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本來還在看著兩人互動的寧舒,突然被男孩提起,心頭便是一驚,但是看著男孩盯著他的眼睛,他也不能否認自己沒有想法。 靜王聽到他的話,隨即扭頭看向寧舒,看到他又驚又詫異的模樣便知道男孩猜中了。 靜王突然覺得這個孩子還是能收下的,他朝著男孩問道:你跟我走,那你怎么決定怎么報仇? 男孩回答得格外堅定,而且毫不猶豫,你說得對,我長大了,我就知道該怎么報仇了。 靜王覺得這孩子有意思,比他遇到的許多孩子都有意思,他最后考慮了一下,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將這個孩子給收了下來。 出了這些糟心事,靜王和寧舒也沒有繼續在這里待下去。 在決定要帶男孩離開之后,靜王便帶著寧舒離開了,只是在臨下船之前,他突然朝著男孩問了一句,你在這之前,沒有想過報復這船上的人嗎? 男孩抬眼看向他,眼里浮現出幾分奇怪,不解道:她們和我娘一樣,我為什么要報復她們? 靜王的眼神暗了暗,嗤笑了一聲,突然道:可是沒有她們的話,你娘也不會死。只要你之前在這船上放把火,這船上的大多數人都跑不掉。 男孩沒有接話,不知道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還是覺得自己的回答和他的問題相駁,所以干脆不回答了。 倒是寧舒在旁邊聽得心驚rou跳,他現在算是知曉了靜王的邏輯了。在他看來,只要是相關的人,只要有過幫兇經歷的人,都是可以懲罰的對象。 下了船之后,靜王就再也沒有朝那個男孩說過什么話了,只是默許他跟在自己的身邊。 直到一行人來到了馬車旁邊,靜王護送寧舒上了馬車,并且想要護送他回家里去。 等到寧舒坐上了馬車,突然被懷里的東西一碰,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了馬車的簾布,朝著外面的靜王喊了一聲。 在靜王看過來的時候,寧舒朝他招了招手,然后示意他進馬車來。 靜王看著寧舒的動作,沒有絲毫的猶豫,一下子就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聽著那馬兒打了一個噴嚏,然后麻利的鉆進了寧舒的馬車。 進來之后,靜王臉上的表情帶上了幾分希冀,似乎是在期待著寧舒接下來和他說的話。 寧舒看著靜王的表情,想到自己接下來將要做的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幾分心虛,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從自己的懷里,將他帶了一天的盒子給拿了出來。 在看到那個盒子的瞬間,寧舒很明顯的可以看到,靜王臉上原本十分期待的表情,一點點的暗了下去,然后變成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盯著他。 你這是? 靜王慢慢的開了口,語氣中滿是藏不住的失落。那雙剛才還在發亮的黑瞳,此時都暗了不少。 寧舒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靜王這樣說,心里一下子生出了幾分負罪感。但是想到他這兩天的忐忑,他還是將那東西朝他遞了過去,隨即開口道:這東西太過于貴重,我想要讓靜王收回去。 靜王抿了抿唇,看起來有幾分無措,抬眼看向寧舒,小聲道:寧小公子,你這是何意?這是我送給你的東西,你怎么現在就還給我了。 寧舒覺得靜王此時的狀態,仿佛一個被喜歡的人拒收了禮物,碎了一顆芳心的男孩一樣,讓人覺得他無辜極了。 寧舒在心里默念了幾遍他在書里的所作所為,再多想想他剛才在面對男孩時的冷酷,這才把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忍壓下去了幾分。 不過,一旦對上靜王那張隱約帶著幾分委屈的臉,寧舒覺得自己即將要開口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了。 第29章 寧舒扭開頭去將視線定格在不遠處晃動的燈籠上, 想著書里描寫的劇情,回憶了一下他昨日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他原本軟了幾分的心, 又重新硬了起來。 不行,他不能被靜王迷惑, 若是現在心軟了,日后不幸的就是他了。沒有什么難得, 他只要給靜王說好, 兩人好聚好散就行了。 寧舒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默默的握緊了拳頭,隨即慢慢的扭頭看向靜王。 在寧舒移開視線的那一刻, 靜王眼里就浮現出了幾分陰沉, 此時看著寧舒滿身抗拒的樣子, 他嘴角的笑容也一點點的壓了下去。 直到寧舒重新看向他, 靜王才又恢復成了平日里那般沉穩的模樣,一臉期待的看向寧舒,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寧舒剛剛才在心里給自己做好了建設, 并且已經想好了該怎么對靜王開口, 結果一扭頭就看見了靜王失落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收起了獠牙、垂頭喪氣的狼,兇狠中多了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靜, 靜王。 寧舒開口的瞬間, 沮喪的人立馬就抬起了頭來, 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眼里滿滿的都是自己。 看著這樣一個美男這樣專注的看著自己,寧舒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的捶了一下,頓頓的。 靜王開了口, 低沉的嗓音中多了幾分沙啞的味道,寧舒,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把這簪子還給我嗎?是它不好看嗎? 寧舒被靜王問的有些尷尬,這簪子拿出去,他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人說它不好看的。