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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進去了。 卻看到林木節將一個人狠狠壓在身下。此人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一把水果刀扔在他們不遠處。從現場混亂的痕跡看,他們剛剛一定經過了激烈的打斗。明顯林木節贏了。 看到我跑進來,林木節有點分神,并大喊讓我報警。我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大腦卻一片空白,從來沒經過這種場面,手抖的連屏幕的密碼都解不開了。而歹徒趁他不備,從他身下逃跑了。 他連忙去追,當時我正好站在門口,擋住了歹徒的去路,眼看著林木節快要追上來,歹徒驚慌的將我挾作了人質。反手將我扣在他的胸前。 我的脖子立刻感覺一股冰涼的寒意。一把刀橫在我的脖頸處。感覺只要我稍微一動,那把刀就會刺破我的脖頸動脈。 我后悔自己不該沖進來,什么忙也沒幫到,還添亂。 林木節停下了追歹徒的腳步。 我看到他憤恨的青筋暴起。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 “你放了她,我也放你一條生路?!绷帜竟澱f道。 “站在那里不要動。如果你在前進一步,我就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反正我已經無藥可救了,死了再拉一個墊背的?!贝跬揭贿呎f,一邊將刀子又深入了一點。 我嚇的除了哭就只有哭了。 我想我的脖子肯定流血了。 “不管你替誰辦事,總歸你是要錢。你把她當人質撈不到任何好處,不如我和她交換,畢竟我是林氏集團的接班人,我爸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林氏吧。你說是我的命值錢還是她的命值錢?!?/br> “不…不…”我直搖頭。 是我不聽他的勸告,一意孤行的闖進來,本來他可以降伏那個歹徒的,是我拖了他的后腿。這種時候,我怎么能讓他以身犯險? “要抓你就抓我。如果你抓了林總,林氏不會放過你,即使你得到了一大筆錢,你以為你能逃到哪里去,如果林總身上少了一根毫毛,林氏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而我就不一樣了,爛命一條,即使你撕票,也只當一般的刑事案件處理。如果有人想保你,一樣能把你從監獄里保出來。但如果換作是林總,估計你一輩子都別想從監獄里出來了。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辈恢滥睦飦淼挠職?,我一下子說了那么多。 身體在抖,舌頭在抖,聲音也在發抖。我就是不想欠林木節的。所以我拼盡全力,哪怕豁出我這條性命,我也要保全他。 林木節呆呆的望著我。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憂郁的樣子。 我忍住不哭,可是淚水還是拼命往下流。 “只要你不動她,隨便你開什么條件,只要我能辦到,我統統答應你?!绷帜竟澋那榫w失控了?;蛟S他為我剛才的那一番話感動了。所以才會那么在乎我的生命。 “看來我真是抓對人了。沒想到這個人在林總心目中這么重要?!贝跬疥庩柟謿獾恼f道。 “說吧,什么條件下你才肯放人?” “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大家鬧僵,對誰都沒有好處,今天既然敗在你手里,我也認栽了。我只想活命?!?/br> “只要你放了她,我保你活命?!?/br> “呵。林總,你以為就憑你一句話我就相信你了嗎?曾經的老張和江師傅就因為相信了你的話,才會被逼的退無可退?!?/br> 聽歹徒說話的口氣,應該也是工廠里的人??墒俏以趺磸膩頉]有見過他。他是替那些人鳴不平嗎。 說實話林木節在罷工這件事上確實做的不夠光明磊落,但那次可能也是急的沒有辦法了。初來乍到,他面臨著內憂外患的焦慮,有林氏無形的壓力,還有內部不斷涌起對他的抗爭。他不能無所作為,一直依附著林氏的幫助。 “但我也沒有對他們置之不理。在他們被派出所抓走后,我把他們從派出所保出來,其中有幾個還沒到退休的年齡,我申請為他們內退,并支付了他們大筆的經理賠償金。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向他們質問?!?/br> 真的沒想到林木節最終對他們的處理是這樣的,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身為老板,能這樣善待背叛自己的員工已經不錯了。而這些,他從來都沒有告訴我。 歹徒的心或許有一點被觸動了。感覺橫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刀力道減輕了一些。 “我要錢,給我準備一百萬,并給我一輛越野車?!贝跬秸f道。 “好?!绷帜竟澦斓幕卮?。