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出地下停車場。

    封凌問周恒：藍鳥人這家伙可以信賴嗎？

    周恒搖搖頭，說：我們只能有限度地相信他。

    那他所謂的更高層次的掌控世界的力量是真的嗎？

    封凌擔心藍鳥人沒有說實話，故意將他們引向錯誤的調查方向。

    周恒瞇眼想了一下，說：這個空間肯定存在著更高層次的掌控力量，否則不能解釋我的到來以及他的進入。

    對哦

    封凌恍然大悟。

    榮飛能夠借用龍云飛的身體回到書中世界，因為他在現實世界中攛掇藍鳥人寫兩個世界的聯動番外，但是周恒進入這個世界的起因卻是

    天劫！

    突破虛空！

    假設送我來這個世界的力量是天道，送藍鳥人進入這個世界的力量也是天道，周恒自言自語說，這里是書中世界，單從理論上講，作者就是天道，但實際情況卻是作者和天道變成了兩種東西，而且作者對世界的干涉力在天道之下天道天道什么才是天道誰創造了天道或是說誰是天道

    阿娜達！

    封凌突然開口，打斷周恒的思考：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說。

    那我

    封凌深吸一口氣，對周恒道：我懷疑始皇帝是天道！或者說，這個世界的始皇帝并不是真實的始皇帝，他是天道的化身！

    這個世界的始皇帝并非始皇帝，他是天道的化身

    封凌的話很荒誕，卻是細想過后很有道理的那種荒唐。

    至少，周恒覺得封凌的猜測很有道理。

    假如這個世界的始皇帝不是真實世界的始皇帝的投影化身，是創造并運行整個書中世界的天道法則的具象化，或許真的可以解釋

    至少，預言竹簡的存在合理性就被解釋了。

    但還是

    周恒輕撫額頭。

    直覺告訴他，封凌的假想并非異想天開，也確實部分接近真實，但真實并非如此！

    真正的天道

    天道

    天道化身

    帶我去阿房宮。周恒說，我想當面問始皇帝一個問題

    你不會是準備和他現場攤牌吧？

    封凌很慌張。

    不論始皇帝是不是天道化身，他的實力都是無需質疑的強大無雙。

    何況此事涉及

    他是天道，他不會回答暴露身份的問題；他不是天道，他拒絕回應這種愚蠢的懷疑。

    我知道我正在做什么，我不打無準備的杖。

    周恒平靜地表示。

    封凌見周恒態度決絕，也深吸一口氣，再次發動百分百直覺到達目的地的特殊能力！

    嘩啦

    眨眼功夫，車子已經穩穩停在阿房宮的結界外。

    封凌搶在周恒下車前下車，堵住車門口：阿娜達，你這次進入阿房宮很可能遇上超乎想象的危險，我勸你謹慎一點比較好！我不相信我們找不到繞過天道把事情解決的辦法！

    但是

    不要冒險！天道要殺我們就像小學生用橡皮擦把畫錯的線條擦掉一樣輕松！

    封凌急得額角青筋暴起。

    擁有奇異天分的他已經聽到來自異時空的警告喃語，他必須阻止周恒拜訪始皇帝！

    你不能進去！你一旦進去就會永遠失去我！也失去你自己！

    但是

    周恒靜靜地看著封凌：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

    封凌長嘆一聲，抱住周恒：真相就那么重要，值得你用生命去試探？

    是的，世界的真相對我很重要，但是你比真相更重要。

    周恒抬頭，憂郁地看著封凌：為什么突然這么堅決地阻止我？

    因為

    因為你能看到未來？

    算不上是看到，只是只是內心深處有個可怕的聲音反復提醒我，它不許我放你進入阿房宮找始皇帝問真相，它說如果我此刻不能留住你，我將永遠失去你！

    說到這里，封凌下意識地牢牢抱住周恒，嚼著眼淚：你是我的全部！我不能沒有你！我寧可被世界背叛也不能沒有你！求求你，不要辜負了我的堅決！不要不相信我！

    但是

    世界的真相并非解決問題必須知道的內容，不是嗎？

    封凌用近乎卑微的態度看著周恒：不要進阿房宮，不要試圖接觸世界的真相！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不能說為什么嗎？

    不能，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在心底有一個聲音反反復復地告訴我，絕對不能讓你進阿房宮詢問世界的真相，如果我不能留住你，我將永遠失去你。

    封凌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感應到的一切都告訴周恒。

    周恒早就發現封凌身上有諸多不尋常的地方，甚至連他的真實身份都是一則巨大的隱秘，所以，雖然內心深處依舊無比渴望向始皇帝尋求世界的真相，但因為封凌的堅持，他最終選擇了放棄。

    我答應你，我不向始皇帝詢問世界的真相，但是

    周恒語鋒一轉：阿房宮內明顯已經感應到我的到來，路過門口卻不進入，會讓主人覺得我傲慢嗎？

    這點

    封凌想了一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周恒：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進阿房宮，哪怕只是打聲招呼。

    我也這么覺得。

    封凌連連附和。

    此時，阿房宮的結界也由內而外打開，身穿鎧甲的古代武士們高舉銅戟，整齊列隊兩側。

    李非站在阿房宮門前，態度謙卑中難掩驕傲：周先生，封先生，你們此刻前來可是為了拜訪始皇帝陛下？

    是，但也不是。

    周恒一直都不喜歡李非，故意和他玩啞謎。

    李非也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假笑道：周先生，始皇帝陛下不喜歡模棱兩可的回答，請周先生在覲見時發言注意進退尺度。

