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我……叫……叫……步……步……家……岅……”

    本著十二分的耐心，總算聽明白樹懶的名字。好吧，步家岅，不加班，誰要是敢讓你加班，真是能等到明年去了。

    “薛鈺?！毖┍f話倒是很干脆，言簡意賅。

    如果沒有被寧小柯看出原型的話，他還是一個非常高大帥氣酷厲霸道的男人，可在寧小柯開了真實之眼后，看到的卻是個有點發蔫的從頭到脖子都有些斑禿的雪豹，跟他的人形外表形成鮮明對比，就讓人有些無語。

    方過晗：“現在是薛鈺和步家岅在搜集余勉出現的情報，你和他們先聊聊，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或微信敲我?！?/br>
    在上次來的時候，寧小柯已經加上了方過晗的微信，當即就點了點頭，目送他步履匆匆的離開?？磥硪驗橛嗝愫颓缣祠[出的事，上面的人來頭不小，不光是蘇博士，連方過晗的表情都不是那么痛快了。

    真是可憐。到哪里都逃不了追責。

    f5：“追到源頭你也跑不了。如果不是你，余勉和余異不會成為鯤鵬?！?/br>
    好吧，這鍋不用羊駝來甩，她自己也得背一半。

    “余勉最近一次出現的地方能查到在哪嗎……”寧小柯剛問了一半，就發現在方過晗來的時候還一個慢吞吞一個冷冰冰的同族成員，瞬間已變了個模樣，都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一臉興奮加期待的表情，眼神狂熱得像是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完全無視了寧小柯的存在和她提出的問題。

    很好，摸魚的員工全世界都有，不差研究所這一個。

    只是寧小柯也有些好奇，探過頭去看看他們在看些什么，難不成已經搜索到了余勉出現的地方？

    如今的天眼無處不在，只要出現在鏡頭附近，無論是街邊的監控鏡頭和路口的監視器，還是一些無人機和汽車上的記錄儀，都會搜索和監控上了警察通緝系統的人或生物，人臉識別技術已經很發達的現代世界，想要完全隱藏行蹤，就算飛上天都很難，除非是徹底遠離人類所在的地方。

    本以為會親眼見識到鯤鵬的變化，看看那傳說中展翅萬里的大鵬鳥造型，可沒想到那兩人目不轉睛看著的，卻是屏幕里的一只熊貓！

    熊貓？！

    寧小柯以為自己的眼神有問題，或者又是因為真實之眼……她確定了一下，發現還真是，因為來研究所事先知道這里很多生物進化者，她也想見識一下，就沒關閉這個雞肋技能，結果就看到了兩只羊駝打口水架，看到了斑禿的雪豹，現在還看到了熊貓在電腦里做直播帶貨……

    “你們……這是在看直播帶貨？”

    寧小柯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看到樹懶和雪豹幾乎同時投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某種被時代拋棄的外星人。

    “我們是在支持哥哥直播，點贊撒花評論收藏一條龍，有好貨一秒就沒，想搶也很難的！”

    雪豹一掃先前的高冷，說話跟蹦豆子似的，人設完全崩塌。

    寧小柯又忍不住看了眼他已經禿了大半的頭頂，再看眼屏幕里正拿著一盒生發藥水在推銷的熊貓，默然不語。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她還是不要刺痛雪豹脆弱的心靈，默認他是個忠誠的粉絲就好。

    畢竟人家這么熱情地位那只熊貓打投做數據，就算支持一下買點生發水，也不算什么，是不是？

    “買……買……買……”樹懶步家岅都快哭了的表情，可動作依然快不起來。

    每次他按下搶購鍵時，都會蹦出同一個提示畫面。

    “你所搶購的貨物已售罄，請等待下一批上架！”

    “紅包已經被搶光了，下次請快一點哦！”

    “這批貨已經沒了，下次要快一點哦！”

    “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簡直是個魔咒，在他的腦袋上形成了rou眼可見的黑色氣團。

