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黎眠輕輕唔了一聲,打狗還要看主人,皇兄不給面子。 他一句話比一句話刺。黎溫沒回他話,只是與他靜靜對視一刻,然后忽而笑了。 皇弟乖乖聽話不好嗎? 黎眠知道他說什么。 乖乖聽話,按照黎溫給他安排的結局走,以達成黎溫的目的。 他歪了歪頭,對我有好處嗎? 頓了頓,他道:似乎我在皇兄的計劃里并沒有那么重要吧。不如讓我猜猜,皇兄來找我做什么? 總該不會是來威脅我幾句,或者是發現沒有可以控制我的東西了,想嚇唬嚇唬我?嗯?皇兄不會這么膚淺。又或者,皇兄是被我養的寵物抓了一把,惱羞成怒的來找我算賬了?這也不大可能,畢竟皇兄這么有教養,不會和一個寵物一般見識。 他托起了下巴,嘆氣道:真難猜。 黎溫看了看眼前坐在床上的少年。他穿著一身寬松白襯衣,只托著下巴含笑看他??雌饋碓偌冋娌贿^。尤其是那雙眸子,深藍的好似一顆藍寶石,倒映著淺淺的身影。 前幾日他還與面前的少年坐在一起相互交易??赊D頭便能針鋒相對起來。 不知怎的,黎溫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人溫柔的牽著他的手,蹲下身用那雙深藍的能包容萬物的眼眸凝視他,笑著替他整理衣領。 可那些記憶已經太過遙遠,以至于他早就忘了女人的面容。 相比之下,與她有著同樣眸色的少年反而在他腦中越發清晰。 黎溫看著眼前的人,沒了前世那種張揚狠辣,多了一種深。他突然勾起唇角,很想見識一下黎眠發火。 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 黎溫悠然起身,突然一手抓住黎眠的手腕,在他耳邊語意不詳道:我來找皇弟,自然是 黎眠果不其然,臉色有了變化,眼底翻涌出厭惡之類的情緒。他嘗試掙脫了一下,沒掙脫開,便索性懶得動。只直直看著黎溫,沒什么害怕的樣子。 果然變了不少。 黎溫在心底嘆道。 從前的黎眠,最厭惡與人近距離接觸。潔癖上來,脾氣收也收不住。 少了些趣意。 他想了一下,又含笑添了一句話。 皇弟養的那只畜生果然是畜生,聞著腥味就能追上來咬?;实懿皇钦f打狗看主人嗎?我提前知會一聲。 黎眠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黎溫口中的畜生到底是柯澤。 他瞬間心底騰升出一股無法遏制的煩躁怒意。眼底壓制住的涼薄也忍不住流露出來。 黎溫。他一字一句問道:你在挑釁? 這樣的黎眠才是黎溫所熟悉的那人,或者說更像是前世那個黎溫最恨的人。 黎溫滿意了,松開了抓住黎眠的手。 不是挑釁,是來商談的。 黎眠側頭看了看他,突然換了種口氣,意味不明的牽動了唇角,好啊。 當黎溫終于離開后,里面的小門立刻被人推開了,長相又奶又白的少年就像一個小炮彈一樣,突然飛速的彈到了黎眠的身上。 黎眠還沒來得及動,就感覺自己被死死抱住了。 他挑起眉,又怎么了? 少年的臉緊緊貼住他的背,悶聲道:眠哥哥說我是狗,說我是畜生。 黎眠平靜道:不是我說的。 明明是黎溫那個變態。 白思赫軟著嗓音,聽起來倒有些雌雄莫測了,可眠哥哥也沒反駁他。思思是眠哥哥的狗嗎? 黎眠將她從背后扯了出來,看著少年委屈的神色,挑眉道:你不是嗎? 啊。白思赫一時語閉。 似乎從種種跡象來看,白思赫的確像黎眠身邊養的一條狗,只不過,是一條瘋狗,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主人。 她歪頭想了想,似乎當黎眠的狗也沒什么的。于是,她真的默認一樣的湊到了黎眠跟前,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面前的人,似乎想讓人揉她一把。 黎眠便如她所愿,在她下巴上撓了幾下。然后隨意道:你該把那一身衣服換了。 白思赫一僵。她現在穿的是黎眠的衣服。一想到要換衣服,就十分不愿意。她準備再撒嬌一下,蒙混過關,誰知道黎眠卻用食指抵到她肩上,推開了她,若有所思道:白思赫,我發現一件事。這幾日你沒有胸。 白思赫: 她眨著水眸嗔道:眠哥哥原來喜歡這種口味?那我過幾天去整個胸。 你還是把衣服換回去好。