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先生將后背靠在柔軟的沙發里，他慢慢放松下來，笑著說：好。

    暮雪：都聽你的。(００)

    塞爾斯大陸，神圣教會，總教。

    某不知名的房間內。

    一本鑲著金邊的深紅色硬皮書被放置在窗臺邊沿。

    它的封面上繪有一枚精美絕倫的光明神印，一股強悍的神圣力量被封存在印記深處，若此處有普通人存在，恐怕只是稍稍朝那封皮瞥上一眼，就能當場被神印閃瞎雙目，同時精神失控的匍匐著高喊贊美太陽了。

    所幸，這里并沒有那種脆弱的普通人。

    半開著的窗扉外沒有風，硬皮書卻自動翻開第一頁，露出封皮下面發白泛黃的輕薄書頁那上面什么內容都沒有，宛如一本未被使用過的舊記事本。

    嘩啦啦。

    紙張翻過一頁又一頁，而后停了下來。

    一行略微向下凹陷的文字，就這么突兀的浮現在了白紙的正中央。

    有人緩緩走到窗臺邊，一只屬于男性的手掌伸過來，輕輕按在了敞開的書頁上。

    一束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徐徐灑在這人頭頂鑲滿寶石的黃金圣冠上、松散披散在肩頭的金色卷發上，以及那身沒有一絲褶皺的純白法袍上。

    男人的身材異常高大，看上去已經超過了兩米。他的五官俊美，燦爛的金色卷發垂在腰際，兩條溫柔的眉毛下面，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里泛著一層nongnong的灰霧，看起來似乎并不能視物。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仿佛一幅美麗耀眼的油畫，雖然在某些方面存在著小小的瑕疵，卻也并不影響畫面的絕對美感。

    然而，場中唯一的旁觀者，立在房間門口的紅袍中年人樞機主教奧汀，此時卻躬身低著頭，并不抬眉多看他一眼。

    奧?。航套诿嵯?，翠木之華的氣息在大陸北邊消失了。

    金發碧眼的教宗隨意的嗯了一聲。

    他目不能視，只用手指觸摸書頁上的文字，同時喃喃道：真遺憾。

    這看上去仿佛是在回應奧汀，但這位樞機主教清楚地明白，教宗只是在和那本書聊天而已。

    果然，金發藍眼的男人又道：你也想出去？不行。

    你的身體太脆弱，出去了會吃虧的。

    呵呵呵，不行。

    奧?。?/br>
    奧汀等了一會兒，見教宗真的不甩他，不得不再次開口：教宗冕下？

    教宗停下來，微微側過頭：嗯？

    奧汀低著頭道：翠木之華乃是神會圣器，亦是ＳＳＳＳ級別的至尊法具，除了權杖認可的主人，沒人能直接窺探它的蹤跡。所以，能否請教宗冕下給予我等一些提示？

    教宗用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看了他幾秒，隨即淡淡地道：我早已經不是翠木之華的主人，你們應該去詢問暮云，她與權杖的感應應該還沒有徹底切斷。

    奧汀微微抬眼，猶豫著道：實際上，今日凌晨時，暮主教曾言她已經感受不到翠木之華的氣息了。

    這樣啊。教宗嘆息著，語帶遺憾地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奧?。?/br>
    教宗冕下，能否請您稍稍詢問一下真理之書的建議？奧汀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就只需要一點小小的提示，只要能抓住那根被隱藏起來的線索，剩下的交給帕梅拉和

    教宗打斷他：奧汀。

    教宗：這點小事，就不要勞煩我了。退下吧。

    奧汀咬了咬后槽牙，最終也只得低聲道了句是，然后深深彎下腰，后退著出了門。

    房門被輕輕關上后，真理之書上的文字又有了新的變化。

    【他在心里說了你很多壞話呢。要聽嗎？】

    教宗撫摸過每一個字，而后不置可否道：不聽。

    【哼。好吧，那小翠的下落你也不聽嗎？】

    教宗：咦，我好像摸到了一個奇怪的名詞。沒有記錯的話，你以前都是叫它燒火棍？

    文字飛快的消失，又很快浮現出新的筆跡：【有人為它取了新名字，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實不相瞞。