    就讓寧小柯十分同情，然后，笑噴。

    第26章 內涵真相   監控的進化史（……

    “你這樣是搶不到的?！?/br>
    寧小柯有些無奈地看著樹懶步家岅, 見他艱難地扯動嘴角，露出快要哭了的表情，趕緊安慰他。

    “不就是個生發膏嗎？你們找榕姐要就行啊, 你們想想大榕樹那頭發多茂盛, 成天剪都剪不掉的。找她要點精華液不比什么都強嗎？買這些廣告商花錢請流量直播帶貨的, 那都是智商稅??！”

    “你在內涵我們？”雪豹薛鈺一下子站了起來, 豹視眈眈地瞪著寧小柯，“你懂什么？老子吃過的鹽都比你吃過的米多！”

    “哦——原來是因為吃鹽太多, 所以脫毛斑禿了嗎？”寧小柯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眨眨眼, “養生不是應該少油少鹽的嗎？”

    “你——”雪豹薛鈺氣得怒吼一聲, 人頭瞬間變成了豹子頭, 惡狠狠地張開血盆大口，大有一口將她吞下去的氣勢, “吼！——”

    寧小柯嫌棄地后退了一步, 一本正經地說道：“豹子叔叔，不是我說你，油鹽太大, rou食太多, 就容易導致腸胃消化不好，引發齲齒、口臭、色斑、脫毛等問題, 你這樣是不對的！要不，你先去刷刷牙？或者用沖牙器、水牙線漱漱口再說話？”

    她又認真地補充了一句，“你看，我絕對不是打廣告帶貨的，你隨便用什么刷牙漱口都行，就是——離我遠一點點就可以?！?/br>
    雪豹薛鈺的眼睛都紅了, 瞪著她半天，見她完全沒有害怕的表情，甚至還有些嫌棄，尤其是視線一直在他頭頂飄來飄去的，他忽然想起最近頭頂掉毛嚴重，他為此已經很久沒有變回豹子頭，可現在這下一生氣忘了這茬，原以為可以嚇唬到她的，結果……

    一個禿頭豹子，拿什么嚇人？！

    悲從心起的雪豹薛鈺一跺腳，轉身沖出了辦公室，只留下一縷脫落的白色豹毛緩緩飄落在空中。

    “唉，真是可憐啊。在辦公室連漱口水和沖牙器都沒備著嗎？”

    寧小柯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卻見那兩只羊駝在她視線剛一落在他們身上時，忽然掉頭就跑，就留給她一對圓滾滾白乎乎的大屁股背影，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氣味。

    “咦？他們怎么跑了？”

    寧小柯疑惑地眨眨眼，轉過頭，發現樹懶真慢悠悠地伏低身體，鉆到了電腦桌下面，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架勢，可因為動作實在太慢，干脆先捂著臉，慢慢地往下鉆，像是被放慢了十倍的動作，怎么看怎么滑稽。

    “樹懶啊，你有東西掉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撿起來??？”

    “沒……沒……有……有……有……”樹懶步家岅也快哭了，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寧小柯直接過來，把他從桌下拉出來，認真地檢查了下電腦桌下面的地毯，完全沒有任何發現，熱心的程度讓他都羞愧得臉紅了。

    好像……這個小女生也沒做錯什么，可他為什么就有種莫名的恐慌，好像是她一來，就會完全打破他們原本平靜祥和的生活和工作氛圍。

    就好像被氣哭而逃走的雪豹一樣。樹懶也很慌，卻來不及表達，就很苦，苦得比他之前啃過的樹皮還要苦。

    寧小柯還在安慰他，“你也別急，丟了什么慢慢說。下次如果有你喜歡的東西要買，也可以跟我說，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她能長出十幾只甚至幾十只觸手來，搶票搶購什么都不成問題。不過我建議你，這種明星代言直播買貨的，還是謹慎購買。你看剛才你們打call的這位，他進化方向是熊貓，自帶國寶的團寵氣質，讓人一看就想寵著他聽他的什么都買買買，可東西適用不適用，還得看你自己的需求??！”

