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整件事要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說

    海琳娜垂眸，嘆息說：長生不死是生物永恒的夢想，早在遠古時代就已經有人瘋狂追夢，遠古的關于永生的神話傳說有超過五成源于真實，傳說中的不朽神靈中的大半都是成功獲得長生不死的遠古君主、首領。然而長生并非神靈的饋贈，想要得到長生就要獻祭你能獻祭的幾乎所有東西，還需要數以億萬計的靈力，于是獵殺靈物獲取長生的組織開始萌芽，也就是你們俗稱的FS組織。

    原來FS組織源遠流長。

    越是有權勢的人越是畏懼死亡，因而也更舍得花心思追求長生，哪怕代價是萬物腐朽。

    但這些和新生的吸血鬼喝用猶大藤蔓浸泡的酒又有什么關系？

    海大壯忍不住打斷海琳娜和周恒的對話：難道猶大也是追求長生的失敗結果？

    猶大并沒有追求長生不死，但是他最珍愛的老師基督確實得到了長生不死，猶大作為促成基督的長生不死的功臣，被給予另一種形式的長生，即化為猶大藤蔓，海琳娜道，只要猶大藤蔓還沒有絕種，猶大的生命就永無止境。

    我怎么感覺這種長生比虐殺更殘忍？

    海大壯皺起眉頭。

    封凌則調侃道：不愧是殺死科學和異議者、熱衷女巫審判的邪惡組織，這樣的長生不死也能作為恩賜。

    猶大的痛苦何時能夠結束，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知道讓新生的吸血鬼喝用猶大藤蔓浸泡的酒可以有效延長吸血鬼對光的抵抗力以及生物活性本身，這樣以后，即使運氣不好被教廷抓住也不會立刻死得很慘，還能通過體內的猶大藤蔓種子獲得逃出去的機會。這是吸血鬼一族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做出的改變，非常偉大的進步。

    還有呢？

    還有？

    海琳娜楞了一下。

    他不是很明白周恒的意思：我已經解釋了猶大藤蔓和吸血鬼的關系，也解釋了FS組織的起源。

    我對FS組織的起源并沒有興趣，我只想知道FS組織目前是什么樣的情況？和天上的藍色人造月亮有什么關系？要怎么才能和FS組織高層接洽，解決迫在眉睫的滅世危機？

    周恒發出連珠責問。

    海琳娜目瞪口呆：我我

    你可別說你是自愿上飛機殺死我們，在你的這次行動背后沒有任何集體or個人的影子。

    可是

    說實話，不要逼我自己看答案。

    周恒不冷不熱地威脅著。

    以他的能力，強行提取海琳娜的記憶是易如反掌。

    海琳娜也知道這點，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表示：你猜的沒錯，是FS組織的人安排我們上飛機，也是他們建議我殺死你們，搶回我的未婚夫。

    你知道當年是他們把海大壯的棺材從城堡里弄出來送上開往華國的游輪嗎？

    知道。

    那你還和FS組織繼續合作！還有臉在我面前刷什么愛我情深不悔！

    海大壯被海琳娜的話氣得暴跳如雷：我是吸血鬼??！吸血鬼見不得陽光！你居然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死活！還有臉口口聲聲說愛我！我真是真是

    把你送上開往華國的船是我的主意，和母親沒有任何關系。

    子代吸血鬼突然開腔，攬下責任的同時眼神熱烈地看著海琳娜：母親，我和哥哥不同，我深深的愛著你，從未想過離開你傷害你，為什么你不能像愛父親那樣注意到我的存在，給予一丁點的愛的回應？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道理的事情。

    海琳娜斬釘截鐵地拒絕著子代吸血鬼，隨后一臉嚴肅地問海大壯：現在，你已經知道真相，你恨我嗎？

    我

    海大壯想說恨，但眼下的形勢顯然不適合說這么小家子氣的話，只能捏著鼻子表示：在華國醒來的時候，我確實非常恨把我送上去華國的游輪的人，發誓要把他們碎尸萬段。但是現在，知道那個人是你，我的恨意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為什么恨意會消失？

