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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別卻天涯歸故里(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22)

分卷(22)

    徹夜好眠。

    第二日,晨光熹微。

    識墨聽見正屋段書文起床的動靜,打了個哈欠起身,見時辰到了,也揉著眼睛進里屋喊他家少爺。

    入眼卻是一張凌亂的空床。

    他家少爺呢?

    他那么大一個少爺呢?

    識墨去凈室看了一眼沒找到人,又跑出屋子,正要開口喊兩聲,隔壁小少爺的房門突然開了。

    他家少爺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

    少爺,您怎么會在小少爺屋里?你們昨夜一起睡了嗎?

    他注意到謝承歪了領子的里衫,還瞥見鎖骨上有一個紅印,納悶道:少爺被蚊子咬了嗎?

    謝承察覺識墨的視線,瞥了一眼鎖骨的位置,拉正了衣領,不是。

    那是小余靠在他肩頭壓出來的印子。

    不是?!

    識墨愣了下,繼而驚呆。

    那是什么?!是他在小話本里看過的那種東西嗎?!

    這這這這是他不花錢也能看的嗎?

    他知道少爺和小少爺要好,經常睡一個屋子,但他們難道不只是單純地睡覺嗎?

    昨晚少爺和小少爺是牽著手回來的,小少爺還哭了!上回,少爺好像親了小少爺的手腕,不是他眼花嗎?

    他們竟然是那種關系?!

    識墨已經震驚得口齒不清:那、那是

    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踮腳看向屋內,奈何被他家少爺擋了個嚴實,啥也瞧不見。

    謝承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別聲張。

    識墨目瞪口呆,連忙捂住了嘴。

    怎么會這樣?!

    謝承帶上身后的房門,回了自己屋子。

    識墨跟在他身后,伺候他穿衣。

    少爺,您您跟小少爺,不是兄弟嗎?他看著謝承的表情,小聲地問。

    他只是個小書童,有幸跟在少爺身邊識了幾個字,讀過一些書,但并不懂情愛之事,那些風月話本也沒告訴他男子與男子也能做夫妻

    他想想就覺得驚世駭俗!

    只是換到他家少爺和小少爺身上,又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謝承挑眼看他,惡心?

    不不不!識墨連忙否認,我怎么會覺得少爺惡心!我只是擔心少爺

    您是二房唯一的男丁,老爺和夫人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外人說不定也會嚼舌根

    識墨說著眉頭越皺越緊,少爺當真認定了小少爺?不是一時意亂情迷?

    識墨你聽好。謝承理好衣擺,鄭重地看著他,我不管旁人怎么想,但在你這里,小余就是你另一個主子,待他要像待我一樣,你明白嗎?

    識墨忙不迭點頭,那小少爺以后就是少夫人了嗎?

    謝承頓了頓,彎唇笑了下,對他道:別在他面前亂說話。

    識墨跟著咧嘴,笑瞇瞇地點頭,我知道了。

    不管旁人怎么想,他只聽少爺的。

    平安過來喊他們用早飯,謝承讓識墨去伺候姜羨余起床。

    后者起來的時候,段書文已經去國子監上課了。

    姜羨余慚愧地摸摸鼻子,決定明早起來練武。

    用過早飯,謝承回屋里讀書,姜羨余也在旁邊擺了一張桌子,開始做功課。

    這回劉夫子布置給他的功課不再是之乎者也的孔孟之道,而是一些雜書。有農事,有算術,有工藝,還有經商之道。

    夫子說讓他都看看,不懂的地方做好標記,看完寫寫感悟,說說對哪個最感興趣。

    姜羨余先隨便翻了翻,發現那些鍛造術和機括圖還挺有意思,接連看了幾日。

    這幾日,謝承沒說要同他一起睡,但偶爾姜羨余半夜睜眼,會發現對方就躺在他身邊。一開始還嚇了一跳,后來就隨謝承去了。

    每日早晨他們會一起練武,姜羨余還教了段書文一套簡單的拳法,只要他學個皮毛,強身健體。

    月底段書文休沐,說要帶謝承去見幾個同窗好友。

    他的同窗都是舉人,且能在金陵國子監讀書,都是學識淵博之人,能給謝承一些指點。

    姜羨余在屋里看書,沒跟謝承去。

    你們聊那些我未必聽得懂,還是不去了。

    謝承也沒勉強,摸了摸他的耳朵。

    姜羨余的耳朵立馬紅了,連忙扭頭避開,把謝承推出門外。

    他和段書文一去就是一天,姜羨余估摸著他們晚飯也不回來,決定去鏢局找大哥一塊吃飯。

    平安和識墨跟著謝承他們去了,李嬸夫婦出門添置東西,只有王嬸在家。

    段書文同她簽的用工契還有半年,加上如今家里人多,就先留下用著。

    姜羨余同王嬸說了一聲,去鏢局找他大哥。

    姜柏舟當真每日都檢查他功課,翻看他的筆記。得知他最近對鍛造術感興趣,還給他另外找了一些書。

    這日看到他,又拉著他出門,來得正好,同我見找個人。

    姜羨余:誰?