    樹懶被她說的已經生無可戀，就連再看到屏幕上那個俊美可愛的小哥哥，明明是一張顛倒眾生眉目如畫的小生臉，被她這么一說，怎么看怎么都覺得他黑眼圈的確有點大……就很絕望。

    寧小柯安撫了樹懶，終于“兵不血刃”、“不動聲色”地拿到了電腦的使用權，開始查找跟余勉有關的信息和情報。而憂桑的樹懶慢吞吞地一步步挪動自己的身體，想要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再再再遠一點。

    哪怕有靈氣復蘇帶來的生物進化，現代科技也從未停止飛速發展的腳步，甚至因為借鑒和參考了一些物種進化后的特點和優勢，創造性地有了更多的發展空間。

    所以在空間站衛星和城市天眼的監控下，絕大多數進化者和進化生物都在研究所的監控范圍之內，尤其是進入研究所的進化者，在簽下保密協議和協作合同時，就已經默認了接受研究所的監管，以免發生一些進化失控而出現的不良后果。

    余勉因為之前有過變異成噬人鯊的先例，所以才會被留在研究所，哪怕他之后再沒有表現出狂暴類進化向，一直是個安安靜靜的吃貨咸魚，但該打的疫苗和安裝的定位器監測器，一個也沒少。

    辦公樓里這些進化者和進化生物身上也都有，唯一沒有的，或許就是她這個臨時工。哦不，方過晗給她的臨時工身份牌上，或許也有定位器和監控設備。

    畢竟這是關系到所有進化生物發展變化研究的研究所，就算沒有實施什么切片化驗人體實驗，該做的防護和監控觀察也少不了。

    所以余勉原來在研究所里的行動軌跡，都十分清晰。

    從一開始的百無聊賴吃吃喝喝，到后來跟橘貓的不打不相識，一起交流吃喝心得的時候，說到了蜉蝣蝦的獨特口感和對靈力的影響，寧小柯都能透過監控畫面看到晴天的貓嘴角掛著的晶瑩剔透的涎水。

    一貓一魚的狼狽為jian養蝦大計，在“大橘為重”的控制下，完全避過了蘇博士。

    寧小柯這才知道，原來橘貓晴天這個神奇的技能，竟然是控制網絡。它可以將局域網單獨控制，使之獨立于互聯網的同時，只留下一個接口，卻可以保證極高的速度，信息只進不出，讓研究所的人可以搜集到外界的信息，卻無法隨意泄露。外面的人更是完全不能突破它的封鎖進入研究所的專用網絡。

    獨立、安全、隱蔽、高速的大局域網，正是最適合研究所之用。

    當然也適合培養蜉蝣蝦。

    就是因為太適合了……研究所的網絡和信息量之大，營養之豐富，遠遠超過了學校和一般的網絡流量，而生物進化的關鍵在于：通過修整自身的身體結構和技能，以便適應特殊的功用或所處的環境。

    于是，他們養出了……變異蜉蝣蝦，那是帶有一對巨鰲的大龍蝦，咔嚓咔嚓不光吃了網絡流量和浮游信息，連著局域網的光纖都被它給剪斷吃掉，瞬間搞垮了研究所的網絡。

    橘貓晴天當場就傻了眼，還是余勉及時一口將那些龍蝦給吞了下去，才避免那些家伙將整個研究所的光纖網絡給吃空。

    可他們干的事，就徹底曝光了。

    蘇宸博士差點被這兩個吃貨給氣死，這邊的網絡一崩潰，上面的總部就立刻發來信息，以為他們受到了某種特殊進化生物的攻擊……雖然這樣說也沒錯，可接下來要接受審查和檢修，她只好先讓人把橘貓和余勉送去了禁閉室。

    結果大家就都知道了。

    監控錄像上顯示，余勉在進入禁閉室時還完全沒有反抗，甚至還安慰橘貓，擼貓的手法十分嫻熟，只是在門關上之后，禁閉室里的燈光閃了一下，余勉的手忽然停下，喃喃地說了句話。