黎眠認真道:我不打女人,你換回去,我就默認你是女人。 白思赫一聽,立刻搖頭,不換!那眠哥哥就把我當男人吧。 這時,黎眠突然轉過身,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逐漸勾起了唇,你去幫我刺殺黎溫吧。頓了頓,他加重語氣,多放點血。 白思赫笑彎了眸子,好啊。 只要不糾結她性別就好。 和上次一樣,白思赫很快便離開了。只剩下黎眠一個人呆在房間里。 他沒有與外界聯通的方式,不知道此時外面到底是什么一個情況也許早就鬧得起了軒然大波。對具體局勢也毫不清楚。但若不出所料,應該是一邊倒輿論。 他覺得無所謂。 從這里出去的方法有千千萬萬,但他一樣也不想要。在他想要的局勢沒有出現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出去的。 至于他想要的局勢 自然是給自己積攢底牌,好給黎溫來一招釜底抽薪。 而江州宣就是那根薪柴。 回想起劇本里黎溫對江州宣的信任,與江州宣對黎溫的支持。他有些愉悅的勾了勾唇。 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黎溫他看似溫柔和煦,優雅謙和。實際上,骨子里是最黑的。他偏執強勢,掌控欲極強。 而江州宣呢? 貴族出身的他偏生克己守禮,將規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同時又率真到有些天真。 黎眠裝成綿綿入江州宣的夢。 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江州宣的一片熱忱。他的確對綿綿動心,是少年豆蔻剛開的時候。 倘若是黎溫,一定會二話不說先把綿綿弄到手。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之類的,他向來不當一回事。 這樣兩個人也能玩到一塊兒? 還不如黎溫配肖玉明。 一回生二回熟,黎眠這已經是輕車熟路的走在江州宣家的后花園了。 他走了沒幾步,便看到江州宣突然出現。 此時的江州宣實在有些激動,甚至思考著如何留住黎眠。 他猶猶豫豫的喊了一聲綿綿,然后堅定了起來,一下子攔住了黎眠。 黎眠輕輕勾起了唇,轉過身來,看向了江州宣。 從他第一次入江州宣的夢后,江州宣陷入了無名的內疚與自責。 然而這種情緒在悄然滋長中被掐滅了。 黎眠第一日沒有出現、第二日也沒有出現 江州宣開始思慕起了美人。 黎眠對他已經成了癮,戒不掉了。 這種狀況正是黎眠想要的。 他將手伸向了江州宣,被對方牢牢握緊了,然后江州宣小心翼翼的問:要來杯下午茶嗎? 黎眠翹了唇角。沒出聲。 這種沉默讓江州宣很快便提心吊膽起來。 不過很快,又看到黎眠笑了。 好啊。 不過,我不喜歡喝茶,喜歡喝紅酒。 你要來點紅酒嗎? 第四十一章 江州宣的酒量實在奇差無比,再加上之前因為醉酒被黎眠戲弄,即使在夢里,都下意識想拒絕。 他張了張嘴,我喝 嗯?黎眠歪著頭沖他笑,州宣不是酒量很好嗎? 是這樣的嗎?他怎么記得自己似乎 因為黎眠一句話而陷入到了自我懷疑中,江州宣皺眉回憶了片刻,雖然心底深處還是留有潛意識,可卻抵不過面前那雙如一泓清水的眸子。 他眉頭很快舒展開,露出許些笑意,對,沒錯,我酒量很好。 黎眠朝他挑眉,示意他看向身后,你看,那里正好放了一瓶酒。 江州宣對他十分信任,幾乎一轉頭的同時,便看到了憑空出現的長桌與紅酒。 他十分貼心的替黎眠拉出一條椅子,讓黎眠先坐了下去,然后這才坐到了黎眠的對面。 黎眠一邊撐著下巴看他開酒,一邊散漫開口,州宣,伯父已經同我父親商量過婚期了,對嗎? 江州宣倒酒的手一抖,又很配合著溫和道:是這樣的。很快我們的婚期就要到了,綿綿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屆時陛下會親自為我們見證的。 黎眠又道:我記得你最開始認識我的時候。 江州宣微微一愣,是在舞 不對。 黎眠迅速打斷他,蹙起了長眉,你怎么忘了我們最開始的相遇了?那是多美好多甜蜜的事情。就像奶油一樣軟綿香甜,你滿眼都是溫柔珍重 他故意多用了幾個形容詞去暗示江州宣。 