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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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月施主不過是要救人,何必再多造殺孽? 月姝影看向阻攔她的玄清,收劍向他走了兩步。 娘,不要殺他 不大順暢的軟糯嗓音帶著些冰冷的嘶啞,先前一直面無表情一語不發的小男孩此時攔在了玄清身前,微微仰頭看著月姝影。 幾乎將他遺忘了的眾人不敢置信的看看他,再看看月姝影,他是你的孩子?你竟然將他丟在這冰天雪地空無一人的山洞里? 轉念一想這孩子的父親又會是誰?幾人不由得臉色微變。 月姝影沒有說話,只頓住腳步,神色間有些說不清的默然。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玄清。 大師心善,連遙知都為你求情了。月姝影冷目說完,又突然笑了笑,不過,我本也不打算殺你你可是悄然看上的人 她說到后面聲音低了下去,也沒人聽清她最后說了什么。 月姝影拍了拍溫遙知,讓他到一邊去,她自己目光落在幾人身上,我不殺你,但他們,都得死。 她說著,手腕一動,長劍已經刺向了地上虛弱無力的白沐之。 施主且慢。 電光火石之間,悠揚的佛音響起,沒人看清玄清是怎么移動到了白沐之身邊的,只見他袍袖一揚,長劍已經被凌厲的內勁震飛了出去,月姝影只覺得虎口發麻,腳下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玄清正俯身蹲下去查看白沐之身上的毒,他幾指點在白沐之身上,又給他喂了一枚藥丸。 你不是沒有內力了么?月姝影一驚,倒是問出了另外幾人心中的疑問。 只有無心和姜岐陌知道內情,姜岐陌臉色不大好看,猜到玄清定然是為了救人強行使用了內力。 不過其他人不知道,只以為玄清是為了麻痹敵人所以一直裝作失去了武功,一時間心中稍安。 但月姝影卻怒不可遏,你騙我? 她黑眸中殺意浮現,手腕翻飛,無數飛鏢暗器從袖中射出,玄清若躲開,勢必要傷及身后的人。 師叔! 大師小心! 眾人心中擔憂,只見玄清不急不換雙手畫圓,隨即無數暗器被他內勁裹挾,聚攏到了一起,雙掌化解了內勁,全數失去了凌厲煞氣,掉落在了地上。 月姝影氣得咬牙切齒,看來你是一定要救他們了? 阿彌陀佛,月施主,貧僧愿以一人之力承擔所有,可若是因為救一人而傷害其他人玄清眉目間都是不忍,嘆息道:眾生平等,貧僧做不到。 他說的苦口婆心、義正言辭,只把其他人感動的黑眸隱動。 人既已離世,月施主也請早日釋懷吧 月姝影只覺得怒火上涌,咬牙切齒道: 不殺他們,我釋懷不了! 她話落運起內勁,黑發飄動間,快速攻了過來,周身強大的氣場震的山洞都仿佛晃了晃。 盡管玄清并不想出手,一直在后退避讓,但對方咄咄相逼,他也不得不一內勁化解對方的攻擊。 一番你來我往間,衣袂飄飄,明顯月姝影不是他的對手。 吳遠看的咽了口口水,他先前只覺得這和尚心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模樣,可現在,他不自覺在心里估摸著自己能跟他對上幾招? 白沐之和吳遠只驚嘆玄清功法精妙,武藝高超,無心和姜岐陌卻在擔心玄清的身體,他們也不知道玄清能撐到什么時候。 更可怕的是,兩人此時內勁相撞,洞頂都跟著搖搖晃晃起來,姜岐陌注意到一陣轟隆隆響聲漸漸傳來,神色一變,不好,這山洞怕是要塌了! 他話音一落,玄清也意識到了響聲,忙勸解道:月施主,不要再打了,我們先上去 他說著拂開月姝影,回身解開幾人的xue道。剛做完這些,隨即便是劇烈的搖晃,石壁開裂,洞頂碎石頭斷斷續續往下掉山洞真的要塌了! 尤其是裝有冰棺的石室,一塊大石直接砸在冰棺尾上,冰棺裂開,里面的男人掉了出來。 月姝影神色大變,突然瘋了一樣往洞內跑去,梟寒 快出去! 石洞內搖晃的人都站不穩,白沐之扶著吳遠,無心扶著姜岐陌急急往外跑。 玄清回身抓住了溫遙知,又要去拉月姝影,只可惜她隔得太遠了,巨大的石塊砸下來早已經攔住了進洞的路口。 眼看著出洞的石階都要斷了,另外幾人已經到了洞外,見著玄清還在猶豫不由得急道:大師,快走!來不及了! 玄清神色悲憫,看了眼懷里面無表情的小孩,最后閉了閉眼念了聲佛號后,只能快步離開了這里。 