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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華榮家里家外也有做不完的事情,不是去自留地忙活,就是做針線做家務,或者去葉老大家幫忙。 在蘇華榮去自留地的時候,蘇瓷沒再在家呆著。 她起身出門,到向陽大隊各處轉了轉,看了看各生產隊的村莊,在村頭大河邊撿石頭打了兩個水漂,也去大隊部溜達了一圈。 村里村外到處都有革命標語。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靈魂深處爆發革命】 【寧要社會主義的根,不要資本主義的苗】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抓革命,促生產】 【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全國學解放軍】 …… 蘇瓷溜了一整圈下來,只覺得整個向陽大隊都可以用一個詞形容——灰敗。 茅屋房舍,無有一處不是灰蒙蒙的。 灰色。 是這個時代的整體色調。 有色彩的地方只在田地里,大片大片的綠,大片大片的黃,還有大片大片的紅。 整個豐谷縣都沒有水田,大米目前是吃不到的東西,小麥種得也不多,土地上種的多是高粱、紅薯、玉米、大豆這些產量比較高的農作物。 田里土地土質差,小麥產量低,靠種小麥吃白面,那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現在的生產力也非常落后,沒有機械,所有的土地都是靠農民一鋤頭一鐵鍬這么整出來的。 大家在田地里戴著草編涼帽弓著腰,汗水沿著黝黑的皮膚滴進泥土里。 ************ 蘇瓷轉一圈從外面回來,太陽已經快斜落到樹梢上了。 蘇華榮抱著一懷的衣服正要出門,看到蘇瓷回來,便把衣服塞進了她懷里,對她說:“再走兩步,送你大伯家去?!?/br> 蘇瓷低頭看一眼懷里的衣服,稍愣了一下。 很快她就在記憶中找到了相關內容,這些衣服是原主大伯一家的,每次她奶奶都把衣服拿來給她mama蘇華榮洗。 對,原主還有奶奶,平時在大伯葉老大家里住。 葉老太太不喜歡葉老二,更不喜歡蘇華榮,倒是很喜歡支使蘇華榮做事情,不過分地講,差不多把蘇華榮當葉家的奴隸在使喚。 蘇瓷沒多說什么,抱著衣服轉身又出了院門。 出門后往莊子東頭走,走過中間隔著的六七戶人家,就到她大伯葉老大家了。 到了進院門,發現別人都不在,只有葉老太太一個人坐在槐樹下打蒲扇。 她一邊打一邊打盹,看到蘇瓷抱著衣服過來,醒了神說:“放東屋里床上去吧?!?/br> 蘇瓷沒說什么,直接抱去堂屋東屋里,放床上就出來了。 然她還沒來得及走出院門,又被葉老太太叫住了。 葉老太太用芭蕉扇招她回去,看著她說:“怎么擱下就走了?疊好了再走?!?/br> 蘇瓷回身看了葉老太一眼,直接道:“我不會?!?/br> 葉老太太不買賬,站起身道:“你怎么不會?疊好了再走,亂七八糟放那,像什么話?連這點事情也不想做了,你還想做什么?你這個樣子,長大了誰要你,婆家都不好找!” 蘇瓷輕輕抿下一口氣,懶得理她,轉身就走。 結果葉老太太邁著小碎步就追上來了,開口就罵:“小賤蹄子,你耳朵聾了?我說話你聽不見了?你給我甩臉子就走?趕著去投胎呢!” 葉老太太追到院門外頭,嘴里的臟話已經變成了“小表子”。 明顯就是平時常用罵人詞匯,脾氣一上來,直接在嘴邊就全出來了。 蘇瓷可受不了這些侮辱性的臟詞,她聽得胸腔都膨起來了,于是停下步子踢起一顆石子,手掌輕松接住,轉身沖葉老太太就彈了過去。 石子凌厲地擦過葉老太地耳朵,“咚”的一聲撞到了泥墻上,生生在泥墻上砸出來拳頭大的凹窩。 葉老太瞬間被嚇得傻眼閉嘴,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蘇瓷頂著嬌柔白皙的臉蛋陰著目光,走到葉老太面前,盯著她的眼睛說:“老東西,別倚老賣老給臉不要臉。再罵一句臟話,下次彈的就是你的眼珠子!還有,以后你再把大伯一家的衣服拿去給我媽洗,我一定全部填灶膛里燒了!” 葉老太從沒見過蘇瓷這樣,嚇得不敢喘氣。 在蘇瓷說完話轉身走后,她兩腿抖得像篩糠,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坐下去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發現耳朵沒掉也沒出血,她這才又后反應地拍大腿嚎啕起來,一邊哭一邊喊:“殺人啦!要命啦!小蘇瓷她想要我的命??!忤逆犯上??!” 蘇瓷走遠了,還能聽到葉老太撒潑哭喊的聲音。 倒是沒再吐一個臟字,還挺長記性。 蘇瓷走了沒多一會,前后莊子上在家的婦人,聽到葉老太的動靜,都出來看熱鬧。 很快的,葉老太周圍就圍了不少人,都把她往起拉,問她這是怎么了。 葉老太哭著說蘇瓷忤逆犯上,要殺她。 看熱鬧的人面面相覷,都覺得老太太是不是瘋了。 葉老二那一家子,多少都沾點窩囊氣,全是怕事受人欺負的性格。 尤其葉四丫,在八隊是出了名的軟柿子,三歲小孩都知道她好欺負,沒事就上去欺負她一把。 說別人還有點可能,說葉四丫,那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