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曾經他沒有想過,為什么個愛撒嬌的孩子突然會夜之間成了另種模樣??蛇@個時候,他越發想探尋原因了。 為什么? 以前他從沒注意過,黎眠每次說那些傷人狠話時,都會露出這種傷心神情。就好像被那些話刺痛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樣。 從前他沒有注意過,而這次他終于看清了??吹侥请p漂亮眸子里搖搖欲墜的淚珠。 啪的聲。 淚珠迅速滾落,掀起了黎溫原本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心湖。 黎溫突然就鎮定了下來,他半蹲下身子,將地上那些東西撿了起來。 黎眠有些僵硬的看著他, 終于,等黎溫的手被碎片劃開,流出鮮血后,黎眠如他所料般的晃了神,下意識沖上來,捧起了黎溫的手,慌亂道:哥哥你干什么!別撿了! 黎溫是故意把手劃破的,他只是想來試探下黎眠,想知道黎眠說的話到底是不是違心??僧斔吹嚼杳哐鄣椎男奶壑?,突然沉默了。 原來是裝的。 他怎么才看出來? 要是早點看出來,會不會那些事就不會發生? 黎溫松開手掌,任由黎眠將帶血的玻璃小心丟了出去。然后突然用力將黎眠抱住。 他用力之大,沒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黎眠試圖掙扎了下,后知后覺的想起了自己還要演戲,惱怒道:你松開我! 黎溫并不松手。 于是,黎眠又滿臉通紅的罵道:你怎么這么死皮賴臉!沒見人不想理你嗎!你再不松開我,我就要你好看! 黎溫!你聽到沒有,我 是我錯了 黎溫用另手沒有沾血的手,緩緩安撫般摸著黎眠的頭,碧眸有令人溺斃的溫柔,也有后悔。 他重復道:是我錯了,是我今天沒有主動找眠眠玩,所以眠眠生我的氣了。以后不會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黎眠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他偷偷瞄了眼黎溫,終究還是心軟了,小聲哦了下。 黎溫終于笑了起來。 有人站在不遠處,以種旁觀者的角度靜靜看著眼前這幕。 只長了翅膀的白團子坐在他的肩上起看熱鬧。 曾經黎眠是對黎溫的夢境動過手腳的,只可惜被黎溫當場識破。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黎溫逐漸卸下防備,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因此讓黎眠成功鉆了空子。 只可笑,聰慧如黎溫,竟也能被困進了自己的回憶里,走不出來。 沒錯。 黎溫所夢到的切都產生于自己的記憶,與黎眠沒有任何干系。 他只是順水推舟讓黎溫做了個夢而已。 這個夢入的很淺,只要黎溫想,就可以輕而易舉掙脫。 可惜黎眠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黎溫醒來。 作繭自縛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1723:22:07~2021050600:44: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筱白蔡5瓶;由橘郁3瓶;haksu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九十六章 完結章 距離黎溫昏迷已過兩日,帝國掀起了不小的風浪。一群大臣十分著急。 此時正是局勢未穩定的關鍵時刻,一旦黎溫出事,那偌大一個帝國就淪落到黎眠的手中。多年基業定會毀于一旦。 之前老皇帝無緣無故陷入沉睡,如今黎溫又是如此,難免會有人懷疑黎眠。 黎眠反而很少走出寢殿。四周都是眼睛盯著他,不方便行事,如此還不如趁機享受享受大好時光。除了長時間沒見到柯澤有點想,除此之外倒沒有其他問題。 當然,人群視線之外,黎眠總會去黎溫的夢里以第三人的視角圍觀。 他看著夢里的兩人兄友弟恭,看著黎溫一步步接近真相,生出震驚后悔等情緒。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對于黎眠而言,這是永遠不會出現的場面,只存在于黎溫的夢里。 黎溫向來自負,愛自己多過旁人。他不會為黎眠當年的反目找理由,也不會為江州宣的背叛找理由。所以,黎溫啊,就適合一個人生生世世品味孤單。 永遠一個人。 眼見著夢中兄弟兩人感情越來越好了,黎眠終于有了動作。他忽的勾了勾唇,輕飄飄的沖天道開口:【傻團子,讓他回憶回憶當初所作所為,清醒一下?!?/br> 天道對黎眠自然是言聽計從,立刻照做。 黎眠有更好的方法去報復黎溫。他可以讓黎溫失去如今的一切,可如今他選擇了攻心。 