    寧小柯仔細地暫停倒回去重放，反復兩遍才聽清，他的確說的“我要睡了”，和橘貓晴天后來說的一樣，可就在他要躺倒的那一瞬，原本已經躺平的身體忽然像是安裝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嚇得橘貓蹭地跳到了一旁，尖叫了一聲。

    而余勉雙臂平展，忽然就變成了一只足足有一人半高的金翅大鵬鳥，那翅膀猶如金色的利刃，閃爍著的分明是是金屬的光澤，輕輕振翅一飛，撲到天窗上時，伸出一對利爪，刺啦一下就撕開了天窗，將禁閉室的外墻直接撕裂出一條巨大的縫隙，然后——拍拍翅膀飛走了。

    禁閉室的監控到此為止，而外面的監控只拍攝到他飛出去后，在研究所上空轉了幾圈，噼里啪啦地從身上甩下不少東西，然后又變大了數倍，光是一對翅膀，展開就足有數十米長，比覃艧化身的那只座山雕不知大多少倍去。

    然后，他直沖云霄而去，身上所有的定位器監控器落點都在研究所，而他在沒入云層后，就徹底失去了蹤影。

    這幾天研究所已經將這件事上報給國家進化生物管理局，傾國之力，動用了空間站的衛星眼，也沒找到余勉的下落。

    或許應該說，那是余異。

    寧小柯仔仔細細看了衛星眼發回來的照片，發現最后拍到的照片里，余異已經飛出了平流層，身形變得更加巨大，連一架從他身下穿過的飛機，相對而言也只有他的小半個翅膀大小?；蛟S那架飛機和雷達都沒注意到他們的頭頂上，那片鑲著陽光金邊的云團，竟不過是一只大鵬鳥的半個翅膀。

    超出平流層后的光線變化，讓衛星眼徹底失去了余異的行蹤。

    而地面上的所有監控，無論天上地下甚至海里，都沒有再找到余異的任何身影，無論是哪個形態。

    寧小柯嘆口氣，關上了電腦。

    看來，也不用找了，余異這是徹底跑了。

    只是不知道這鯤鵬一飛九天外，能不能適應外太空的真空生活？他是要跑去太空做個太空鳥呢？還是打算飛升去異界？

    想不出來，就很頭疼。

    f5：“你是擔心他，還是害怕他？”

    寧小柯：“有區別嗎？”

    f5：“當然有，擔心他，是怕他死了。害怕他，是怕他不死，區別大了去?！?/br>
    “……”寧小柯：“就不能兼而有之了嗎？我擔心余勉，這孩子有點傻乎乎，可害怕余異，總覺得他有哪里不大對勁。但無論哪一個，我都不希望他們死。生命誠可貴，切不可輕拋??！”

    f5：“那你可以放心，他死不了的。余勉的虛鯤形態本就不需要空氣，可以吞噬萬物，就算是外太空那些射線他都能吃。而鵬形態的余異……他原本可以毀滅研究所的，如果沒有余勉的話?！?/br>
    寧小柯瞪起眼來，“余異？怎么你說的跟毀滅者似的?！?/br>
    f5：“他本來就是毀滅者??！只是正好跟余勉綁在了一起，才抵消了大半的怨氣和殺氣，說起來，你喚醒余勉虛鯤形態，也算是間接拯救了世界呢！”

    “呵呵！”寧小柯懶得理它，“那獎勵呢？之前你說我改變了杜琪琪的結局，沒讓她黑化成毒蜘蛛，拯救了東海市，也避免了這個世界毀滅。這算是新手任務吧，你沒給獎勵?，F在余勉和余異的事，也是我間接拯救世界，應該算隱藏任務吧？這都是高等級任務，獎勵呢？不會是被你給私吞了吧？”

    f5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發出尖銳的嘟嘟聲，嚴重抗議：“我才不是那樣的吃里扒外的助手呢！我的一切設定都源自你……你自己的能力，這些事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事，否則這個世界毀滅了，也就沒有你存在的意義了，你也會跟著一起毀滅！”

    “威脅我？恐嚇我？”

    寧小柯呵呵一笑，“當我是嚇大的嗎？告訴你，我的第一志愿是生大！生物進化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