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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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很輕,但以蕭辰的直覺來說,怎么聽怎么不懷好意,他把面巾當手帕使,捂著嘴上的面巾抬起頭,見一人朝他客氣行禮:見過破軍殿下。 鎮子西邊,邪氣沖天的地方站著個人,不,準確來說是妖。蕭辰一眼識破他是妖,面色蒼白似鬼魅,面上掛著僵硬的笑,視線死死鎖著蕭辰,蕭辰看清他周圍的模樣,倏地沉下臉。 那妖的背后是個巨型又陰森的陣法,里面正躺著一大片現了原形的妖,他們的身體逐漸干癟下去,有的只剩了一張皮,因為他們的生命都被陣法抽掉了,源源不斷地吞噬,陣法之所以呈紅色,都是拿血和命喂的。 朝蕭辰笑著的妖也在陣里,他是陣眼,是唯一一個還能站著的,他衣袍底下雙腿已經變回了根莖,血也在緩慢地注入陣法里。 還是個花妖。 蕭辰徹底冷下臉,他硬是將一聲咳嗽壓了回去,扯下蒙面的布巾,啞著嗓子道:百妖陣,過百的妖物生祭看來咱們之間有大仇,你們怎么知道我在人間? 想知道,總能知道的。那妖笑笑,頂著一副儒雅的面皮,藏不住的是他眼里癲狂的光彩,小妖花無痕,來送殿下上路。 就憑一個百妖陣,你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看低我?蕭辰彎彎嘴角,他收回按在樹上的手,自個兒站直了,哪怕在人間我的修為會被壓制,區區一個百妖陣,我還不放在眼里。 蕭辰嘴上說得輕巧,可他根本就沒剩多少修為,還生著病,此刻站穩已是不易,但蕭辰半點沒露怯,氣勢上甚至壓過花無痕,身經百戰的將軍,臨到陣前,沒有退縮的道理。 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在人間修為會被壓制,他們干脆就起邪陣,拿命來填,祭出一個恐怖的陣。多大仇???百妖陣起,跟外界的聯系也會被切斷,蕭辰傳音的法子也不管用了,眼下要破陣是有點難辦,但也不是全無法子。 蕭辰從到人間起,就沒見著身邊帶有兵刃,他指尖亮起點兒微光,正要祭出自己的劍,身后傳來一個落地聲,是木清追到了。 你怎么我不是讓你待著么臭小子! 木清此刻臉色難看至極,他死死盯著面前的陣法與妖物,手里的劍都在顫,蕭辰以為他是被惡心又血腥的場面嚇著了,又氣又心軟:別怕,幾頭山野走獸而已,看著駭人了點兒,等著陣破了,興許還能撈出來當下酒菜。 木清搖了搖頭,他不是怕,只是就在方才,他突然發現自己與本體之間的靈力傳輸被切斷了,如此一來,這具捏出來的身子很快就會撐不住,身形潰散。在蕭辰面前暴露也就罷了,問題是百妖陣,他們怎么知道蕭辰在人間,還專門備下殺招等著蕭辰! 木清一雙眼睛似乎顏色更深了,只是被他盯著的妖正全心全意看向蕭辰,毫無察覺。 花無痕歪頭笑了笑:殿下威震三界,一個百妖陣自然是不夠,但困住你片刻總是成的。我王在地獄里已經受了幾百年的酷刑,星君不入輪回,你死后就魂飛魄散什么都不剩,那死法怎么能太輕松。 你過來的途中,我用了點小法術,讓若水鎮的人們看到了神仙顯靈,我朝他們說啊,你是禍亂人間的邪祟,要治好他們的病,就得除去邪祟,還要生啖你的血rou。 蕭辰心頭一寒,花無痕愉悅地笑出聲:哈哈哈殿下,您回頭看看? 陣法突然紅光大盛,蕭辰一把拉過木清,退了兩步,紅光驟起后,沒有靈力的普通人就看不見陣法,也看不見花無痕。 蕭辰一退,腳步踉蹌了下,猛烈咳嗽起來,身上燒得更厲害了,木清扶了他一把,蕭辰再撐不住,不得不靠著樹站著,努力調整著呼吸,希望能把咳嗽壓下去,這氣息還沒完全捋順呢,他就感受到木清扶在他手臂上的力道一緊。 蕭辰嘆了口氣。 他拍了拍木清的手,示意他松開,蕭辰心口都咳得發疼,在看到拎著鐮刀鋤頭往這邊聚集的人時,還有閑工夫想:百來人,甚至有患病的也來了。 原來我劫在這兒不是什么桃花劫啊。 第16章 人心百態 相知抱著一摞書卷放到了案前,他可算知道天帝就是個象征,做事的都是倆兒子,于是他作為乘風的屬下,既要破案,也要做日常的事,他不禁懷念起看話本的小日子,還不用每天對著個狗脾氣的上司,要不是為了蕭辰,天界這地方,請他來他還懶得理呢。 相知干巴巴沒有感情地念道:殿下,今日的文書,還請過目。 乘風拿起一個卷軸:欸你什么口氣,對我不滿,還是對事務不滿? 相知:不敢不敢唔! 相知裝腔到一半,忽然低吟一聲,捂住心口,皺了皺眉,乘風忙放下書卷起身:你怎么了? 