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活寡使我快樂 第102節
陷入幻境之中的最后一眼,溫蓉蓉看到先前那些圍著她轉的藤蔓,迫不及待地穿入了她的肩膀四肢。 她只感覺到一陣麻麻的癢,甚至都沒有感知到疼痛,自己便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想,哦,原來這木陣,應該叫木幻陣。 不知道是不是溫蓉蓉在昏死之后,保持著一絲意識的原因,在她昏沉的又有了意識,耳邊傳來咕嘟嘟的水聲,而后自己被拎狗崽子一樣,拎上岸扔在冰涼刺骨又似曾相識的泥地里的時候,溫蓉蓉很快便意識到這一切是假的。 她回到了最初。 溫蓉蓉慘白著臉穿著一身長袍,像是出水的水鬼一樣,在滂沱大雨之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遠處穿著蓑衣的她的仆從,看到身邊不遠處剛剛救了她,卻嫌惡什么臟東西一樣躲她遠遠的,抱臂把自己站成一棵樹的南榮慎,然后她毫不猶豫地又轉身沖向了河里。 但是她沒能再度扎進河里如愿淹死自己,而是很快被南榮慎拎起來了,重新扔回了泥地。 緊跟著溫蓉蓉便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她沒有在柔軟的被窩,而是在餞軍宴上,她正趴伏在南榮元奚的桌子前面,慢慢抬頭,看到了南榮元奚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南榮元奚張開嘴說了什么,溫蓉蓉完全沒有聽見,溫蓉蓉只是一把搶過他手中茶盞,然后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根據上一個幻境看來,破除幻境的方法十分地簡單粗暴。 溫蓉蓉這輩子也沒有對自己下過這樣的狠手,她自認一直都是個軟弱的人,可是想到那些被吊在樹上的人形“果子”同伴們,她總要逼自己一次。 溫蓉蓉不去看這餞軍宴上“眾人”,包括她面前的南榮元奚驚變的臉色,直接拿起一塊桌上的碎瓷片,把鋒利的那頭沖著自己最脆弱的脖子,咬牙狠狠的劃下去―― 血色飛濺了南榮元奚一臉,溫蓉蓉感覺喘不上氣――猛地抽了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死亡的恐懼和疼痛讓她下意識地咳嗽。 然后發現有一根藤蔓,甚至已經放肆到鉆進剛才陷入幻境的她口中。 她看到了同伴們的各種慘狀,藤蔓從肚子里穿透的都有,要是她在昏死過去的時候,被從腦子里面穿透,就算她出了夢境也活不成了。 溫蓉蓉這一刻滿心恐懼和絕望都化為了動力,惡向膽邊生直接一口咬住了藤蔓。 她的本意是把嘴里的藤蔓給驅趕走,卻一口咬下去,滿嘴的汁液太過香甜,她又渴又餓,反正都已經落到了這步田地,又掙扎不開,何必要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溫蓉蓉直接把這藤蔓的水給咽了,然后又趁著口中的藤蔓吃痛逃離的當口,生生用舌頭卷回來,咬下了一截兒。 反正這東西穿入身體的地方除了麻癢沒有其他的癥狀,說明就算是有毒也是輕微的,致幻的是那些飛來飛去的花蝴蝶,這玩意應該吃不死人。 溫蓉蓉嘴里咀嚼了起來,像是在吃一截兒水分飽滿的甘蔗,雖然倒著咽東西有點費力,但是這汁水劃過喉嚨,確確實實緩解了她的干渴,甚至是被倒控著頭昏腦漲的感覺。 這些藤蔓大概是一體共生,被溫蓉蓉咬斷就算了,見她居然還喪心病狂地吃了起來,頓時瘋了。 從各處游弋過來,瘋狂抽打溫蓉蓉,疼得溫蓉蓉嗚哇亂叫,順帶著倒也給她捆綁良久快要喪失知覺的身體被動地舒經活血了一把。 期間又有一截兒妄圖勒溫蓉蓉脖子的藤蔓,不慎勒在了她的嘴上,被她一口又咬住了,嘬奶嘴似的,吸起了藤蔓里面的汁液。 這等窮兇極惡的做法,徹底把藤蔓給惹毛了,他們這次不光抽打了溫蓉蓉,還把她朝上又吊了吊,整個翻了個個,溫蓉蓉總算大頭朝上了,被捆在一個樹杈之上,樹杈的附近直接有個蝴蝶窩。 蝴蝶這玩意為什么會有窩? 溫蓉蓉無暇去想這種事情,在樹藤抽打一個圓形的巢xue,引數不清的蝴蝶裹挾著香風飛出來的時候,溫蓉蓉仰頭查清了被抓住的同伴的數量。 