在石洞階梯完全坍塌之前,玄清腳踏飛檐,旋身而起,抱著溫遙知來到了雪頂上。 轟隆隆幾聲巨響,山頂還在往下塌陷,眾人不得不快步往下趕,卻被上面滑下來的冰雪砸了滿身,最后都被埋在了冰雪下面。 幸好埋的不深,等到轟隆隆巨響停了下來后,幾人才撥開冰雪爬了出來。 吳遠吐出一口雪,仰面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氣,嗎的,老子竟然活下來了! 白沐之也是松了口氣,他先前中毒后渾身無力,但玄清的藥物已經將毒素去了大半。 一邊的姜岐陌和無心也撥開雪喘息著坐了起來,只是 師叔呢? 幾人大驚,沒見著玄清的動靜,趕忙在一邊徒手刨開冰雪。 玄清雙眸緊閉陷在冰雪里面色慘白,懷里還死死護著那小孩。 溫遙知木呆呆的眨了眨眼,也沒什么表情。 姜岐陌急道:快救他出來,他強行動用內力,只怕已經命懸一線。 什么? 吳遠和白沐之心底隱隱有了猜測,只怕玄清大師是真的重傷失了內力,這次卻在情急之時為了救他們而不顧自己的傷勢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一身緋色羅裙搭配白裘小坎肩的月悄然帶著手下出現在了這里。 找到你們了!月悄然驚呼一聲,眸中擔憂散去,是藏不住的喜色。 西夷月氏突然出現在這里,其他人都一臉警惕,只有無心懵懵的看著他們,月施主,你怎么會在這里? 月悄然快步走近看著玄清此時凄慘的模樣后也來不及回答他們,之著急的指揮著手下趕忙將人裹好抬起來。 先下山,后面再跟你們解釋。她說著率先帶著玄清離開。 幾人也急忙在旁人的攙扶下跟了上去。 云斷山頂又再次歸于平靜。 而在冰層之下,山洞坍塌,巨大的石塊混雜著冰層砸下,月姝影抱著溫梟寒早已經沒了聲息,洞壁碎裂,兩人的尸體混雜著碎石掉了下去,落在一地金燦燦的黃金光芒之上。 一層層碎裂的巨石冰塊疊在上面,不一會兒漫天的冰雪再次將這里牢牢封嚴實了,遠遠看過去,只有光禿禿一片冰層。 第91章 距離撤下雪山頂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月悄然帶著一行傷重的人也走不遠,只能先停留在山腳下一處小村落里。 房屋是西夷人慣常住的木制吊腳樓,依山而建, 高懸地面,既能保證干燥通風又防毒蟲蛇蟻。 此時晨光帶著暖意, 透過木制窗欄照射進屋內,落在簡陋的木床上。 一身白色僧衣的玄清蒼白的面容俊美平和, 即便昏睡中也依舊身姿端正。 半晌, 他黑如鴉羽的睫毛顫了顫, 緩緩睜開了雙眼。 猶如一粒微光落進了湖面, 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也讓一邊一直注意著他的人神情抑制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大師,你醒了。月悄然半坐在床邊疊聲問著, 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玄清剛剛醒來狀似還有些迷茫,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 望著月悄然愣了愣,月施主?你怎么在這里?其他人呢? 他說著漸漸想起他們先前明明還在雪山上, 一時間急的掙扎著坐起來想要看看其他人。 你別動, 他們沒事!月悄然急忙按住他,他們也受了傷,去休息去了。 姜岐陌拖著重傷的身體堅持給玄清開完藥才昏了過去,白沐之跟吳遠也傷得不輕, 卻還是強撐著確認玄清轉危為安后下去休息。無心守了他一晚上, 先前才睡著。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給他倒了杯茶?;杷艘惶煲灰?,玄清此時嗓子都是沙啞的。 聽完月悄然的解釋,玄清才放下心來,腦海清明, 情緒也平靜了。 喝點茶潤潤嗓子。待會兒吃點東西后再把藥喝了。月悄然柔聲說著。 她此時倒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只不過唯一的一個觀看者并沒有發現。 玄清半坐起身,緩緩靠在床邊接過茶,有勞月施主了。 月悄然搖了搖頭,等他喝完茶又接過茶杯放到一邊。 她早就吩咐了人準備吃的,所以玄清醒來沒一會兒,一下人模樣的女仆已經端著熱騰騰的米粥放到了一邊。 大師剛剛醒來,身體內傷未愈,只能先用點清粥她邊說邊端到床邊。 