乘風就算真是狗脾氣,本質還是不壞的,看見相知不舒服,不能當無事發生。 相知卻躬身行禮往后退了一步,飛快道:無事,殿下,今日事務已畢,屬下這便告退。 不等乘風開口答應,相知急匆匆就走了,乘風撇了撇嘴,忿忿地坐了回去,心說果然客氣都只是表面上,這人真沒把自己主子放在眼里,他翻開一卷書,準備干正事。 字還沒看進去一個,乘風腦子里跑出念頭:他真沒事吧?還沒見過他那副表情呢 相知覺得心悸,感覺不妙,對他們來說,預感不是能隨便忽視的存在,若是有星君遭逢劫難,其余人是能有感知的。 相知還沒回到自己住所,就感到有人給他傳音,他加快腳步幾下回到房間,樹起結界,這才攤開手掌喚出星圖,給他傳音的是太白,太白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他們也在給庚邪傳音,星界的諸位都無恙,如今在外的星君只有三個人,既然相知和庚邪都沒事,那么就只剩 相知心里一緊:蕭辰。 我們聯系不上他,太白道,應是他劫數到了。 相知急道:我、我想去人間看看,我不插手,就在旁邊看。 勾陳只問:你能在一旁看著他受苦? 相知一只手捏成拳,捫心自問,肯定是不能的。不僅是他,其余星君也不忍心,可蕭辰情況不一樣,他是專門去歷劫的,若不經劫數,難道真讓他從此做個廢人么,就算別人愿意,蕭辰自己絕不會答應。 我們會看顧他命星,太白道,大家都忍忍。 那頭庚邪也嗯了一聲,他此刻本該當值,但方才那陣心悸讓他不寧,偷偷找了個空子摸在角落里聽傳音,時間不能太久,他也知道蕭辰要歷劫,但理智和感情總歸是有偏差的,他吸了口氣,余光瞥見有侍衛巡到角落,閃身從另一個方向出去,回到原本位置,仿佛什么事也沒發生過除了手扣得死緊。 幽冥突然一口氣收到了過百的妖物亡魂,本來幽冥只管死魂,但自從三界戰亂時被潮水般涌入的亡魂搞得焦頭爛額,如今一旦發現不正常的數量,他們必須往上稟報,以防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發生。妖的壽命長,不容易死,一口氣死上過百,絕非尋常,辦差的趕緊遣人去報。 然而來人還沒入殿,就感覺一陣風刮過,那是尊主與他擦肩而過帶起的風,左使右使追在后面,他一愣,趕緊高喊:報!有要事稟報! 左憶朝右常一揚下巴,示意他聽,而左憶繼續追著容淵去,右常不得不停下腳步:什么事? 他心不在焉,方才容淵突然撂下筆,急匆匆沖了出去,他和左憶覺得不對勁,跟著追了出來,他們在后面怎么喊容淵也不理,眼下他還急著去問問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今日之內突然有上百妖物一起死亡,數量過大,屬下特來傳信。 右常神情一凜:上百? 是。 確實不尋常。 讓閻羅殿的人先審著,若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傳音給我,若只是虛驚一場,就按平時的辦,文書照常。 遵命。 右常交代完,繼續往前追。而左憶跟在容淵身后,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大聲喚著容淵的尊號,見他不肯停也不予理睬,左憶咬了咬牙,將自己的武器朝前面一扔,容淵不得不停下腳步,左憶趁機發力越過容淵,在他面前停下。 左憶收斂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肅穆道:尊主,繼續往前便只有一道通往人間的界門,再沒有別的什么,您這是要去哪兒? 右常也終于追了上來,聽到左憶的話,心里不安:尊主? 容淵瞧了瞧左憶,看他一臉不得答案便是舍身也要攔到底的模樣,終于飄出了兩個字,然而僅僅兩個字,就讓左憶和右常瞬間色變。 人間。 容淵說他要去人間。 小殿下你瘋了嗎???右常顧不得上下尊卑,一把拉住容淵胳膊,一界之主親臨人間,那是要受天罰的! 左憶穩了穩心神,腦子轉得飛快,趕緊勸道:您是有什么事要辦?吩咐下面人一聲,不行我也能替您跑一趟,再不然,您捏個化身去也是好的,犯不著 容淵輕輕打開右常的手,紫色的靈力只勾出淡淡的兩個字:讓開。 左憶和右常對視一眼,頓感大事不妙。 人間的天色依舊漂亮,風和日麗,暖風拂面,蕭辰本四肢酸軟,被風吹一吹,連骨頭都沒勁兒了,只可惜他此刻不是在游山玩水賞風景,局勢裹著暗流,只差一點火星就能炸開。 他靠在樹上,看著慢慢逼近的鎮中居民,他們個個臉上肌rou繃緊,帶著決絕,仿佛要英勇就義,可步子和眼神里又夾著懼怕,因此只一點一點靠過來。除了鎮民們,還有些大夫和守鎮的士兵也過來了,士兵們手足無措,實在不知究竟該不該攔,畢竟方才的神跡他們也看見了 慢著,慢著!