    寫【真理之書】的時候，在下滿腦子都是《詭秘之主》里的舔狗鏡阿德羅斯，當然這本書應該不是舔狗２３３３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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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因著紙張上的這行文字，教宗不禁莞爾：哦，那想必是它的新主人為它取的昵稱。

    真理之書的言語中帶著一絲引誘：【所以，你真的不想知道小翠的下落嗎？】

    教宗嘆了口氣，從善如流道：那么，我需要用什么來與你交換這個答案呢？

    真理之書飛快地換上下一句話：【兩個光明神印，并且削減掉我五百年的工作時間！怎么樣，換嗎？換吧！】

    教宗聞言，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竟然需要刪減你的勞動工期，而且還是五百年？

    他若有所思地說：看來翠木之華所去的地方，并不簡單啊。

    魔法都會的十大遺跡點，奧倫海盡頭的法師故鄉安羅蘇曼島，勒伯斯森林深處的裂谷深淵，還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萬厄之門教宗緩緩吐出一個又一個地名，末了，他舔了一下嘴唇，輕聲道：又或者，傳說中的那個虛空宇宙？

    在金發男人的指腹下，真理之書頁面上浮現出來的每一個符號，仿佛都透露著某種興奮的躍躍欲試感：【這可是一個大秘密呢。交換嗎，交換嗎？】

    教宗將眉毛緩緩舒展開，唔了一聲：這樣啊，一個大秘密那我可能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真理之書：【嘖?！?/br>
    真理之書：【那奧汀罵你的那些壞話呢？這一項的交換條件是讓我再曬半小時的太陽浴?！?/br>
    教宗歪了歪頭，似乎很有些嫌棄：才值半個小時，奧汀真是越來越弱了。

    真理之書并不反駁，它甚至還對此深表認同：【誰說不是吶！】

    這回它沒有再嚷嚷著換嗎換嗎，大概也覺得這筆交易不甚有趣，沒有太多用來兌換的價值。

    教宗半轉過身，將后背靠在窗戶旁，一邊把半敞著的窗扉完全打開來，一邊道：暮云主教那邊，你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嗎？

    真理之書靜默片刻，而后開始顯現文字：【雖然承認這一點令我很不爽，但是是的，她的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團迷霧，而且因為燒火棍的離去，那些迷霧甚至比從前還要更加囂張了?！?/br>
    教宗臉上的表情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

    他點了點頭，隨口道：那個帶著權杖叛逃的瀆神者，我記得是叫做叫做雪萊是嗎？她是否已經成為了翠木之華的下一任接管者？

    真理之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請支付我一朵盛放的鳶尾花?！?/br>
    沒問題。

    教宗很干脆的將手伸出窗外，他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盲人，那只伸出去的手掌探進了窗下的花叢里，繼而角度精準的勾住一朵開得正好的紅色花朵。

    他將它折了下來，然后溫柔的把花夾在敞開的書本里。

    真理之書滿意的翻過十來頁紙張，用它們牢牢壓住那朵花：【很好，非常好?！?/br>
    【瀆神者雪萊沒有獲得小翠的承認。另外，我可以額外向你透露一點，瀆神者在今晨已經自行離去，現在同小翠待在一起的人，并不是那位瀆神者?！?/br>
    教宗：這樣啊。

    他沉吟道：如果我想知道翠木之華現任的主人是誰，需要向你支付什么樣的代價呢？

    真理之書在窗臺上輕輕震動兩下，似乎因為他的這個問題，而變得有些亢奮了起來。

    它嘩啦啦的翻著自己的紙張，最終停在了靠中間部位的某一頁上。

    教宗將手再度按上去，一點一點的摩挲著手指下方的那些文字。

    【一個承諾！】

    教宗摸了半天，發現并沒有后續內容，不由挑起了眉毛，道：那么，是一個怎樣的承諾？

    真理之書：【你需要做出的承諾是教宗將不再介入有關神孽的任何紛爭?！?/br>
    【不管災難最后是否會顛覆整個大陸，你都只能充當一名合格的旁觀者，你必須全程保持沉默，直到所有劇目塵埃落定?！?/br>
    旁觀者還有神孽

