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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花,隨便拿出一件來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后世的拍賣會上,元青花的拍賣價格許多都是數幾千萬,出名的幾件珍寶更是拍到了數幾個億。 比如蕭何月下追韓信梅瓶,在拍賣會上以6.8544億元成交。 鬼谷子下山圖大罐,以1568.8萬英鎊,折合人民幣約2.28億元成交。 老爺子原本以為蘇瓷就是個普通的鋦碗匠,現在聽她說出這些話,臉色更是僵得非常難看。 這個盤子屬于封資修,一般人認不出來,但是認出來了,就會有麻煩。 蘇瓷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又道:“您放心,我也是偷偷出來掙錢的,不會對您不利。這個東西,應該對您有不一樣的意義吧?!?/br> 不然不會留著,還想再修補起來。 當然這個老爺子敢留,也是因為這東西實在不起眼,和普通瓷碗看起來沒差。 破四舊那一陣,地主老財家的金銀珠寶都被抄了收公了,但像這些瓶瓶罐罐的,一般人不識貨,基本都被砸了當垃圾扔了。 老爺子盯著蘇瓷的眼睛,覺得她無害,好片刻松了神經嘆口氣。 他慢慢開口說:“祖上留下來的,就這么一件,想補起來留個念想?!?/br> 蘇瓷自然聽得懂,這東西在這個時代,一文不值就算了,還可能招來麻煩。 老爺子單純就是想當普通瓷盤偷偷修補起來,管它修得好不好,拼出個全貌當個念想。 但蘇瓷對這些東西有自己的原則,是寶貝她就不會隨便糟蹋。 她箱子里現在沒有修復元青花的工具和材料,而且她跑到縣城串了大半天巷子,現在已經很累了,精力體力消耗巨大,不適合再修補這么金貴的東西。 于是她看著老爺子說:“您別著急,明天我帶好東西過來找您,保證把您這盤子修補得漂漂亮亮的。如果用我箱子里的鋦釘隨便補一補,實在是糟蹋了好東西?!?/br> 鋦釘也分很多種,她現在箱子里的鋦釘,都是鋦家常碗盆用的,最粗糙的那一種鐵釘。 而古董古玩用的鋦釘,那都非常精致漂亮,有花釘、素釘、金釘、銀釘、銅釘、豆釘、米釘、砂釘等。 就算使用鋦瓷手藝修補這個元青花,蘇瓷也想要用最適合它的鋦釘去修。 總之不管怎么說,就是一句話——這個瓷盤,今天不適合修。 老爺子看她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自然不為難她,只道:“那就明天吧?!?/br> 說完不是十分放心,又補一句:“我信你,你千萬別給我說出去?!?/br> 蘇瓷點點頭,“您放心,我不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有這門手藝,自然也是熱愛這個行當,對古董古玩有不一樣的情感。這些年被毀了許多東西,我看著都心痛。我比您更希望,這些東西能永永遠遠地流傳下去。它們是我們的文化根脈,不是嗎?” 老爺子聽了這些話,在她的語氣里聽到了真心與真誠,對蘇瓷徹底放下了戒心。 他把瓷盤放回柜子里,親自送蘇瓷出門。 在蘇瓷挑起貨郎的時候,老爺子后知后覺,問蘇瓷:“你是姑娘吧?” 蘇瓷笑一下,眼睛微微彎起來,“嗯,喊一天,嗓子喊啞了?!?/br> 老爺子也笑一下,面容慈善不已,“明天我在家等你過來?!?/br> 蘇瓷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轉身便離開了。 離開老爺子家,她沒有再吆喝。 最后一單不打算做了,她找個僻靜的地方,把貨郎扁擔和頭上的方巾收回空間里。 方巾雖薄,但悶了大半天,頭上的頭發也差不多全濕透了。 好在巷子里有風,迎著面吹過去,細汗蒸發,瞬間涼爽了許多。 蘇瓷深深吐出一口氣,出巷子準備回家。 走到縣城外面的護城河邊上,她在河灘上坐下來,對著湖面吹了半小時風,休息了半小時。 休息好了,她沒有再步行回去。 身上有了點錢,便花了兩分錢買票,坐公共汽車回了福園公社。 蘇瓷坐在公共汽車上吹風,看了看穿藍色制服背挎包的女售票員。 這種藍色的制服,算是這個年代時髦的衣服了,當然最時髦最拉風的,那還得是軍裝。 蘇瓷此時沒有趕時髦的心思,看看就算了。 快到公社的時候,她就開始琢磨吃的,下了公共汽車以后,她就徑直去了福園公社的國營食堂,在里面買了四個蔥油花卷,花了一毛六分錢。 她拿著花卷從公社走到家,暮色便落下來了。 蘇華榮正在家里做飯,看到蘇瓷回來,伸頭便問她:“今天跑哪去了?” 蘇瓷簡單回答道:“弄了點吃的?!?/br> 說著從紙包里拿兩個花卷出來,放進蘇華榮燒熱的鍋里餾著。 剩下的兩個她還包起來,然后找地方偷偷給藏起來。 這要是被葉蘇紅和葉蘇芳嗅到了味道,半夜她們也得爬起來給偷吃了,那她早飯就沒了。 今天葉老二和葉安國下工有些晚,到家的時候,丫頭們和葉安軍也回來了。 于是今晚這頓晚飯,就是一家人擠在桌子邊,一起吃飯。 葉安國完全不關心蘇瓷今天去哪了。 他坐在桌子邊等著吃飯。 其他人忙和著把飯端上桌,然后擠在桌邊坐下來。 剛一坐下,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兩個雪白噴香的花卷上,花卷上還有綠油油的蔥花,香得人直咽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