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筆,低頭刷刷的寫著,寫完之后,舉起紙張讓歹徒看了看,距離有點遠,但也能猜到應該是開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被歹徒確認過那張支票后,林木節拿起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歹徒見狀,驚慌的后退了幾步。 “我只是打電話給小張,讓他開一輛越野車過來?!?/br> 歹徒咽了咽口水,沒有說話。 林木節便撥通了電話。 “喂,小張嗎。幫我把車庫里的一輛越野車開過來,我有急用?!?/br> “…” “不要問那么多,對,現在,立刻馬上。到暖洋洋針織有限公司里來?!?/br> 說完,林木節就掛掉了電話。 “錢我已經準備好了。車也在開來的路上。人你什么時候放?” “把支票扔過來?!?/br> “好?!?/br> 林木節照做了。但支票太輕了,飛不了那么遠的距離,它落在了離我們兩步遠的地方。 歹徒有點心慌了。他想去撿,又怕我會掙脫,而且林木節對他虎視眈眈。他肯定見識過林木節的厲害,要不然不會一直防范著他,不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 僵持了一會兒。 最終歹徒命令道,把支票撿起來,繼續扔。扔準一點。 林木節只得向前行進幾步,低頭撿起支票。 歹徒一直盯著他,怕他有小動作。 林木節撿起支票。撿起的一瞬間裝作不經意的朝我使了使眼色。但他這個動作明顯多余了,因為我太笨了,根本體會不到他的意圖。 “這次你可要接好了?!?/br> 林木節說著就將支票往歹徒身上扔去。歹徒心慌想要接住支票,不免對我松懈了。趁著歹徒忙著接支票的間隙。 說時遲那時快,林木節身體前傾,一拳重重的打在歹徒的臉上,因為疼痛,歹徒嗷嗷叫了兩聲。林木節趁機一把將我從歹徒身邊拉了過去。鋒利的刀鋒從我脖頸處劃過,與死神擦肩而過,我驚魂未定。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氣。 在他向歹徒動手的那一刻,或許應該想到那把刀隨時都會要了我的命。但如果他不動手,歹徒即使拿了錢也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他只得冒險試一次。 他將我拉在他身后,歹徒沒有了可以和他對抗的砝碼。手忙腳亂的拿到支票,就落荒而逃了。 但林木節沒有去追他。 而是轉過身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頸處滲出了一點血絲,一點皮外傷。我忙搖頭說沒事。沒想到在電視劇里出現被劫匪當做人質的事在我身上竟然會上演。 “對不起?!彼f。 “你救了我,為什么還要對我說對不起?” “我不該把你牽扯進這么危險的事情中來?!?/br> 我從來沒有怪過他,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想。 “為什么不去抓他?”我問。 他貌似胸有成竹。 “他跑不掉的?!?/br> 原來他剛剛打給小張的那個電話,接聽的卻是派出所小張。他肯定意識到我會出差錯,所以提前和派出所打好了招呼。 我有點難過。 他還是不夠信任我。不過幸虧他留有一手,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我總能輕易的原諒了他。 我們一起走出三樓的生產車間,漆黑的天幕滲透著薄薄的霧。冬天的夜總是這樣漫長,像沒有歸期似的。 “林總,剛剛那個人是誰?他好像是我們工廠里的人?” “是。他是運輸部的張子龍?!?/br>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會來?” “我提前向管理層泄露了消息。說在包裝部門放著一批價值很高,快要出貨的羊絨衫?!?/br> “這話也有人信?” “不知道。只能賭一把。也為了更有信服度,我還說這批羊絨衫是我在別的工廠代加工,特意趕貨趕出來的。但人總經不起考驗,你看,剛把消息散布出去,就有人來搞破壞了。你看,包裝部門工人的工作臺上全是老鼠?!?/br> 我回頭望了望工作臺。 上面確實有幾只老鼠,正大搖大擺的啃咬上面的零碎物品,我嚇得立刻驚叫起來。 “幾只老鼠就把你嚇成這樣,剛剛怎么那么勇敢的沖進來?” 我知道他肯定不忘數落我,因為我破壞了他的計劃。 我不開心的嘟起嘴巴。 “天亮了,一切都會結束了?!彼蝗挥朴频恼f道。 “結束?” “真相很快就會大白了。我沒想到連運輸部的張子龍也會牽扯進來。據我了解他一向不參與工廠內務。眼看就要到退休的年齡,卻做了這種事。我一定會查出是誰指使他往生產車間投放老鼠這樣陰險的事。順著他這條線索,總能揪出誰是真正的幕后黑手?!?/br> 我終于明白過來。 等他調查清楚誰是幕后黑手,便會回去訂婚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他也要結婚了。 可是他一點也不開心。 說出的話聽著讓人特別傷感。 “我送你回去?!彼f。 本想說自己有交通工具??墒遣恢罏槭裁唇K沒有拒絕他。 “如果身體有什么不適,立刻打電話給我,我送你去醫院?!彼贿呴_車,一邊囑咐我。 我點了點頭。其實這種關心是多余的。我并沒有受傷。除了心里難過一點,并沒有什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