    教宗不由露出一絲為難的表情。

    可是，真理呀。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苦惱地說：我可是個瞎子啊。要怎么做，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旁觀者呢？

    真理之書：【】

    如果一本書可以擁有眼睛，那真理之書現在怕不是要狂翻白眼：【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不要妄圖混淆視聽，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br>
    教宗笑了一聲：啊，好吧，我只是忍不住想逗一逗你，緩解一下嚴肅的氣氛。真理，不要生氣了。

    【哼?！?/br>
    【總之，需要支付的代價我已闡述明了，如果你想與我做這筆交易，請在９０天之內予以回應?！?/br>
    ９０天。教宗垂下眼，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喃喃自語道：難道有關神孽的爭端，會在三個月之內塵埃落定？

    真理之書慢悠悠的回復他：【那倒不一定，不過三個月后，小翠的下一任接管者很可能會變成另一些人?！?/br>
    【到了那時，你需要支付的代價，也可能會因此而產生新的變化?！?/br>
    教宗：原來如此。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他伸手在書頁上摩挲了幾下，繼而將整本書捧在手里，一邊朝著房間里緩慢地踱著步：綜上所述，奧汀希望盡快找到翠木之華的這個想法，多半是無法實現了。

    大量瀆神者叛教這件事，亦不用多想，必然是三位樞機主教之間的權力博弈，唔，還真是有些無趣啊。

    都三百六十多年了，除了演員在不停輪換，熟悉的劇目依然一成不變，我真是看得快要吐出來了。

    在他掌中，真理之書無聲的翻過一頁，有新的文字漸漸顯露出來。

    【親，我這里還有一項交易哦～】

    教宗隨口道：什么？

    【一個可以讓你合理脫離神會的機會?！?/br>
    教宗驀地停住了腳步。

    你說什么？他臉上溫和的表情漸漸退去，口中又重復的問了一句。

    真理之書沒有撤去這段話，那行文字仍然大喇喇的向外展示著。

    教宗：代價是什么？

    真理之書：【除了翠木之華以外，請解除熾烈之陽、輝煌樂章與神會教徒的主仆契約～并將它們以及我和光明圣冠一起帶離總教?！?/br>
    教宗站在原地，慢慢摸著書本：你是要讓五大圣器集體脫離神會？

    真理之書：【雖然我并不太喜歡熾陽和小翠，但，怎么說呢，比起它們，我更不喜歡這個被深深腐蝕的神會?！?/br>
    真理之書：【教會已非神圣之地，圣器也早已淪為爭奪權利的工具。如果不是因為你，我與光明圣冠在三十年前，就該同現在的小翠一樣，找個機會銷聲匿跡了?！?/br>
    教宗深吸一口氣：我知道，這件事我們以前也談過無數次了。但

    他喃喃道：我從前也問過你該如何脫身，那時你說，你對此無能為力。

    【是這樣沒錯?！?/br>
    【但經過了如此漫長的等待，新的契機已然出現，如果你愿意支付代價，那么，這將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br>
    【交易，或者不交易，請選擇一個吧?！?/br>
    教宗沒有說話，他蜷起手指，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幾分鐘后，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教宗：好吧。

    我選交易。

    地球位面，Ｈ省，銘山市。

    時間推移至兩天后。

    因為暮雪的到來，穆雪松異常興奮，他拉著對方（以及硬要跟著一起的黑貓）在自己的城市里整整瘋玩兒了兩天，卻仍然覺得意猶未盡。

    主唱先生玩兒得實在太嗨，一直到張晁打來電話，說是顧景明那邊真的有些等不及了，他才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麻煩事尚未解決掉。

    前往銘山市與顧景明見面的行程在所難免，穆雪松兀自思考了兩分鐘，然后就雷厲風行的抄起電話，與顧景明火速約好了下次見面的地點和時間。

    他們約在了第三天的下午兩點半，地點還是銘山市紫荊國際的顧宅別墅。

    等一切都商議妥當，穆雪松掛掉電話，轉頭就去邀請身旁的法師先生：暮雪，想不想一起出門旅個游？

    他問出這句話時，法師先生正在整理上次他來這里時，留下的那一些演算稿紙。

    暮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