    姜柏舟:袁五爺。我托他查任逍遙的消息。

    袁五爺手下有幾只船隊,且在官府有些門路,有時會被征去替官府運糧,背后的勢力不小。

    前些年走鏢搭過他家的船,沒曾想遇到水匪,幫過他一把。

    姜羨余心想能讓他大哥這么說的,肯定不止是幫一把,說不定是救了袁五爺的命。

    事實還真如他所料。

    袁五爺確實是因為救命之恩,才答應幫姜柏舟查任逍遙,沒想到還真查到一點東西。

    姜柏舟和姜羨余在望江樓宴請袁五爺。

    對方是個面容黝黑、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估計也會些功夫。

    一來也不寒暄,先將查到的東西遞給姜柏舟。

    姜羨余湊上前一塊看,紙上寫的是謝彥成此人的生平經歷。

    這人半個月前來的金陵,戶籍和路引俱全,祖籍杭州,姓謝名彥成,二十有四,是個武秀才,來金陵參加武舉。

    袁五爺抿了口酒,繼續道:姜兄弟說這人身份有假,我便讓人去杭州查了查。

    這人的戶籍和武秀才的資質都有文書為證,但在杭州卻查不到多少生活的痕跡,唯有一個住處,也是剛搬去不久的。

    姜柏舟擰眉:所以他不但造了一個假身份,還偽造了武秀才的資質?

    袁五爺點了點頭,輕聲道:秀才不比舉人,武舉也不如科舉嚴格,若是運作得當,憑空多出個武秀才也不是什么難事。

    姜羨余卻覺得荒謬。

    他突然明白了謝承前世所說的時政之弊。

    當權者連武秀才的名錄都可以左右,那考試選拔又有何意義?對那些勤懇習武求學之人來說,何其不公!

    又聽袁五爺壓低聲音道:如今的杭州知府,正是忠王一系。

    姜羨余心道果然如此,前世任逍遙便是忠王手下的人。

    姜柏舟心往下沉了沉,沒想到任逍遙背后如此復雜??磥硇〉苷f他當初故意接近他們,并非沒有可能。

    得傳信回家,告訴爹娘。

    燒了吧。他將手中紙遞給姜羨余,然后朝袁五爺舉杯敬酒,多謝五爺,小弟心中有數了。

    姜羨余取來燭臺,將手中紙點燃焚毀,又將灰燼丟入一旁的空碗,以茶水浸濕,徹底毀尸滅跡。

    袁五爺同他兄弟倆碰了碰杯,勸道:雖不知二位同此人有什么恩怨,但如果沒有把握當眾撕下他的人.皮面具,證明他身份有假,最好不要同他硬碰硬,當心卷入上面的紛爭。

    多謝五爺提點。

    送走袁五爺,姜柏舟和姜羨余兄弟倆的心底都有一絲沉重。

    姜羨余懊悔自己那日的草率,引起任逍遙的警覺。若是讓他幕后之人知道,興許為了滅口也會找上他們。

    姜柏舟則懷疑起了任逍遙刻意接近他們的原因,也許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而袁五爺能查到這些,背后的勢力恐怕也不容小覷。他不該帶小余來露臉

    他嘆了一聲,看向姜羨余:今日不該帶你來的。

    為何?姜羨余不解,任逍遙是我招惹的禍端,自然也要由我來解決。

    你不懂姜柏舟話音一頓,想起小余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頓時說不下去了。

    總之,你要提高警惕,護好謝承和書文兄。姜柏舟叮囑道,咱們家的事,不能連累他們。

    姜羨余點了點頭,原來姜柏舟說的是他們家的秘密。

    姜柏舟以為他不知道,更以為任逍遙是因此才接近他們。

    但姜羨余清楚,任逍遙前世并不知他的身世,否則不會將他當做棄子利用。

    只是他突然意識到,沒了他離家出走和要考武舉的事,家里人也沒了告知他身世的契機。

    若是這樣,他就沒辦法和家里共進退,正如眼前,姜柏舟就用他不懂來搪塞他。

    得想個辦法,揭開這個秘密。

    正苦惱著,姜柏舟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了,別想了,我先送你回去,也和謝承通個氣。

    不用,姜羨余道,又不順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告訴他就行。

    說著他朝姜柏舟揮揮手,自個就走了。

    段宅,謝承和段書文已經回來了。

    白日討論了學問,晚間段書文請幾個同窗小酌了幾杯,但大家都沒醉,段書文還有幾分興奮。

    沒想到阿承學問進步如此之大,我那幾位同窗都說,你這回能奪解元。

    謝承笑了下,各位師兄過譽了。

    他見姜羨余屋里沒點燈,眉頭皺了下,小余睡了?

