癮歡(4)
2020年8月18日 四.拜托了,陳醫生 一直到回到自己房間,坐在梳妝臺前,梁韻才意識到,剛才并沒有好好跟陳漾告別。 作為醫生,破例給她配藥,也算是為自己開了后門了吧。 她掏出手機,打開,找到他存進來的號碼,微微咬著下唇,編輯修改了半天,才發出去短短幾個字,“今天,謝謝你!” 不一會兒,對方便回復過來,“只是今天?” 梁韻拿手指輕輕點著屏幕,只好又疏離客氣地回答,“今后兩周,就拜托了。陳醫生?!?/br> 陳漾此時,還坐在車里。 車子熄火停在小區的路邊,從車窗向外,正好能看見梁韻房間的燈光。 他盯著手機上“陳醫生”幾個字,勾起嘴角一笑。 嗯,先讓她這么叫幾天吧。 看來她真的不記得自己了。 陳漾發動了汽車,又抬頭看了一眼梁韻的窗戶,緩緩駛離。 很快,梁韻果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通知她去拿新的處方藥。 不是陳漾打來的,她莫名的有些失落。但是還是記得發了消息過去,感謝他的幫忙。 “不必客氣。不過要記得我說過的減量服用。另外如果可以,按時把身體情況給我匯報一下?!?/br> 梁韻盯著手機的屏幕:怎么像她爸爸的語氣? 梁韻的父親退休前是體制內的領導,人前八面威風,人后也老是端著個架子。 性格是個老古板,從小除了關心她的學習成績以外,好像從來也沒有什么其他表示父女親近的舉動。 考試成績好的話,能得來寥寥幾句肯定;不理想的時候,便是言語上的冷暴力。 她爸喜歡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從小到大沒有動過你一根手指頭,還不是因為你是個丫頭?!?/br> 其實,有時,梁韻寧可她爸像隔壁叔叔對待他兒子那樣,犯了錯,來一頓板子,倒也痛快。 地址發布頁:. 在她眼里,精神上的巨大壓力遠遠惡劣于體罰。 梁韻的母親年輕時就是她爸的盲目崇拜者,至今都沒有改變立場。 記憶當中,她對自己的評價總是要和爸爸的形象掛鉤: 學習有退步——丟你爸的臉;跟同學鬧意見——丟你爸的臉;就連個頭長不高,也是——丟你爸的臉! 梁韻自高中就開始住校,大學去了外地,后來又出國留學。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逃離這種無處不在的壓力。 至少離家在外,她爸的要求也就是“定時給我匯報你的情況!” 至于匯報什么,便是自己的自由。 梁韻早已習慣了報喜不報憂。所以她的家人至今都不知道她其實在服用抗郁藥物的事情。 如果他們知道了,又會怎樣呢? 梁韻的父親一定會說,“小年輕,就是沒經過風浪,心眼小,想不開。哪里那么多事兒!” 梁韻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說這話時的表情。 所以,不要告訴他們。 假裝生活,她早就習慣了。 梁韻盯著陳漾的消息,盯了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個“好”。 記得他說要自己減半服用,這次梁韻很聽話地遵了醫囑。 也不是因為要聽他的話,只不過擔心藥量堅持不到最后而已。 梁韻對自己說。 每隔一天,也規規矩矩地給他發消息報告。 這算是醫生對病人的跟蹤調查吧。 梁韻又對自己說。 晚上睡了幾個小時,白天的食欲怎樣,頭痛的狀況如何…… 陳漾每條必回,沒有一次落下,盡管大多只是簡短的幾個字: “很好?!薄安诲e?!薄爸懒??!敝?。 梁韻自己好像也沒有意識到,后來幾天她的短信開始加上了一些生活上的其他細節: 公司樓下新開的奶茶店很好喝。 又或者,自己手下的那個培訓項目終于有了進展…… 之類。 也許陳漾也看到了,但并沒有點破。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陳漾的影子在腦子里一天到晚晃來晃去,分散了梁韻的注意力。 雖然用藥量不足以前,她的頭痛竟沒有原來那么明顯。 很快,居然過了一個多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