殺人誅心。 黎溫如今已經不在乎什么皇位權勢了,由于種種,此時黎眠才是他的心魔。這個心魔勢必要橫亙在黎溫心中,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在這個虛假的夢里,黎溫早已自我催眠,深深陷入這個虛幻美夢之中,無法自拔。他入睡之前與黎眠約定好了明天見。 然而,再一睜眼,卻是nongnong的黑沉之色。 即使心思重如黎溫,面對這這種場景也不免愣住。 他茫然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沾血面孔。 脆弱里生出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悸動。他腦中仿佛一把錘子猛烈敲擊。 濃稠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在陰暗中越發壓抑,濃密的睫羽低低垂下,遮住了深藍的瞳。 然后,那人似有感應的突然抬眸看向了黎溫的方向。明明暗暗的光線照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晦暗。 黎溫下意識呼吸放慢。 過了一會兒,他才隱約發覺,那雙眸子并不是看他,而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人。 就在他的身后,一個身穿軍裝,高大俊美的男人正與黎眠對視??聺蛇€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可清冷眉眼之下卻是抑制不住的心疼、慌張,還有被隱藏的極深的nongnong愛意。 黎溫就看著柯澤穿過一具具倒下的尸體,將黎眠緊緊擁于懷里。 那一刻,黎溫生出了種一輩子也插足不了他們之間的感覺。 不過,念頭只是一瞬,很快眼前的畫面便轟然崩塌,轉眼又換做另一個熟悉的地方。 一幕幕仿佛要在他與黎眠之間深深劃下一道溝塹,永遠橫亙期間。叫黎溫一點一點體會到什么叫后悔。 只有經歷過不久前的美夢,再重新回憶起這一切,才能讓人悔的心痛,悔的肝腸寸斷。 黎溫之前的悠然自得、游刃有余全成了笑話。 他緩慢眨了眨眼,碧眸里從驚愕再到迷茫,最后化為一眼看不破的深沉。將一切苦果滿滿吞下,獨自回味。 指間緩緩滲出鮮血,順著手掌低落在地。 此時黎眠似有所覺,若有所思的抬眸。 夢境破了。 黎溫終于醒了 不過,黎溫昏迷的太久了,怕是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陽奉陰違,公然開始與他對上了吧。 想起這幾日從唐源唐宇那里收到的消息,他就有些想笑。 他在這段時間并非全然無作為,黎溫的親生父親徐逸軒一直在他手上,這幾日有空沒空就會特意把徐逸軒的行蹤往外散播透露。 再加上他刻意誤導這群人,自己有想要對黎溫取而代之的想法,果然這群人有了動作。后面不用他再做什么,這群人會按照他的計劃如意的。 也是時候去見見他的好皇兄了。 黎溫醒來的時候,渾身冰涼,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他鮮少有這種狼狽的模樣,因此瞇起碧眸恍然的擴散思緒,半晌沒能回過神來。 就在他愣神之時,忽然便聽到門外的動靜。 這些天來,黎眠不曾出過宮殿,然而他突然的動作則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眼見著黎眠要進黎溫寢殿,立刻便有人在門外阻攔。 黎眠如今沒有顧忌,似笑非笑的將一群人掃視后,徑直闖了進去。 于是,黎溫剛回過頭,便看到一個身影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那人有些閑庭信步,一身氣質孤傲貴氣。不知不覺中已經褪去青澀,真真正正成長了起來。 那雙深沉如海的眸里直直倒映著黎溫,毫無情緒外露。 黎溫又感覺心口生疼起來,他蜷縮起手指,抑制住面上情緒,與黎眠對視著。 終于,黎眠的唇角悄然勾了一下,醒了? 這樣含笑的他,讓黎溫不由自主回憶起了夢中情景,逐漸放松警惕。 然而只是一瞬,下一刻黎眠停在他的面前嘭的一下俯身撐住了墻。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下巴與輕輕翹起的唇角。 皇兄昏迷的時候,我就在想,怎么還不醒來呢?再不醒來皇兄可就要錯過我的婚禮。 什么叫一瞬間天堂,一瞬間地獄。 黎溫全身上下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他這才真真正正脫離夢境的影響,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在真切的厭惡自己。 只是 他沒辦法放手了。 