    段書文:興許不在屋里。

    謝承推門進去看了看,屋里沒人,床鋪整齊,茶水也涼透了。

    他揉了揉額角,喊來識墨:去問問小余去哪了。

    他知道對方也許只是出去透透氣,或者去找大師兄了,但人走茶涼的場景還是令他有些煩躁。

    他不喜歡對方沒有征兆的消失不見。

    哪怕只是短暫的一會兒。

    識墨跑去問李嬸,李嬸正在廚房煮醒酒湯,我和當家的買完東西回來就沒見著小少爺,應該是出去了吧?

    她看向正在灶臺燒火的王嬸,王嫂,您不是在家么?

    王嬸沒好氣道:肯定是出門了啊,不然還能在家里不見???

    識墨沒理她那陰陽怪氣的樣兒,回頭去稟告謝承,小少爺應該是出門了。

    謝承皺眉:沒說去哪?

    識墨搖頭。

    理智告訴謝承,小余不是那樣不懂禮數的人,在別人家做客,不會一聲不吭出門,深夜不歸。

    但對方有那么多次不告而別的前科,從前在他家過夜也總是忘了和家里說一聲,性子總是不著調

    謝承:去鏢局問問。

    是。

    識墨剛跑到門口,姜羨余就從外頭進來了。

    小少爺!識墨一把拉住他,您去哪啦?少爺正讓我去找你呢!

    姜羨余還沒說話,謝承就聽見聲音出來了。

    去哪了?

    謝承心底松了一口氣,揉了揉額頭問他。

    去鏢局找大哥了。

    姜羨余走向他,聞見一聲酒味,你也喝酒了?

    喝了一點。

    謝承沒留意那個也字,只拉住姜羨余的手腕,問他:怎么這么晚回來,也不留個口信?

    姜羨余一愣,我和王嬸說了啊。

    謝承抬眼看向識墨,識墨急道:這人怎么這樣!我方才還問她了!

    他急沖沖跑進廚房質問王嬸,你這人怎么回事?小少爺同你說了他去哪,方才問你你怎么不吭聲?

    王嬸厚著臉皮嘴硬:我不是說他出去了嗎?

    李嬸氣道:去哪了你怎么不說?主子問話有你這么答的嗎?

    她這幾日也忍夠了王嬸的小心眼,整日就知道找事兒,屁大點廚房也能作妖,今日這么小的事情也能被她攪和得不痛快。

    那確實比不上你。王嬸把燒火鉗一丟站起來,陰陽怪氣道:你是他家奴才我又不是。

    那就滾!

    黑著臉的段書文出現在廚房外邊,解下錢袋丟到王嬸腳邊,拿了月錢現在就滾,明日不用來了!

    王嬸嚇得一抖,頓時沒了氣焰。

    她在這干了一年多,逢人就說家主是讀書人,脾氣好,在這干活輕松錢又多,卻是今日才知道讀書人發火也能這么嚇人。

    咱咱簽了契到年底。她還不想丟這份工。

    平安罵道:契書也寫了干不好就得滾!您這么大一尊菩薩,咱家可雇不起!

    王嬸臉色一白,還是不肯走,色厲內荏:我、我沒犯事兒,你們不能趕我。

    李嬸見她顯然不把今天耍的心眼當回事,上前把段書文的錢袋撿起來交給了平安。

    又對段書文道:姑爺,您不用給她月錢。這半個月她沒少從廚房偷東西,小姐給您備的山參就被她掐了好幾根須,那可值幾十兩銀子!

    若不是沒有當場抓住,她早就告發她了。

    你胡說!王嬸矢口否認,就幾根參須哪值那么多銀子?

    李嬸反嗆她:不值錢你偷它做甚?

    我沒偷!王嬸帶著哭腔吼了一聲,儼然一副準備撒潑打滾的樣子。

    夠了!

    段書文原本的好心情敗了個干凈,壓根不想聽她廢話,再鬧明日就去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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