但是現在是這簪子好不好看的事嗎?明明就是他收下了了,他以后就會和靜王牽扯不清楚,到時候他恐怕會沒命的事好嘛! 想到以后可能的悲慘生活,也為了避免自己說不出來,寧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說了出來,不是簪子好不好看的問題,這是我不能收的問題。實話告訴你,我不想和你成親,我想要把簪子還給你,然后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 寧舒一咬牙就說了出來,結果他說完之后,只見剛剛臉上還帶著幾分喪氣的靜王,此時又帶上了幾分無措,看著他小聲道:可是,我們已經有了婚約?而且,我們相處得不是很好嗎?為什么突然要接觸婚約,明明你也不討厭我的??? 聽著靜王這委屈巴巴的語氣,還帶著幾分控訴的語句,寧舒甚至都覺得自己是個玩弄感情的渣男,而靜王就是被自己玩弄的對象了。 在這一刻,寧舒突然生出了幾分,他是不是太過分,竟然逼迫靜王做出這般罪惡的事。 還沒有等寧舒再多反思一會兒,便感覺到自己握著盒子的手上被什么溫暖的東西覆蓋上了,他低頭一看卻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那雙手正握著他的手,顯得無比的和諧。 若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說出來我改了便是,何必說出這般絕情的話。靜王小聲道,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委屈,臉上委屈的表情也格外的明顯。 明明一個大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話,該是讓人覺得矯情才對。但是寧舒看著靜王那張臉,壓根就生不出半分厭惡的情緒,最后他頂著砰砰砰不斷跳動的心臟,堅決的說: 你很好,你也是個好人。只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我想我們還是早點結束這個錯誤的開始比較好。 寧舒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他便看到面前的人那張臉變得越發的委屈起來,連那雙平日里總是顧盼生輝的眼睛,此時都失去了神采,讓他內心充滿了極大的負罪感,覺得自己怎么能這樣對待靜王,他現在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啊。 靜王聽到寧舒說的話,像是很難過,卻偏偏要強忍著堅強一般,語氣小心又充滿希冀的道:那,你覺得我是個好人,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也很想要你當我的王妃。從小,父皇就不喜歡我,母后也只會偏愛皇兄,我就一直希望我能自己有個家。 瞧這個可憐巴巴的語氣,瞧這我見猶憐的樣子,格外像一直找不到家的小狗,此時正對著剛找到的主人撒嬌。若不是靜王臉上沒有明顯的標志,他都要以為靜王才是需要呵護的哥兒,他才那個娶妻的人了。 寧舒覺得自己完了,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硬下心來拒絕靜王,不要把這件事拖延下去。但是感性告訴他,他不能再繼續說了,不然待會兒靜王當場哭出來怎么辦? 就在寧舒望著一直盯著自己的靜王,內心深處格外拉扯的時候,馬車之外傳來了小魚的通傳聲,公子,我們到家了,夫人派人在門口候著了。 寧舒被這聲音一激靈,立馬就回過了神來,抬眼就看向了面前的靜王。結果就看到了他看向自己,臉上多了幾分蒼白。 見寧舒看向了自己,靜王朝他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看著他道:寧舒,已經到家了,你先回家吧!你回去再想想,若是,若是你真的想要解除婚約,并且想清楚了的話,我們下次見面再說,好嗎? 寧舒看著靜王這示弱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忍心拒絕,在靜王期待的目光之中點了點頭。 直到下了馬車,稀里糊涂的進入了寧府,被晚風一吹,寧舒這才一激靈,重新回過了神來。 寧舒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都答應了什么,他慌張的回頭,只見靜王還待在門外,朝著自己淡淡的微笑,看起來竟然格外的溫柔。 直到寧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那高門大戶之后,靜王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隨即又慢慢的露出了平日里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用一種低到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呢喃道:還真是心軟??! 靜王輕笑了一聲,隨即轉身準備上馬回府。在他上馬之前,他又看到了那個從花船上跟下來的男孩,他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即看著他道:我的王府上從來都不留無用之人,你若是想要留下,那接下來就證明給我看,你有留下來的價值。 男孩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他,隨后重重的點了點頭。 靜王看著他的樣子,嗤笑了一聲,隨即翻身上馬,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寧府那金碧輝煌的大門,隨即抽動馬鞭,朝著靜王府過去。 寧舒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心里都存著幾分變扭,特別是看到那個原本要還給靜王,結果又被自己帶回來的簪子時,他更是懊惱極了。 寧舒抓著自己的頭發,實在是想到自己剛才到底為什么不直接說出來,明明都是決定好的事,怎么被靜王那么一說就直接改變主意了呢? 