算上南榮元奚和她的妖奴,南榮慎的坐騎白虎,還有剩下的各宗宗主,他們總共剩下十二個同伴。 樹冠之上,有其他不知道什么動物已經被吸干的尸體好多好多,溫蓉蓉數不過來,但是還活著滴血的,她能夠憑借各種各樣角度分辨的同伴們,一共有十一個! 缺了一個,溫蓉蓉不去悲觀地想那個缺的是死了,因為他們這些人都活著,她惹了藤蔓,也只是被抽打,藤蔓沒有直接殺死她,很顯然不想讓他們死得太快…… 所以她的同伴們――跑了一個! 溫蓉蓉渾身軟下來,眼睫半睜不睜地狂顫,她視線里最后一幕,是圍繞著她不斷飛舞的蝴蝶,那股子香氣太濃郁了,混著蝴蝶羽翅扇動出的粉末,朝著溫蓉蓉的鼻腔里面鉆。 她的意識逐漸沉陷下去,她想,完蛋了,這一次樹藤把她捆在蝴蝶窩的旁邊,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溫蓉蓉意識徹底消失之后,下一瞬,又驟然睜開了眼睛。 滴滴的儀器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的床邊圍繞了幾個人,見她睜開眼睛,猛地撲上前來,焦急的詢問她感覺怎么樣。 “蓉蓉,你醒了,醫生說你是誤診,是誤診??!” 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婦女,捧著溫蓉蓉的臉擠成了雞嘴,興奮得淚流滿面。 “得救了,得救了,我的女兒得救了!” 她的聲音猶如洪鐘敲擊在頭頂,溫蓉蓉閉了閉眼睛,似乎感覺到自己忘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她想不起來。 第70章 這是一場豪賭(我真牛逼,她想...) 溫蓉蓉陷入了一種非常離奇的狀態之中。 她明明過得很幸福, 有寵溺她的家人,有相處非常愉快的閨蜜,有很多很多不健康卻很好吃的東西, 有個黏人的弟弟,甚至還有一個朋友介紹, 相處得很愉快的對象。 她找到了一份輕松高薪的工作,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走著,連她家小區樓下攔路的野狗都不咬她了。 她想坐車,正好公交車來, 下雨沒有打傘,天氣很快放晴, 公司食堂里愛吃的糖醋排骨,無論她去的多晚都會有。 所有人都在羨慕她,連家里極品遠房親戚,她那個挑剔刻薄的舅媽都開始喜歡她, 稱贊她。 時間似乎放了快進,轉眼而過,幾個月前的那一場誤診,就像是一場荒謬的夢境一樣, 離她遠去。 她的生活像是籠在一層美好的濾鏡之中, 按理說她每天都應該很快樂,但是偏偏所有人都羨慕的這樣的人生,溫蓉蓉卻覺得不對勁。 所有一切都不對勁,她卻找不到能夠佐證這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的富二代男友今天單膝跪地跟她求婚, 男友的爸媽甚至在場, 對此都非常的支持。 溫蓉蓉沒有理由拒絕,可是戒指戴在手上, 溫蓉蓉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偷穿別人裙子的賊。 這裙子華麗非常,所有人都說她穿著很好看,她卻覺得哪哪都不合適。 她知道電動牙刷怎么用,卻根本無法忍受有什么東西在她嘴里震動。 她知道公交車要怎么坐,卻每次都要愣在站牌處很久很久,錯落了一輛又一輛。 她的爸爸mama弟弟都很愛她,最好的東西永遠留給她,溫蓉蓉卻根本無法去愛他們,她對他們有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她的男朋友每一天都在告訴她,多么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可是溫蓉蓉連被他碰一下手,都覺得難受。 她總是在想,他的體溫不夠熱,他的聲音不夠低沉,他的甜言蜜語讓溫蓉蓉聽著難受,溫蓉蓉總覺得,她喜歡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她的生活是什么樣? 