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尋常
一桌子山間野味,再不開心也被哄好了。 梁鳶撐著‘病體’也要起身,狼吞虎咽進了一頓美食,之后又扶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霍星流的懷里,哎呦呦撒嬌,嚷嚷著難受。 霍星流也很配合地安撫她,故意道,“是吃得太撐了么?!闭f了忍不住笑,“你這么小的人兒,叁碟子rou叫你吃了兩盤,又喝了一大碗湯,最后蒸糕又吃了叁塊。那是發物,這會子在你胃里被湯湯水水泡開了,自然要難受?!?/br> 梁鳶哼一聲,“不理你了?!?/br> 他這才不逗她了,“好好,裙子撩起來,我給你瞧瞧。不行再上一點藥?!?/br> “不給你看?!?/br> “乖。我自是不想真的傷到你。之前大夫不也說了,你這傷靜養是一說,也要適當活動,才能長得好。我原還想著帶你去外面玩,你不是說想打獵么,這會子不想了?” “……”梁鳶咬著唇,翻了身滾去一旁趴著,閉上了眼,“若是去不成,也都是你的錯?!?/br> 霍星流這才去拿了藥,將她裙子撩起來看。 果真的腫得好可憐,過去了這么久,xue兒還腫得紅艷艷的。他?了一大塊膏藥,輕輕地往上涂,結果只是才碰到,小姑娘就嘶嘶直抽氣,等外面涂了一圈兒,她已經抖成了篩糠:“不、不行……真不行,太疼啦?!?/br> “乖,涂藥了就好得快。忍一忍,里面也擦一些?!?/br> 梁鳶知道這也逃不脫,便咬住手臂強忍著。即便只是一根手指,還是帶著藥膏的手指,進入的時候還是異物感十分重,僅僅幾秒,卻格外的折磨。 好在可能清醒的時候藥膏發揮的作用更多,涂好之后就舒服了不少。 “好了。下回疼直接和我說,別硬撐著?!被粜橇鞅緛硐胪紊峡话延?,怕叫她疼,就往上挪了挪,又想起她肋間也有傷,最后只好越過上半身,放在她的腦袋上拍了拍,“乖?!?/br> 梁鳶并不領情,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自然是喊過的,多半是你當聽不見?!?/br> “嘖嘖,要說翻臉無情,還是得是你們姑娘。當時是怎樣,你應當清清楚楚才是,哪里就是我了。你今個兒來清清醒醒,又沒有喝……酒?!彼f著,面色忽然凝重起來,“小貍,你今個兒走之前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 梁鳶奇怪地看著他,“不是和你一起吃得么。唔……后來伯母還請我喝了些她自己釀的甜米酒,那個真好喝,她還偷偷給我稍了一瓶。唔,不過不許我和你說,因為你不愛喝那個,見人喝了也要生氣什么的?!?/br> “……” 霍星流上一秒還是朗風霽月,這會子已經陰沉地如同八月的雷雨天。他‘嚯地’起身,去到門外喚人:“連翹。連翹!” “連翹呢?叫她給我滾過來!” 梁鳶一頭霧水,脖子伸得老長,叫了兩聲霍星流也不見理,于是又拔高調子:“霍!星!流!” “在?!闭Z氣立刻又溫柔許多,怒氣被強壓在下,是一片靜謐溫柔的湖泊。 “你有什么事兒不能和我直說嗎?我今個兒都沒見過連翹姑娘幾次,你喊她作甚?” “乖了。你不管,我只問她幾句話?!?/br> 霍星流耐著性子回來,這次看向她的眼神中帶了幾分真切的關憂打量,“這會子有些晚了,明個兒一個早我就差人去請大夫來。你若哪里不舒服,同人家細細的說,不可以馬虎?!?/br> “究竟怎么了?”梁鳶半開玩笑地說,“難不成你覺得你母親在給我喝得甜酒里下毒?” 霍星流勉強擠出個笑,說不是,“你也不要怪她,她是那樣子的性子。其實她很喜歡你,只是有些……” 正說話,門那邊人已經來了。連翹縮著脖子立在一旁,聲音怯怯地,“小侯爺,您有什么吩咐?” 比起初見時的驚艷一瞥,這些日子里連翹打扮得格外素凈寡淡。渾身上下都素得很,首飾只一兩樣老氣的銀飾,妝也不化,顯得人都沒精氣神許多。 “我去和她說點事,你乖乖歇著?!被粜橇鞲┥?,在梁鳶額間吻了一下,轉過身,臉色立刻又冷得如同落了一層霜。只微微頷首,語氣要比方才克制許多,“去外面?!?/br> 梁鳶見他一走,顧不得一身傷痛,赤腳跳下榻,悄沒聲地往人影處去湊。 “……我不知道呀?!?/br> 頭一句,便是連翹在解釋。 “再沒有比你更清楚的人!你明知道她是那樣的,怎么就沒有想過?從前你倒是清楚,幾年不見,卻越過越糊涂了?” “是。小侯爺息怒,只這一回,再也沒有了?!?/br> “用不著。這段日子我只住這兒,再過幾個月就去瀛城了?!?/br> “可是,您才在府上住了半日啊。算上出征,您都快四年沒著家了,夫人的眼睛才好不久,您置氣只管和我置氣,可萬不要和她置氣呀。不論怎么說,她都是您的母親啊……這幾年里夫人清減許多,不時就拿著您寫得家書,邊看邊哭??墒?,可是這么久,你才寫了四封!這……” “煩死了?!被粜橇骼淅浯驍嗨膽┣?,“我只說住這里,又沒說再不同他們打交道。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遠輪不到你來說。我只說一樣,若我不在山莊里,務必將小貍看顧好,衣食起居要注意,她本來就吃了半年藥,今日又這樣,不知還要遭什么罪。若她再送什么東西,不管是什么,通通不許收,即便是人來了,也不許進。記住了么?” “是?!?/br> “嗯。下去吧?!?/br> “是?!?/br> 霍星流回到屋子里,見小姑娘趴在榻上晃腿,雙手托著腮,正好整以暇地等著自己。一見他來,便瞇起眼睛發威,“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道理?” 他走得不遠,自然會猜到她有可能在聽,并不意外,“這本就是她分內之事,做得不好,說兩句而已?!鳖D了頓,又認真地向她道,“對不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