小魚此時正安排小丫鬟們給寧舒送點心過來,結果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抓著自己頭發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寧舒,臉上露出了幾分奇怪,不過很快他就回過了神來,湊到他家小公子面前,小聲道:公子可是需要現在就洗漱? 眼看著有人來了,寧舒也放下來折磨自己的手,抬眼看向小魚的方向,然后在他莫名的視線里,緩緩的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道:嗯,你叫人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澡。 是。小魚應了下來,只不過在他將要去叫人準備熱水之前,他讓丫鬟們把準備好的甜點放在了桌子上。 寧舒看著桌子上那些別致的糕點,聞著那甜甜的味道,他突然就平靜了不少,他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什么東西,我以前怎么沒有見過這種吃食? 說著,寧舒便直接拿了一個放進嘴里,一股子甜而不膩的味道在自己嘴里化開,頓時他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 眼看著寧舒是真的希望這東西,小魚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隨即看著他家小公子笑道:公子,這是靜王剛才離開的時候,讓下人送過來的。說是城里品味樓出的新品,特地送來給公子嘗嘗。 聽到這東西竟然是靜王送的,寧舒吃的正歡的手就是一頓,一時之間竟然生出了幾分進退維谷的感覺來,臉上甚至都帶上了幾分悵然。 小魚敏銳的察覺到他家公子的不對勁,湊上前來小心道: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寧舒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看著身邊的小魚,低聲道:沒事,你去給我準備洗澡水吧! 嗯。小魚覺得他家小公子有些怪怪的,但是他作為一個下人,也不會多說些什么,依言下去了。 等到小魚離開了,寧舒才看著那幾盤精致的點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想到今日他和靜王相處之時,靜王表現出來的種種,寧舒甚至都開始有些動搖。是不是他自己弄錯了?書里的那個靜王和他認識的這個靜王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他后期也不可能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 可是,寧舒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下一秒,他原本堅定的心神都產生了動搖。要是他弄錯了,并且因此而怪罪到靜王身上,是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一點? 靜王本來就爹不疼、娘不愛的,和jiejie、哥哥也沒有多少親密的樣子,要是自己就這樣貿然定了他的罪,并且擅自決定了他的懲罰,那靜王豈不是太可憐了一點。 只是,萬一靜王就是和書里寫的一樣,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迷惑自己,只是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呢? 思來想去,寧舒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去求證一下,看看靜王到底是不是那種心機深沉之人不就好了。 有了主意的寧舒,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他拿了一個糕點放入嘴里,嘗著那不咸不淡的香味,覺得格外的滿足。 今日發生了許多事,寧舒也不免有些乏了,于是洗了澡便直接睡了。 只是一夜都不怎么安穩,寧舒這次沒有夢到自己被狗追著咬,倒是夢到了自己和靜王正在成親,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人來,說自己和靜王不是真心相愛的,他要帶走自己。 然后,寧舒像個渣男一樣,不顧靜王的苦苦挽留,徑直和那男人一起離開了。獨自留下的靜王,隨后便殺了前來參加婚宴的所有人,然后提著染血的劍來追殺他們了。 寧舒是被嚇醒的,等他醒來回憶起做的這個夢,整個人都不由的苦笑了出來,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這般荒唐的夢的。想到夢里的靜王那冰冷的神色,他便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覺得有幾分可怕。 等寧舒抬眼看向床簾之外,看到已經大亮的天光之后,他才稍稍安心了不少。 隨即,床簾外就傳來了小魚關切的聲音,公子,你醒了嗎? 聽到是小魚的聲音,寧舒立馬就回了一句,我醒了。 外面立馬就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看樣子是已經在布置寧舒起床要用的東西了。 寧舒聽著外面的動靜,晚上噩夢帶來的負面影響不由少了幾分,隨即他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就下了床,準備起床。 很快,寧舒在小魚他們的伺候之后,收拾整齊了自己,然后吃上了早餐。 等到熱氣騰騰的粥下了肚子,寧舒原本混沌的腦子都清醒了幾分,他決定待會兒就去重新制定一份計劃書,先去探探靜王的底。 只是寧舒的粥才剛剛的下肚,外面便急匆匆的走來一個丫鬟,然后看著他急道:公子,夫人有事請你,還請你快去找她! 寧舒看著丫鬟急匆匆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隨即也就直接問了出來,娘親找我,這是有什么事,怎么那么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