你們想干什么! 暴脾氣的小白神醫沖到最前面,張開手擋在了人們逼近的路上:他自己也就是個病秧子,站都站不穩,他的血rou要是能治病,自己還生什么??!你們的病我肯定能治,藥方已經改良過了,今天就能出新藥! 白術深吸一口氣,他胸腔在顫,他沒忘記方才看到的顯靈,對他無疑也是巨大的震撼,但是他這么多年活過來,靠的都是自己,不是什么燒香拜佛,神若一早就垂憐著若水鎮,為什么第一位因病故去的老人家死前沒有顯靈呢? 必定是有人裝神弄鬼,這樣的把戲也是有的,你們 白神醫!一個中年男子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感激你,還請你讓開!方才仙人顯靈大伙兒都瞧見了,如果不照做,萬一有更大的天譴,那遭罪的是我們若水鎮的人,你終究是外人! 有醫館的大夫上前勸白術,急道:小師兄,我們走,這、這已經不是我們能管的了,我們走吧 他們只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且數量不多勢單力薄,哪能攔得住手持兇器的人群??? 師父教導,我們行醫是為救人,行醫是方式,救人才是目的,好比游俠仗劍鋤強扶弱,文人以筆謀求福祉,將軍兵刃守疆衛國。有人在眼前,能救為什么不救?我不走。白術將袖子從醫館弟子手里扯出來,他氣得不顧禮儀,拿手指著鎮民們,那什么勞什子神要你們殺人,如果殺錯了呢?那你們全都是殺人犯! 大家伙兒對視一眼,有人露了怯,有人本就帶著猶豫,但好像只是跟隨著其余人便能壯膽。領頭的鎮長捏緊手中鐵刀,狠心下來,咬牙道:殺錯了就殺錯了,如果殺對了,救的就是大家的性命! 白術不可置信:你說什么?這是命,是人命!他們辛辛苦苦行醫救人,這些鎮民分明也都是良民百姓,平時見了人血也是要怕的,怎么今天就能將錯殺說得如此輕而易舉,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可鎮長的說法卻像給了鎮民們莫大的勇氣,大家高呼著應和,氣勢逐漸高漲,許多人猶豫的神情也開始不見,當站在人群里,他們仿佛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變成了同一張面孔,他們的表情逐步變得相同,分不出彼此。 木清將劍斜斜指著大地,他站在蕭辰身前,冷眼瞧著這群凡民。 白大夫,總之你快讓開!不然、不然有人囁嚅半晌,最后握緊手中的鐮刀,不然你就是跟邪祟一伙兒的! 白術好懸沒被這句話氣死。 又有人小聲啜泣:我家人都被送去祠堂,我都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我他娘的也沒回家!白術氣得爆了粗口,他猛地拽過背后的藥匣子,一把摔在地上,草藥粉末散了一地,他氣得手抖,你們家好歹在鎮子里,我來這兒給你們治病,日夜陪著,我也沒回家!我不求回報,但你們現在說的什么狗屁混賬話!怎么,還要把我也當邪祟除了,行,來,有種就來! 醫館幾個膽子小些的要急哭了:小師兄! 有士兵咬咬牙,上前要將白術帶走,但白術脾氣上頭,只靠一個士兵硬是沒能把他拖開。士兵招呼同伴趕緊上前幫忙,小白神醫的名號他們都知道,怎么能讓他真磕死在這兒,能救則救,白術腿都被拽到地上了,居然伸手扒拉住旁邊一棵樹,死不放手。 在如此怪異又緊張的場面里,忽而聞得一聲輕笑,白術費勁兒仰著脖子看去,就見是那個白衣的江湖騙子,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小白大夫,你走吧。你看得通透,心也善,經此一遭,我只希望日后你能繼續守住自己本心,切記世上善惡或許難辨,可人活著,總得對得起自己那顆有血有rou的心。 蕭辰虛弱得都站不住了,面對想要他命的人群,面上卻沒半點懼色,一身風骨仍是瀟灑的,大禍當前,他竟還能談笑風生,心平氣和地跟自己傳道,白術扒著樹,愣愣地瞧著他:你不怕? 他們要殺你,還要吃你,你就不怕,就不恨?還有閑工夫勸我保持善心?這、這什么人?。??腦子缺根筋嗎! 白術不知為何,眼眶一紅,瞧著蕭辰那礙眼的笑,眼淚開始打轉,他啐了一口:愚蠢!也不知是在罵誰。 蕭辰呼吸guntang,眼前景色時而都在模模糊糊地晃,他索性不站了,靠著樹干坐下來:勞駕各位軍爺,除了小白神醫,也把這個小子帶走吧,喏,就是站我面前這個小美人,他是被我忽悠進鎮的,他們要我的命,跟別人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