    因為

    傻子，他喜歡你??！

    大黑冷不防插嘴，打亂悲情狗血氣氛。

    海琳娜臉上泛起對吸血鬼而言非常難得的紅暈，看周恒等人的眼神也變得和悅起來。

    FS組織早在古埃及王朝時期就開始妄想得到永生不死，后來，隨著羅馬帝國興起、東西方絲綢之路打通，有來自東方的神秘賢者加入FS組織，組織從此如虎添翼，手段更加繁復駁雜，成功率也大幅提升。

    來自東方的神秘賢者？

    周恒微微瞇眼，對這個意義復雜的詞語表現出濃郁興致：他如今還活著嗎？在FS組織里是什么地位？

    按照組織發放的資料，他至今仍舊活著，是組織的大祭司身份，高高在上，無人能及。

    大祭司的名字是

    不知道。

    海琳娜如實回答道：所有人都稱呼他為大祭司，沒有人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只知道他活了至少兩千年，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真正的永生不死的強者。他很謹慎，很少在下屬面前顯露真身，我們甚至連他的頭發、血液樣本都沒有見過，卻因為奇妙的心理催眠至今仍然百分百的相信他的存在。

    來自東方的神秘賢者，活了至少兩千年，從不在人前顯露，擅長使用心里催眠

    周恒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拿出前些時間拍攝的密林中囚禁怪物胡亥的古老金字塔形建筑的照片，遞給海琳娜：你在組織內見過或聽人提過類似的建筑嗎？

    這

    海琳娜的眼睛差點瞪出來：這張照片是你從什么地方搞來的？

    什么意思？

    這是大祭司最喜歡的建筑風格，他使用過的每個住處都會有類似的元素。

    什么？

    除周恒以外，幾乎所有人/狗/吸血鬼都發出驚呼。

    海大壯更難掩激動情緒：這這

    你能帶我們進FS組織和你們的大祭司見面嗎？

    周恒提出要求：我懷疑他是我們的老熟人。

    呃

    海琳娜不敢貿然答應。

    周恒于是暫退一步，問：潛入飛機殺人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組織的意思？

    是

    說實話？

    是組織的吩咐，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海琳娜神色羞愧地看了眼海大壯：我實在太愛他，舍不得失去他。

    那你為什么把我的棺材送去開往華國的輪船！

    海大壯憤怒咆哮：我承認我以前很風流，喜歡沾花惹草，但那是因為我失去了你！你把我變成吸血鬼，卻故意避開我，假裝你是個普通人，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衰老死亡！還在背后這樣算計我！我到底到底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又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海琳娜深吸一口氣，說出難堪的真相。

    遠古時代就已經存在吸血的精靈，但大眾認知中的吸血鬼種群卻是直到基督教興起、猶大藤蔓遍地開花才進入大眾的視野。事實上，吸血鬼是一個人造的種族，是FS組織為了追求產生煉制的副產物。大約一百多年前，大祭司決定選一批吸血鬼作為材料加入試驗反應爐，我因為血統原因成為這一行動的執行負責成員。

    這樣說來，你是為了救我才

    不然呢？

    海琳娜反問海大壯：那么多吸血鬼死去，只有你安然無恙，難道真的是運氣好？

    我

    因為我愛你！我一直都在暗中護著你！

    但即便真相如此，你還是

    我知道。

    海琳娜抬頭，坦蕩蕩的看著周恒：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弱點，因為這個弱點，我被FS組織反復利用，但是我無怨無悔。

