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揣著無數心思看直播，正在直播的周恒卻仿佛不知道旗頭女是女鬼般，微笑著答應讓旗頭女為自己引路。

    旗頭女原想逗樂子，被周恒反客為主成了樂子，戰戰兢兢地走在前面，領周恒一行人穿過第一進房宅，走進小花園，站在情郎被殺害的古井前，語調平靜：這里就是傳說中淹死戲子的老井。這口井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干枯，至今沒人敢下去清理。

    看著確實瘆得慌！

    一個工作人員脫口而出。

    周恒看向旗頭女。

    旗頭女轉頭，指著前方燈火闌珊處：戲臺已經搭好，你們要聽唱戲嗎？

    好。

    周恒徑直起身，與旗頭女一道穿過月亮拱門，走向燈火明媚的戲臺。

    此時的直播間屏幕上已全是驚恐尖叫。

    幾乎所有人都在催周恒趕緊離開！

    哪怕是最遲鈍最不愿相信世上有鬼怪的唯物主義者也覺得整場直播透著不真實的蹊蹺。

    不論是突然出現的自稱工作人員的旗頭女還是連景區管理方也沒見過的繁華戲臺！

    這個地方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三十七號大宅后花園一直都不對外開放！怎么可能有人晚上在這里唱戲！

    哇！看到沒有！看戲的人居然全都是啊啊??！救命??！

    耶穌在上，保佑周哥平平安安！信女愿一生吃素念佛！無量天尊！

    太上老君在此，急急如律令！惡鬼驅散！

    粉絲們發彈幕發得熱鬧非凡，正直播的周恒卻帶著團隊走到戲臺下，坐在第一排的太師椅上，看臺上演出一幕幕的悲歡離合。

    這一次，戲子鬼排演的是《白蛇傳》。

    一身素白的白娘娘縱然水淹金山寺依舊無法帶回她的愛情，在悲戚痛苦中被法海鎮壓，整場戲沒有一處差錯，表演完美得好像國家京劇大師。

    可惜

    都是鬼。

    周恒坐在臺下，欣賞戲子鬼們的精彩演出，報以熱烈的掌聲。

    工作人員們原本很緊張，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恐懼情緒漸漸消散，竟全身心的投入到戲劇的魅力中，目不轉睛的觀看著，直到演出結束月上中天。

    謝謝！謝謝大家捧場！

    戲子鬼帶著戲班子其他小鬼一起謝場。

    臺下眾鬼拋銅板為打賞。

    鐺鐺鐺鐺！

    銅板落在戲臺上，瞬間變成紙錢，隨風飛舞！

    白花花的，像蘆葦！像下雪！

    工作人員們這才如夢初醒，慌得連鏡頭都跟著搖搖晃晃，半夜裹著被子守客廳看直播的觀眾們無不把嗓子提到心口！

    這！這！這！這絕對是鬼??！

    周哥！你為什么要做這么危險的直播！我好怕！好怕！

    周哥求求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太恐怖了！鬼片都不敢這么拍！

    難怪大家都說三十七號是京市第一鬼宅！尿都給嚇出來了！

    誰要敢說這些是特效，我自費送他去三十七號鬼宅睡一晚上！

    工作人員也是膽戰心驚，一個勁地提醒周恒：周哥，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周恒聞言，看了下手機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確實不早了。

    可是今夜月圓，不該在秀樓賞了月亮再走嗎？

    旗袍女鬼見不得旗頭女鬼出盡風頭，身姿婀娜地走到周恒身邊，試圖挽周恒的胳膊。

    這位美女，我們不熟。

    周恒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旗袍女鬼笑了笑，說：我也是這里的工作人員，負責屋內的古董展品解說，你們有興趣和我一起去古代女子的閨房看看嗎？

    這個

    胡天聰見旗袍女鬼腳踩高跟鞋卻走路無聲無息，嚇得肝膽俱裂，搶在周恒開口前拒絕說：周哥，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大黑的肚子都癟掉了！要回去吃狗糧了！

    大黑，你肚子餓嗎？

    周恒低頭，看了眼三頭犬。

    三頭犬不敢回答周恒的問題，口水滴滴地看著旗袍女鬼。

    旗袍女鬼被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改口說：確實已經不早，周先生不如改日再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周恒命旗袍女鬼帶路，自己牽著三頭犬跟在后面。