如果說從一開始他恨大于愛,更多是占有欲的話,如今就是深陷泥淖無法自拔的渴望。 沒錯,他愈發認識到自己的悔意,便越發變得不像自己。但無論何時,黎溫骨子里都是自私而病態的。所以,無論黎眠說什么,他都不會放棄內心所想。在漫長的時間里,前世今生,黎眠早已深深植入他的骨髓,成為他眼中的所有物。 黎眠將他眼底的深沉看的一清二楚,他抬手拍了一下黎溫的肩膀,對了,差點忘了說?;槎Y提前了,我這人耐心不好,不想等那么久。 說完,他直起了身,也不等黎溫有所反應,轉頭就走。 半個月后,皇兄要是想和我一同辦婚禮,就盡早準備吧。 如今一切都到了尾聲,黎眠也不愿再在黎溫身上浪費時間。與柯澤分別已有兩個月,說得再直白點,就是他想柯澤了。 不光是他很想柯澤,柯澤也很想他。一想到平日里那么冷淡的人居然也會直白炙熱的看著他,說著思念的話,他就忍不住心里一軟。 這世上再沒人比柯澤更了解他了。即使很想幫自己,但柯澤也明白,他想獨自去解決這件事,不想讓任何人插手。 畢竟即使兩人再親密,也總有些東西是幫不了的,所以柯澤選擇留在原地等黎眠回來。 毫不夸張的說,柯澤遠比黎眠想象中的要愛他。 黎眠無意識的將手放進口袋里,指尖在觸碰到一顆奶糖時愣了一下,隨后舒展眉尖將糖丟進了嘴里。 他慢慢悠悠的走回了宮殿。 宮里的侍女仆人正忙的不可開交,為了半個月后的婚禮四處布置。他們不明白,一場婚禮為什么會布置的如此倉促,不過這并不是他們該想的東西,畢竟那幾位什么也沒說。 黎眠從人群中穿過,走進了內殿。 白思赫正咬著蘋果逗白黎玩,看到黎眠走進來了,彎起眸子甜絲絲的喊了一聲:哥哥! 黎眠注意到他身邊放的兩套禮服,問道:衣服送過來了?試過了嗎? 白思赫看他一眼,收了笑,口吻帶了他特有的撒嬌,思思不想穿。 嗯? 我總感覺眠哥哥有話想和我說。 白思赫雖然思維異于旁人,可這些東西還是能敏感的察覺出來的。 畢竟,有些東西雖然不說,但他也是明白的,黎眠對待他絕對不是對待喜歡的人的模樣。 白黎的存在就像是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線一樣,分割開來。但是白思赫明知道黎眠的意思,就是沒辦法拒絕。名義上白思赫與黎眠的孩子,聽起來像極了這輩子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 黎眠靜靜看著白思赫。距離咫尺,他能看到那雙水藍的眸子里的倒影。 很早之前白思赫在他面前哭過,哭的很兇,那時他能感受到白思赫的傷心??纱藭r白思赫什么也沒說,只是有些固執的盯著他,就已經能讓他體會到種種。 黎眠不太喜歡騙人,尤其是對白思赫。 好,我告訴你。 黎眠口中的糖一絲絲化開,像是慰藉,他很平靜的開口,我如今所做的一切全是在報復黎溫。你我之間的婚禮是假的,黎溫不會允許我和別人舉行婚禮。我自己也不允許。 白思赫輕輕哦了一聲,垂下眼,委屈的嘟囔,我就知道 他聲音里還能聽出來撒嬌的意思,可黎眠能感覺到他很難過,像是快哭出來了一樣。 婚禮還舉辦嗎?黎眠問道:你不愿意的話,一切都可以取消。 不許取消! 白思赫回的又快又急,可話音落下來,他又有些沮喪,我以后還能見到眠哥哥嗎? 黎眠安靜了半晌,沖他搖頭。 白思赫突然就明白了白黎存在的意義。 他很清楚黎眠對他的重要性,一旦黎眠從他的世界消失,難保他不會做出什么事??衫杳卟幌矚g他,一點也不喜歡,也不會和他在一起,所以白黎是來代替黎眠陪在他身邊的一個安慰。 怪不得黎眠從來不讓他教白黎叫父親。 在黎眠眼里,白思赫才是白黎的父親,即使白思赫也不過是個幼稚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孩子。 頓了半晌,白思赫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一下子撲到了黎眠懷里,兇巴巴道:我不管,遲早有一天我會找到眠哥哥的。你藏到哪兒,我都會找到! 黎眠沒再說出拒絕的話。 很久之后,白思赫才松開手。 他不相信黎眠說的永遠見不到的話。畢竟白黎白黎,即使不姓黎,可名字里總帶了個黎字。 黎眠的心遠比他想象中的要軟。 日子一天天過的飛快,倒計時的日歷快要撕完的時候,黎溫出現在了黎眠的房間里。 黎溫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深更半夜來找黎眠了,因此他出現時,嚇了黎眠一跳。 他跟看神經病一樣滿含怒氣的把枕頭砸了過去,聲音里全是nongnong睡意,陰惻惻道:滾出去! 黎眠起床氣一直很大,平日里也一直這么對待黎溫,因此黎溫也習慣了,并未察覺到什么不妥。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枕頭,放到黎眠的床上,溫柔而深情道:我想你了,來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