過去就看到一個背著書包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站在路邊。女孩穿著樸素,但干凈整潔,被養得很好。 播放到這里,齊宏抬手按了暫停鍵。 他摘下耳機,又把監視器里的內容倒退幾秒,指著那個畫面對身邊幾個年輕演員說道:“你們看,就這個背影,你們誰能看出是葉祈遠?” 旁邊圍著的演員均是搖頭,齊宏開始給他們講戲:“演員干的是什么活?就是把自己骨頭都敲碎了再捏成角色的樣子。你們都知道葉祈遠是模特,出了名的形體好。但是人家能站在T臺上走秀,也能蹲在工地上演農民工,這就是演員?!?/br> 夸完了葉祈遠他又忍不住揪著幾個演員訓斥:“你們得記住你演的是個什么角色,到了鏡頭前就別老想著自己圈內人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演什么得像什么?!?/br> 但是齊宏話說完,就見一個樣貌不錯的演員看著監視器屏幕,摸了摸鼻子說道:“葉哥這次扮相那么丑,看來上映后得掉粉了?!?/br> 齊宏當即就翻了個白眼,心說自己剛剛一通話說給狗聽了。這幾個演員大部分都還是學校的學生,齊宏給他們上過課,這會兒就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他盯著剛剛說話的那位問:“知道為什么今年的金像獎選他不選你嗎?” 齊宏本意是隨口嘲諷,那位學生估計是個棒槌,還傻乎乎的問了一句:“為什么?” 他還在等著齊宏給他講解,抬頭就見齊宏盯著他沉默了兩秒,然后突然有些崩潰:“媽的你還真敢疑惑這個問題?!?/br> 齊宏沒了興致,揮揮手趕走身邊的一群人。他剛想把葉祈遠叫過來交流交流,手都抬起來了,突然想到這位剛被自己猛夸了的演員,今天拍完這場戲就請假離開了。 葉祈遠剛趕到機場。 他手邊沒帶行禮,也沒讓助理跟著,一個人在候機大廳里等了一會兒,然后檢票上了飛機。起飛前他最后一次拿出手機關機的時候,看到上面葉盛凜給他發的一條信息:“到地方聯系?!?/br> 葉祈遠沒回復,關機后就靠在一旁看著窗口外的風景發呆。 機坪上已經沒有旅客了,飛機即將起飛的提醒播了兩遍,他才反應過來,照著指示做好準備。這次航班的目的地是西方的一個小國,葉祈遠也是第一次去。 這一次他的出行,除了和劇組請假外,葉祈遠沒有告訴任何人,連紀堯也不例外。 明天是他母親的祭日,他要到一個從未踏足過的城市,去尋找母親沉睡的墓園。 航程時間很長,葉祈遠醒醒睡睡熬過了接近二十個小時,飛機才落地。 這個國家很小,在地圖上不仔細找可能都看不到。但是環境卻不錯,四季陽光都很好,沒有過度工業化帶來的污濁空氣,生活也很安逸。 紀堯給他的資料上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墓園安置在城郊,葉祈遠轉了兩輛車才找對了路線。最后他坐上的那班公交上人很少,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偶爾見幾個背著書包年齡還很小的孩子。 葉祈遠一個黑發黑眼的東方人坐在位置上很顯眼,時不時對上一些孩子好奇的目光和老人們善意的微笑。 葉祈遠一一回應,然后看向窗外。鄉村公交慢悠悠的晃著,他能看到大塊的麥田,還見到了一只趴在草堆里打盹的狗。 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讓人變得平靜下來。 葉盛凜比葉祈遠啟程的早,但是等他來到墓園,找到前妻的墓碑,便看到捧著一束花的青年已經站在了墓碑前。 葉祈遠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他很少穿這樣沉重的顏色,這讓他身上那股天生的溫柔被驅散了些許,帶上了點冷漠。葉盛凜來的時候,他正彎腰在墓碑前整理著什么。黑色襯衫罩著清瘦的身體,透出一股寂寞又孤獨的單薄。 這整個城市陽光都很好,唯獨墓園例外,像是藏在陽光里的一處暗角,又像是未亡人給沉睡在地下的人騰出的一份寧靜和安逸。 濃密的樹蔭圍著墓地打轉,四周只剩下風吹樹葉的聲音。 這座墓碑應該很長時間沒被清掃過了,塵土積了一層。想想也是,葉祈遠知道自己的母親也是孤兒,是這個國家和華國的混血,血脈牽扯著兩個國家,卻又仿佛和哪個都不貼合。 但彎腰清掃墓碑的時候,他又發現墓碑前有幾朵已經干枯的小花,只是被風吹散了,所以他第一眼看過去時才沒注意到。 葉祈遠沒把那些花束扔掉,而是收攏起來,再次擺在了墓碑前。 他手里也捧著一束白色的花朵,葉祈遠并不能叫出名字,似乎是當地的一種花,在附近的花店里買的。雖然語言不通,但開在墓地旁的花店也能猜到他的來意。 葉祈遠還聽到店主用磕磕絆絆的英語對他說,這種花可以使亡靈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