    旗袍女鬼看樂子不成還把自己變成樂子，不得不硬著頭皮帶周恒等人走進吱嘎作響的鬼樓，將屋內各種老物件介紹給他們。

    期間有不長眼的小鬼試圖攻擊直播團隊的工作人員，全在無聲無息間被餓得眼睛發綠的三頭犬當零嘴吃下。

    旗袍女鬼將一切看在眼里，慶幸她們沒有答應前幾日登門的粉衣女鬼的要求。

    鬼樓逛網，正是子時，鬼氣最濃郁的時刻。

    暗處的粉衣女鬼趁機驅動之前散發出去的黏在工作人員身上的煞氣，企圖讓直播團隊成員發瘋發狂然后自相殘殺！

    受死吧！

    這就是得罪我的代價！

    鬼不能殺你，但是人可以

    粉衣女鬼一陣得意洋洋，手指扭得都快抽筋痙攣，直播團隊上下卻是紋絲不動。

    粉衣女鬼大驚。

    【怎么回事！我明明在他們身上種了煞氣！怎么會】

    【因為都被我吃掉了?！?/br>
    憋了老半天終于逮到機會暫時不受周恒控制的三頭犬悠哉哉地走到粉衣女鬼面前，伸出血紅舌頭，舔著白森森的牙齒。

    【你你你想干什么！】

    粉衣女鬼覺察到不妙，步步后退。

    【我想吃了你！我都快餓死了！】

    說話間，三頭犬獰笑著，脖子以下化為黑霧將粉衣女鬼完全包裹！

    嘰嘰咕咕！

    一通扭曲病態的咀嚼聲響過后，將粉衣女鬼完全融化的黑霧重新凝聚為如牛犢般壯實的黑狗軀體。

    嗝！

    三頭犬打了個飽嗝，屁顛顛跑回周恒身邊。

    【主人主人，大黑剛剛給你解決了一個麻煩呢~】

    大黑真是個懂事的狗狗。

    周恒伸手，摸了摸三頭犬的腦袋，對旗袍女說：今天是賞月的好時間。

    是是賞月的好時間！

    清晰目睹粉衣女鬼正被三頭犬吞咽全過程的旗袍女鬼嚇得路都走不動，強撐著帶周恒一行人走到鬼宅最高處，指著天邊明月，說：今天的圓月真美，顏色也是紅色的。

    今天的光線很特別，才有了這么漂亮的紅月亮。

    周恒抬頭，欣賞難得一見的鬼月。

    月朗星稀的夜晚，身姿頎長美好的男人站在古色古香的小樓扶欄前，舉頭望月。

    清風徐來，古樹婆娑，線條優雅的側顏若隱若現。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美好，仿佛畫卷。

    如果月亮不是詭異的紅月亮、男人身旁沒有疑似鬼魅的生物的話。

    守著直播到深夜的觀眾們忐忑不安地想著。

    和以往的直播一樣，周哥又交了一份滿分答卷，但看著屏幕中連賞月姿態都如清風明月般遙不可及的周恒，他們的心中竟有莫名的惆悵和不安，仿佛

    周哥下一秒就會隨風而去，踏月升天！

    再看紅月，頓覺紅月如懸在天空的巨大鬼眼，深不可測，把看直播的人的靈魂都

    今天晚上就到此為止吧。

    周恒突然轉頭，和直播間粉絲們打招呼，示意工作人員關閉設備。

    隨著直播間屏幕轉成黑暗，鬼月帶給觀眾們的不安也隨之消失，捧著手機看直播的人們無不松了口氣，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另一邊

    三十七號鬼宅內，結束拍攝的工作人員們開始收拾器材，準備離開。

    周恒看了眼旗袍女鬼，微微一笑：外面已經沒有戰爭，世界變得很美好，你想出去走走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

    旗袍女鬼露出慚愧的笑容。

    周恒：多做功德善事，血厲之氣自然會消散，白天外出也不用躲在陰暗角落里。

    【多謝大師指點?！?/br>
    旗袍女鬼半是真誠半是恐懼地看著周恒。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直視鬼月卻不受任何影響？】

    鬼月并非月亮在紅色光線折射下呈現的形態，它是另一個空間的巨型生物映在這個世界的殘影，每次出現都會遮住月亮并把自己偽裝成月亮。

    哪怕只是透過照片or屏幕看鬼月，觀看者都會感覺心神不寧，仿佛靈魂被吸走般空虛不安，產生發狂自殘的沖動。

    直視鬼月的后果更不必說。

    就像凝望深淵的人必定墜入深淵，直視鬼月的人也會被鬼月帶走理智陷入永無止境的癲狂，直到身體與靈魂徹底毀滅。

    哪怕鬼怪直視鬼月也可能

    我是周恒。

    說完，周恒向鬼月伸手。

    鬼魅的紅光照在修長骨感的手掌上，沒有一縷光透過手掌，全被手掌吸收殆盡！

    手掌皮膚泛起了一層溫柔血色。

    待到浮于掌心的血色褪去，鬼月已變成普通的紅月亮。

    旗袍女鬼驚訝的發現，周恒的側顏竟在月光下如玉雕般閃閃發光！

    【你居然你居然用鬼月的力量修煉你你】

    不早了，該回去了。

    周恒平靜地打斷旗袍女鬼，牽著三頭犬，招呼整理好直播器材的工作人員們回家休息。

    旗袍女鬼瞠目結舌。

    等到周恒一行人走遠，她才緩過氣，看著站在身后的另兩名女鬼。

    【這個人太強大，鬼王也不是他的對手?！?/br>
    從三十七號鬼宅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