眼看著江州宣的眼中隨著他語言的描述,流露出了甜蜜的神色,他卻話頭陡轉,你全忘了?州宣,我太失望了。我生氣了。最后一個字,他念的極有技巧。讓人感覺到似乎在強調這一句話,但卻絲毫無痕跡。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機關一樣,咔嚓被人按了下去,然后迅速與記憶里另一件事對上了聯系。 江州宣只覺得自己被什么點了一下,腦中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之前的夢。似乎他說錯了話,導致綿綿生氣了,然后下一刻綿綿就消失了。 他下意識有些慌亂,張了張嘴。卻見面前托腮看他的少女在下一刻毫無征兆的消失了。 他心里咯噔一聲,立刻站了起來,下意識左右茫然尋找。 綿綿,你別生氣,我錯了。我不惹你生氣了。你在哪里? 綿綿! 上次那種突如其來的恐慌再次出現,甚至愈演愈烈。將一個觀點深深刻進了心底千萬千萬不能惹綿綿生氣,也不能質疑她。 他每恐慌一刻,這個想法便被印證一分。 然后,他聽到了身后突如其來的聲音。 州宣,你找我嗎? 江州宣迅速回頭,愣愣看著身后的人,之前那些恐慌又很快變成了驚喜。 綿綿你去哪里了? 黎眠仿佛看不出江州宣臉上的害怕,依舊含笑道:我和你玩呢。嚇嚇你。誰讓你總惹我生氣。 下意識聽到生氣,江州宣眸色閃了閃。 對此,黎眠悄然翹了唇角。 很早以前他聽過一個有趣的故事。 給一只猴子腳下畫個圈,倘若猴子邁出一步,便有人用細長的竹竿狠狠敲打猴子。竹竿抽在身上生疼,多打幾下猴子就懂得了一出圈就要挨打。長此以往,猴子的精神受到了馴服,形成了慣性,也就不敢隨意離開圈了。 松了口氣后,江州宣死死拉住了黎眠,不肯松開他。同時,眼底流露出的愛意更深了。他剛經歷了情緒劇烈波動,完全忘了自己應該做什么了。 于是,黎眠給他了一個動作暗示。 不是要喝酒嗎? 對。 江州宣將黎眠又拉了回去,替他倒好了酒,只含笑看著黎眠,來。 黎眠沒有動那杯酒,只是側頭看向了他,好奇道:你為什么不喝呢?州宣是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讓我忘了提到的初遇的事? 他這么一說,就引得江州宣心里微微一動,有些想順著他的話實施下去。 然而黎眠只說了一句話:你又想惹我生氣嗎,州宣? 江州宣心一懸,不是。綿綿。我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的相遇。 是在伯爵夫人家的宴會上,你穿著一身禮服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是我們訂婚以來第一次相遇。我對你一見鐘情了,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是我的未婚妻。 我們我經常偷偷□□去你家找你。我們迅速深深愛上了對方。 說到這兒,江州宣停了一下,睫毛顫了一下,一向傲氣的眉宇間顯露出了小心翼翼。 對嗎,綿綿? 對。黎眠將手邊紅酒推給了江州宣,獎勵你的。 江州宣松了氣,終于笑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黎眠再次給他了一杯酒。 江州宣猶豫了一下,接過喝了。 連飲四杯后,江州宣卻面色無一點紅,神情上也看不出是否醉了。 黎眠淡淡看著他,問道:你醉了嗎?州宣? 沒有。江州宣口齒異常清晰。 黎眠看著他也不像醉了的模樣??陕砸幌?,又很快想起了其中的蹊蹺。 這里是江州宣的夢,他有著絕對主導權。因此他若真堅信自己醉不了,那無論是喝多少杯也不會有事。 想通這些,他突然起身,一把扶住了江州宣的胳膊,不由分說就要將他拉起來。 這一舉動看的江州宣一頭霧水。 綿綿? 黎眠道:你喝醉了,我要扶著你。 江州宣詫異的看向他,張口道:我沒 很快他又急匆匆改口。 對,我喝醉了。 隨著一聲落,江州宣的臉迅速染上了一層緋紅。這抹緋紅在他再次強調后,紅的更明顯了。 這才是黎眠想要的結果。 他要做的是夢中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