    親愛的，我也

    你給我閉嘴！

    海琳娜怒目訓斥海大壯：要不是你太廢物，我怎么可能一直被別人捏著命脈！

    對、對不起！

    海大壯慌慌張張的道歉。

    海琳娜不想理他，眼神疲倦地看著周恒：和大祭司見面的要求，我會想辦法幫你轉達，當然，大祭司愿不愿見你們，只能看運氣了。

    沒關系，我知道他一定會見我。

    周恒自信的看著海琳娜以及隨海琳娜而來的子代吸血鬼。

    兩個吸血鬼頓時感覺異常不適，仿佛靈魂被灼燒。

    尤其是子代吸血鬼。

    周先生，你知道你正在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你還

    你們知道整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嗎？

    封凌冷不防開口，將微妙打得七零八落，海琳娜和子代吸血鬼都面色大變。

    整個世界是是

    沒發現嗎？好吧，我現在給你們解釋。

    封凌清了清嗓子，興致勃勃地準備解釋來龍去脈。

    海琳娜趕緊對周恒說：我立刻和大祭司的秘書聯系，我先走一步。

    等你的好消息。

    周恒微笑著，送海琳娜和子代吸血鬼離開。

    原想大顯身手的封凌頓時意興闌珊，調轉矛頭對海大壯道：沒想到你長得濃眉大眼骨子里竟是個這樣的人。

    什么人？我也是受害者??！

    海琳娜已經遠去，海大壯不再端著情圣姿態，認真嚴肅地反駁說：我和你們一樣，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的未婚妻其實是吸血鬼。

    那也

    關于大祭司的真實身份，你們有什么想法？

    周恒突然開口，打斷無意義的爭吵。

    大祭司

    眾人頓時沉默。

    海大壯尤其困惑：至少活了兩千年，喜歡金字塔，來自東方，能力和智慧都非比尋常他該不會是古代埃及的某位法老吧？

    大祭司如果是法老轉世，我就是天上的太陽！

    封凌不屑地嘲諷海大壯。

    海大壯不服，反唇相譏道：我承認我的猜測很荒唐，但我至少能提出猜測，不像你，連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誰說的！我怎么就

    那你說說看，大祭司可能是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

    誰？

    呃

    封凌啞炮，大狗狗眼神看向周恒。

    周恒：大祭司很可能是徐?；蛘吲c徐福有關的某位秦漢方士。

    為什么？

    還不知道周恒給海琳娜看得金字塔形廢墟建筑曾經是因長生不老藥異化成怪物的胡亥的容身之地的海大壯目瞪口呆地看著周恒：東方古國的方士怎么會喜歡住在古埃及風格的金字塔建筑里面？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我敢這樣說，肯定有我的道理。

    那也

    海大壯拼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弄錯了！

    但事實確實如此，之前給海琳娜看的照片上的金字塔形廢墟正是秦漢時的某個方士建造，是住在廢墟里的某個生物親口告訴我的。

    海大壯頓時啞口無言。

    他的世界觀遭遇天崩地裂的打擊，已經碎得沒法拼起來。

    周恒見狀，暫停打擊受傷的海大壯，對封凌和三頭犬大黑說：你們覺得大祭司愿意和我們見面嗎？

    板上釘釘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答案。

    三頭犬大黑嬉皮笑臉的表示。

    封凌也說：那家伙必須是瘋了傻了才會拒絕和阿娜達見面，他現在的情況大概率和我們在地下城挖到的怪物們一樣，否則也不會一直住在金字塔形建筑中，通過模擬小宇宙維持身體狀態的平衡正常。

    是你們說的話很深奧嗎？為什么你們說的每個字我都能聽懂，合在一起就成了天書？

    海大壯困惑不已。

    此時，飛機終于抵達目的地。

    海大壯的老家。

    歲月會改變了很多東西，例如將陰森可怖古堡變成網紅旅游景點。

    看著已經有輕微風化剝落的石拱門入口前的冗長隊伍，海大壯非常感慨：在華國醒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永遠都不能回來了。

    結果你不但回來了，還要買門票才能回家。

    封凌毫不客氣地嘲諷海大壯。

    海大壯干笑著說：都已經幾百年沒有人居住，被當地政府收回開發成旅游資源也很正常。畢竟這么大的古堡，每年光是維修就要花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