    我并非第一次覲見始皇帝，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能說，以及該怎么說。

    那就好！那就好！

    李非笑得很假。

    周恒也笑得很虛偽。

    一番假惺惺的你來我往后，李非帶周恒和封凌進入阿房宮，路上遇到正和蒙家兄弟組團下本的太子扶蘇。

    見周恒再度前來，扶蘇趕緊把自己的游戲角色貓進草叢，迎上去，問：周先生，你找父親有事情？

    嗯，遇上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必須得到他的幫助才能解決。

    周恒直言不諱。

    扶蘇聞言，不禁皺緊眉頭：什么樣的麻煩事？會對世界造成不好的影響的那種嗎？

    是，同時也不是。

    那

    放心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周恒寬慰地拍了拍扶蘇的肩膀。

    扶蘇信任周恒的能力，同時也知道周恒和封凌身上都蘊含著大量異常，見兩人都信心滿滿，自然也不再阻攔，抬眸，對明顯又在計劃什么陰謀的李非道：周先生是父親的朋友，相國可要好生對待。

    公子只管放心。

    李非毫無誠意的承諾著。

    扶蘇笑了笑，目送他們離開。

    李非則是全程維持著假笑，一絲不茍，一分不錯。

    詭異的場面讓周恒再次確定阿房宮內并非和諧一家，這里同樣存在著權力爭斗和派系攻伐。

    始皇帝顯然已經知道周恒和封凌的來意。

    因為李非將兩人帶到大殿外的時候，甚至沒有讓他們在外面等候通傳，直接將兩人帶進去，隔著珠簾，畢恭畢敬地稟告道：陛下，李非不辱使命。

    下去吧！

    諾。

    李非恭敬退下，留下周恒和封凌面對珠簾后的始皇帝。

    一時間，大殿異常靜謐。

    直到

    珠簾后響起環珮交錯的聲音。

    你此番前來，可是為了世界的真相？

    原本是為了世界的真相而來，但來到阿房宮后，我突然覺得我不該向始皇帝陛下詢問世界的真相。

    為什么？

    因為陛下未必會給我答案，即使愿意給，也必定附加大量條件，這些條件中只要有一個做不到，我就無法從陛下這邊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你想得很透徹。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世界的真相是需要詢問者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得到答案的昂貴問題。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來阿房宮？

    因為

    周恒頓了一下。

    沒有人敢在始皇帝面前用來都來了，為什么不進去看看做理由解釋自己的登門拜訪，周恒也不例外。

    他需要一個體面的理由。

    一個能讓始皇帝和自己都接受的理由。

    但是

    因為我想知道我是誰。

    封凌突然開口，眼神又執著又鑒定。

    你

    對！我想知道我是誰！

    封凌用難得一見的沉穩聲線重復一遍問題：我不能繼續這樣渾渾噩噩下去！我想知道我是誰，想知道我在我的阿娜達的生命中到底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這個問題

    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嗎？

    是的，你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必須支付昂貴到你根本無法支付的代價。

    那

    封凌想了一下，作出決定：什么樣的代價？

    永遠離開周恒。

    什么！

    沒想到代價內容竟是

    封凌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也踉蹌著連連退了好幾步，不甘心的追問道：為什么？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等價交換就是如此，除非你們能拿出足以抵消這個代價的物品。

    足以抵消這個代價的物品

    封凌想了一下，對周恒道：或許我們應該把我們掌握的所有情報都拿來和始皇帝陛下做交易。

    你的意思是

    瞬間領會封凌的想法的周恒抬起頭，對始皇帝道：據我所知，我們所處的世界本是一本書。

    不是一本書，是許多本書。

    始皇帝用溫和的話語回答周恒。

    周恒因此心頭一凜，反問道：是同一個作者的書？

    你說呢？

    始皇帝發出不置可否的笑聲。

    顯然，他不準備白送答案。

    周恒也沒指望什么都不付出就從始皇帝處得到答案，聞言，淡然一笑，平鋪直敘道：寫出構造了我們的世界的許多本書中的三本的藍鳥人因為不可控因素也已經進入書中世界，他想知道怎么做才能安全離開這個非常識的世界。

    這是你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是我的問題，同時也是他的問題。

    朕可以把屬于你的那一部分問題的答案告訴你，藍鳥人想要的答案則必須由他本人站在朕面前親自和朕交易。

    不能代為轉達？

    不能。

    始皇帝的口氣很溫和，卻在溫和中蘊藏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

    周恒想了一下，決定服從始皇帝的絕對權威，只接受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答案：我能得到的答案是

    可以進入書中世界，自然也存在安全離開書中世界的辦法，例如踏破虛空，這就是朕給你的答案。

    這還真是

    周恒無語。

    受都市世界的法則壓制，他無法完全施展半步虛空的實力，但只要給他足夠的壽元和氣運，終有一天能夠攢夠力量一舉突破虛空。

    對了，我前段時間去醫院做體檢，檢查結果顯示我已經命不久矣，只等榮飛死去，我也會被天道卸磨殺驢。這一則命運有回旋的余地嗎？

    你現在不就正在享受命運的回旋嗎？

    早已看穿一切的始皇帝悠然反問。

    周恒：哪怕是借用龍云飛的身份回歸的榮飛也會激起命運的反彈？

    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命運又憑什么自稱命運？

    額

    周恒無力反駁。

    封凌不爽始皇帝的嘲諷態度，大膽維護道：就算你吃了長生不死藥有了堪比半神的能力，你也只是命運手中的棋子，為什么總是用你是命運的主人的態度對我的阿娜達說話？！難道世界的真相就是

    你猜對了，但也沒有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