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雪中送炭
一早言璃被依依搖醒。 “jiejie,我也要工作,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幫忙的?!币酪赖芍鴪A圓的眼睛,滿臉期待地看向言璃。 言璃極不情愿地睜開眼睛,敲了記依依的腦袋,說:“有工作給你,你先去吃早飯,我再睡會兒?!?/br> “好,那我去給你拿早飯?!币酪狼宕嗟穆曇衾餄M是歡樂。 言璃用被子蒙住頭,翻了個身繼續睡覺。言璃一直覺得睡懶覺是對冬天最起碼的尊重,可不能辜負冬天的這份禮物。 遷徙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言璃做出計劃,飛仔負責實施和監管,大家都非常配合,特別是在得知大本營即將搬到有充足食物的溫暖地方后,工人們都非常振奮,也特別賣力,讓飛仔省了不少事情。 這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有一天工人的領頭人劉叔找到言璃,說有事情想和言璃商量。 言璃對劉叔一直印象不錯,劉叔是非常謙和的長輩,在工人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上次襲擊事件發生后,劉叔專門找到言璃賠不是,言璃當然不會遷怒他人,但那次事件后,言璃也明顯感覺到工人們對她的態度有了改變,這其中禿鷹等人的威懾占了很大一部分,但也少不了劉叔的努力,劉叔一直在疏導工人們的情緒,讓大家好好配合飛仔的安排,安撫大家的不安和擔憂,讓大本營維持平和。 劉叔找到言璃說了些客套話后,委婉地詢問以后的打算,他想知道言璃想怎么安排他們這些工人。 當時言璃還挺驚訝,沒想到劉叔會問她這件事,按理說劉叔應該找飛仔,不應該來找她。 劉叔好似也看出了言璃的疑惑,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我一開始就反對寄望于掠奪者隊伍來保護大家,這種想法太瘋狂,但日子太難了,難到大家必須得抓住救命稻草才能繼續活下去。 我知道時老大是隊伍的主心骨,大家因為時老大聚在一起,現在時老大不在,他們就圍著你,沒有你,我想這個隊伍也無法維系下去。 我這次厚著臉皮來找你,是想求你收留我們。我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溫飽,不要隨意踐踏,讓我們能活下去就好。工作繁重點,食物少一些,都沒有關系,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希望孩子們能像人一樣活下去,給他們留下最后的底線,讓他們對未來抱有一絲期待?!?/br> 言璃看著劉叔流露出對生活的渴望,內心非常動容,她能理解劉叔的迫切懇求,但有些事情不是理解就可以解決,也不是善良就能有好結果,言璃深知這個道理。 “劉叔,我希望你們能留下來。你們留在大本營的這段時間,隊伍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保證你們的食物,也會保證你們不被踐踏,但你們需要絕對服從飛仔的安排,為大本營提供勞力,一切都以大本營的利益為先,不得有任何損害大本營的行為,不然上述的保證,我隨時都會收回。 最后還有一點,隊伍絕不會收留奴隸,所以你們有足夠的自由,不會有人限制你們的行動,但我們是掠奪者隊伍,這一點不會變,一旦發現任何有害于大本營的事情,別怪我翻臉無情?!?/br> 這是言璃對劉叔說的原話。 劉叔聽完站起來對著言璃深深鞠了個躬,說:“從今往后所有劉家人效忠言小姐,永不背叛?!?/br> 劉叔是個明白人,對眼前的形勢分析得非常透徹,隊伍里誰的保證都沒有言璃的有效,就像言璃說的,他們是掠奪者隊伍這一點永遠不會變,所以所有的承諾都會因時而異,即使是時漸宇也一樣,一些本性里的東西很難改變,除非他們也能像隊伍里的人一樣強壯,有資格加入隊伍,而這又非常不現實,所以劉叔才會選擇效忠言璃這條道路。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劉叔明白這只隊伍是精英中精英,就是你愿意為時漸宇獻出生命,他也不見得會讓你加入隊伍,有些事情就是這么殘酷,這只隊伍的實力讓人望而卻步,因為無論你多么努力也無法達到他們的強悍。 只有言璃是特別的,只要得到言璃的肯定,對言璃忠誠,他們就有出路,劉叔比誰看得都清楚。 一支強悍的隊伍可以憑借自身的實力在戰場上橫行無阻,若他們有個堅固富饒的大本營,他們在外的行動便會更加肆無忌憚,而劉叔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他們這一群人有老有小,有不少婦女和兒童,他們不想闖蕩,他們只想安穩,而眼前的遷徙便是最好的機會。劉叔說效忠言璃并不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劉叔非??春醚粤?,言璃品行端正,人又善良,最重要的是她非常清醒且精明,若只有善良,在末世反而會害死人,而言璃有著不輸于男人的果敢和冷靜,但又不會冷酷,所以是最佳的人選,劉叔把整個劉家人的命運堵在了言璃身上,而他非常有信心。 劉叔相信只要他們付出辛勤勞動,安分守己不存異心,真心為大本營服務,言璃一定會保障他們的安全和生活,而他們的祈求也僅此,能在末世過上安穩的日子是所有人的愿望,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 依依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蔬菜粥回來時,言璃還窩在被窩里補覺,她這會兒沒了心事,每天都睡得很安穩。 “jiejie,起來了,廚師長做了粥,你快起來吃了?!币酪腊阎喾诺揭慌缘淖雷由?,叫言璃起床。 依依現在是個小大人,每天早早起來去拿早飯,還會把小屋打掃得干干凈凈,所有物品擺放整齊,擔負起了照顧言璃日常的任務,而且還干得非常認真,完全一副小管家的模樣。 極寒天氣來襲后,整個大本營都被一種壓抑的氣氛籠罩,即使是依依也沒能幸免,雖然還不至于為食物擔憂,但揮之不去的抑郁讓依依變得少言寡語,言璃為了依依有事可做,故意把日?,嵤陆唤o她,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她找到存在感,不被消極的情緒控制。 言璃極不情愿地起床,簡單洗漱了之后開始吃早餐。 “這是郭叔新做的泡菜嗎?”除了一碗粥,還有一小碟的泡菜,味道非常好。 依依笑嘻嘻地回答:“jiejie吃的是第一份,廚師長剛打開一壇泡菜,是極寒天氣來襲之后做的呢,就這么一壇子?!?/br> 言璃挑挑眉,最近食物雖然充足,但種類有限,每天光吃rou早就吃膩了,有口泡菜吃,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言璃現在是真切地體會到了物以稀為貴,末世前那么不起眼的泡菜和榨菜,現在可是珍貴得很,偶爾吃一口不是一般的爽口美味。 吃完早飯,言璃和依依來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大本營里沒幾個人,飛仔帶著隊伍去了堯城,禿鷹昨天運一部分設備去山谷沒有回來,大家都很忙,要趕在極寒天氣來襲之前把所有事情處理完。 堯城接受了大本營的提議,愿意用藥物換糧食,至于日用品,堯城儲備充足,所以可以免費提供給大本營,就是設備上有些分歧,但飛仔是個談判高手,經過幾輪交涉,如愿拿到了所需的設備,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運輸。 黑狐帶人去山谷的時候開辟出了一條新路,雖然繞了一大圈,但比之前兩人走茂密的樹林要強得多,起碼車子可以進去,就是很多地方需要人力推,運輸速度非常有限。 工人們非常積極,無論是搬運貨物還是開荒建房子都非常賣力,山谷讓所有人都看到了生的希望。 言璃左右看看,給依依指了指一堆箱子,說:“你去拿小錘子撬開那些箱子看看哪個是糖果,把糖果找出來?!?/br> 那些箱子是地堡里搬出來的,據飛仔的話,都是給她倆存的,但箱子上面沒有標明里面裝的貨物,言璃便把這個活兒交給依依,讓她自己去找糖果。 這些箱子都要搬到山谷,搬運的壓力非常大,禿鷹的隊伍幾乎都不休息,但沒有一個人抱怨,也沒有人敢和禿鷹抱怨。 依依興匆匆地去拿了工具開始撬箱子,言璃就坐在一旁曬太陽。 這兩天天氣異常好,白天溫度接近零度,而且沒有一點風,陽光還特別足,晚上也不冷,都不到零下十度,是入冬以來最暖和的日子,只是…… 言璃看著天邊的烏云微微皺起眉頭,那團云好似變厚了。 從幾天前開始天邊聚集云霧,雖然一直沒有飄過來,但那種壓迫感卻讓人非常不舒服,言璃想極寒天氣快要來了,而且這次可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峻。 這時遠處傳來車聲,依依放下手中的小錘子,踮起腳尖看過去,隨即向車隊的方向歡快地招手,“是小艾哥哥,小艾哥哥來了!” 言璃也起身看過去,飛仔帶隊返回,這次運回來的東西非常多,言璃看到了小艾和周書堯還有堯城的治安隊,應該是幫著運貨,順便把大本營里的糧食運過去。 車隊進入大本營,依依飛撲過去,小艾忙跳下車接住依依,兩人開心地轉圈圈。 “還好嗎?”周書堯來到言璃面前,看向言璃的目光溫柔繾綣。 言璃笑呵呵地回答:“挺好的,你怎么樣?大家都還好嗎?” 堯城食物緊缺,想來眾人過得并不好,周書堯都瘦了一圈,看著比之前更成熟了,臉上的rou都沒了,變得棱角分明。 周書堯淡淡回答:“到目前都還好,就是有點苦?!?/br> 堯城在戰爭時期儲備了不少糧食,但那次大轟炸讓堯城損失了大半的儲備,加上寒冬持續時間長,要照顧的傷員也多,讓堯城一時陷入了困境。這次言璃主動救濟糧食讓周氏兄弟非常感激,雖然飛仔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但他們明白,沒有言璃就不會有這次的交易,而堯城急需糧食,言璃的提議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糧食的話只有那些,但我們有很多壓縮餅干,應該夠撐一段時間?!毖粤дf道。 壓縮餅干是最后的手段,真到每天靠壓縮餅干來維持生命的話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但那也比活活餓死強,只要留有一口氣就會有希望。 周書堯點點頭,說:“前幾天我們在廢墟又挖出了些罐頭,要是省著點吃的話,應該能挺到天氣轉暖,就是那些傷員……” 周書堯有些難過地別過臉去,氣象專家預測出極寒天氣會再次來襲時,就已經給那些傷員判了死刑,他們很多都身負重傷,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撐下去,而惡劣的天氣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堯城不知舉行了多少次葬禮,人們已經對死亡麻木,漸漸地對未來也失去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