    考慮到深夜開車/打車可能遇上事故，周恒事前在距離三十七號鬼宅僅一公里處的酒店定了八間客房，團隊成員自由組合，兩到三人一間，將就著睡到天亮。

    早晨六點過半，雞叫聲響起。

    和三頭犬共處一間屋的周恒睜開眼，看了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三頭犬：昨天晚上是不是吃得很飽？

    【主人您這話】

    回答我的問題。

    【吃的挺飽的?！?/br>
    三頭犬一臉假裝的老實巴交。

    鬼月是你招來的嗎？

    【我？鬼月？】

    三頭犬試圖裝傻。

    周恒下床，倒了杯茶，不緊不慢地說：鬼月名為鬼月，其實和鬼怪沒有聯系，若非有第三方力量召喚，怎么會湊巧地出現在我面前？

    【主人，跟著你有那么多好吃好喝的，大黑我得多傻多蠢才會召喚鬼月弒殺主人！】

    三頭犬心虛至極，瘋狂撇清關系。

    周恒看破卻不說破，坐在客房窗前，看著逐漸醒來的城市，唇角有微笑若隱若現。

    三頭犬嚇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四肢趴地，下巴貼著地板，一動不敢動。

    直播不能傳播封建迷信。

    因此，周恒在三十七號鬼宅的深夜直播結束后，萌果官方慣例放了十幾條直播花絮，卻沒有放出完整版的直播錄屏，還以版權之名禁止觀眾自行錄制的完整版直播錄屏在市面上傳播。

    即使如此，周恒的三十七號鬼宅深夜直播錄屏依舊在小眾文化圈內瘋狂流傳，尤其是通靈者協會、克蘇魯文化研究團體、scp基金相關組織。

    迷戀超自然現象的他們花大價錢弄到高清直播錄屏，逐幀研究，尋找藏在直播中的鬼影，反復欣賞攝像頭錄下的鬼月，直面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驚悚，如癡如醉，無法自拔。

    對此，周恒只有七個字評價：

    不作死就不會死。

    另一方面，啟力網的在線鑒寶直播第一期也在如火如荼地籌備。

    除貼著周恒和周恒的鑒寶直播瘋狂發推廣物料外，啟力網直播部門還雇了二十多個群眾演員購買一千多件高仿古董包下影視城的一整條仿古街，誓要將《寶藏在哪里》打造成比周恒的在線鑒寶直播更加受歡迎的鑒寶直播！

    周末很快到來。

    已經迎來第四期的在線鑒寶直播可謂人氣爆滿。

    直播開始前就有數千人排隊領號期待能進入直播間，直播開始不過十分鐘，在線人數已經飆升到五千萬，屏幕上層層疊疊的彈幕把畫面遮得嚴嚴實實，打賞更是此伏彼起絡繹不絕。

    但打賞榜的第一、第二始終是史詩級手辦玩家和風鈴雄霸天下。

    這兩位不把錢當錢看的土豪大佬以周恒的直播間打賞榜為戰場，你追我趕，瘋狂砸錢，打賞金額很快就比第三名多了兩個數位！

    在直播界也算知名氪金粑粑的第三名看著頭頂的兩位天神，自愧不如的同時發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這么瘋狂的打賞，怕不是有私人恩怨。

    周恒對發生在直播間打賞榜的戰爭毫無興趣，依照抽號順序將接入直播間的古董挨個鑒定、點評后，準時結束直播。

    胡天聰送上礦泉水：周哥要吃夜宵嗎？我聽說對面新開了家十三香小龍蝦可好吃啦！

    好，收工以后大家一起去吃。周恒聽出胡天聰的弦外之音，爽快地答應了。

    直播團隊的工作人員們聽到后樂得嘴巴合不攏。

    一行人來到新開的十三香小龍蝦店面，開口就要二十斤小龍蝦。

    老板招呼伙計們忙起來，自己趴在柜臺前，用電視機看剛開始的啟力網的鑒寶直播。

    看著直播間上方的啟力網圖標，胡天聰頓時垮下臉，起身要老板

    我想看一下啟力網的新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