她每次努力地去暢想,就會聞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幽香,然后她就會大腦一片空白,她就又會按照所有人的“覺得她該怎么做”,去做事情。 日復一日,直到婚禮。 溫蓉蓉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禮堂之中,她被人牽著手,一步步地朝著她的新郎走去。 她面上帶著和所有人一樣標準的笑容,好像很幸福,但是她看不清記不住自己新郎的模樣。 她走近,新郎將捧花獻給她。 主持人激動地念著婚禮的誓詞,溫蓉蓉看著她帥氣的新郎滿臉幸福地說“我愿意”,卻只想跑掉。 話筒遞到她的嘴邊,主持人在問她愿不愿意,所有人的視線都無比熱切地注視著她,可是溫蓉蓉卻張不開嘴,說不出我愿意。 她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她扔掉捧花,按住自己的腦袋,眼淚因為疼痛奪眶而出,嘴角流下她咬破自己口腔的鮮血。 她的后腦,像是被什么棍子狠狠地敲擊著,嗡嗡的,一陣一陣的疼,鼻翼之間又涌現出那種莫名的幽香。 她揮開作為伴娘的閨蜜來拉她的手,轉身看向了臺下,卻發現所有人,全都沒有臉。 溫蓉蓉能夠感覺到他們熱切地期待她說我愿意的那種情緒,卻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他們虛假得就像是――像是什么? “請問新娘,你愿意嫁給你面前的這位先生,并發誓從今以后,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都愛他,陪伴他,絕不離開他嗎?” “你愿意嗎?” “你愿意嗎?” “你愿意嗎?” “我不愿意!” 溫蓉蓉抱著自己的頭,咬牙道:“我不愛他,不會陪伴他!” 她抬起頭,忍著后腦一陣陣的疼痛,看向她面前神色變得陰沉扭曲的新郎。 “我愛的人,他應該非常非常地高壯,他的腿很長,他是世人敬重的大英雄……” 溫蓉蓉搖著頭后退,她在說著這樣的話,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 “他不善言辭,卻從不會在危機面前退縮,縱使變成不良于行之人,也絕不是廢物!” “他很熱,他……能為我舍生忘死,也能為我向死而生?!?/br> 溫蓉蓉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像無措又決然的淚。 她退到了禮堂高臺的邊緣,還在朝后退著,“我……我愛……”。 “??!” 溫蓉蓉一腳踩空從高臺跌落向下,耳邊掠過呼呼的風聲,濃郁到嗆人的香氣鉆入鼻腔,卻再也不能迷惑她。 下一刻,她后腦撞擊在了地上,閉眼再猛地睜開,就看到了面前成群的蝴蝶,落在她的身上,在吸食她的血液。 她身下的那朵大白花,已經出現了淡淡的粉色,此時此刻應該正是正午,溫蓉蓉呼吸急促地看向四周,冷不丁又感覺到她的后腦一陣劇烈的疼痛。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抽她。 溫蓉蓉轉頭,就看到一根藤蔓,正在狠抽她,她閉了閉眼,又轉過了頭,沒有在意,卻又被狠狠抽了一下。 這一次她憤怒地轉頭,想著狠咬一口,給這根藤蔓一個教訓,卻順著藤蔓看去的時候,發現了在遠處人立而起的樹蛇。 他碩大的身體和束縛溫蓉蓉這棵參天大樹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大樹和豆芽的區別。 但是他的頭頂上,頂著一個小人,溫蓉蓉瞇著眼看去,然后就猛地睜大眼,是點翠! 她正要開口,點翠卻在遠處對著她,豎起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溫蓉蓉總算發現,一直在抽她后腦的,根本不是這大樹叢生的藤蔓記仇在折磨她,那條偽裝在大樹藤蔓之中抽打她的藤蔓,來自樹蛇。 點翠站在樹蛇之上,對著溫蓉蓉指著自己下方的樹蛇腦袋,比劃著。 幸好溫蓉蓉和點翠在一起多年,沒事兒溫蓉蓉還總愛教妖奴們一些自己創造出來的簡單交流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