玄清此時平靜下來倒是想起了一些事,他看了看月悄然。 她烏黑的長發束成滿頭小辮子,綴著五顏六色的珠鏈,一身緋色羅裙,就像是一團熱烈的火。 但此時大概是一夜未睡的緣故,她的眼下微微,臉色有些疲憊,眼底的擔憂讓以往的嬌蠻肆意倒是少了幾分。 見玄清有些怔然的看著自己,月悄然心頭一跳,白皙的耳垂悄悄熱了,強自鎮定的開口道:大師,怎么了? 玄清雙手合十嘆了口氣,月施主又救了貧僧一次。 月悄然聞言愣了愣,她怎么就又救了他?以往都是他救她才是 不過對方看著她怔然出神的模樣倒是讓她幾分喜上眉梢,輕咳了兩聲,本來接到我小姑的信,我本意是來接她的,沒想到遇到了你們,所以我只是順手,也算不得救了你 說到后面想到月姝影已經死了不由得又有些唏噓。 月姝影葬身雪洞的經過她已經聽無心說過了,她這個姑姑一心系在那個男人身上,自從對方死后便仿佛入了魔一般,什么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F下一起長眠于雪洞,倒也算是另一種長長久久的方式了。 阿彌陀佛。玄清為月姝影念了聲佛號,不過想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月姝影施主先前曾告訴貧僧身上關于情蠱的事 月悄然聞言愣了愣,瞪大了眼盯著他,他這是什么意思?她心臟一瞬間跳的有些快。 在雪山時,情蠱一事已經被月姝影說破,以玄清的性格,這事勢必會一直記在心里,他這時若是再裝作不知道就崩了人設了。 他長眉墨染,亮眸如星,只是眉目間卻有些悵然愧色,我知當初月施主定是情急之下為了救人才將此物留于貧僧體內,但此物如此貴重,貧僧必然要還給施主。 要還給她他倒是一點也不愿意占人便宜,也一點也不愿意跟她牽扯上關聯 月悄然剛剛還因為對方盯著自己出神而冒出的一丁點喜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這才是玄清呀,早就想到他若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又怎么會心安理得的收下。 月悄然頓了頓,神色已經恢復了以往驕蠻的模樣,笑道:我當是什么東西了,不就一只小蟲子么?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也沒準備嫁人,這東西對我只會是個累贅。再說,大師你如果現在把它拿出來也是死物,我又用不了了,到時候只白白浪費了這東西。 她說著看了眼玄清,狀似不在意的道:所以不用給我了。 這玄清一時間陷入了為難之中。 若這蠱一輩子待在他體內,那他與月悄然之間,便一輩子有了牽扯。 半晌,玄清眉目漸漸堅定,黑眸澄澈,此物仍需完好的歸還月施主,貧僧總會想到辦法的。 月悄然暗暗捏住手指,勉強扯了扯嘴角,那就等你想到辦法再來找我。 好了,吃點東西吧。月悄然說著遞了遞手里的粥,明顯不想再提這個事。 玄清無奈,還人家東西都還不高興,太難了。 等用完粥,其他人一知道玄清醒了,都急急趕了過來。 無心跑的最快,半撲到床前,眼眶發紅,師叔!還好你醒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寺里的師父師弟們交代 玄清此時臉色好了許多,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比起昨日的一臉毫無血色的青白死氣已經讓人放心多了。 他微微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無心的肩膀,柔和道:我沒事,這樣的內傷都習慣了 他本來就沒事,不過裝著裝著也習慣了。 習慣?你應該慶幸這次被冰雪掩埋,極低的溫度才沒讓你體內亂竄的內力沖進心脈,不然早就爆體而亡了!姜岐陌冰冷的嗓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只是走近后把脈的動作倒是輕柔的很。 跟著急急進來的白沐之和吳遠聽到這話心里又是一陣愧疚,若不是因為要救他們,玄清大師本不必遭受如此痛苦劫難,也幸好佛祖保佑,對方現在平安醒來。 玄清看著這一眾人自己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全,吳遠一只斷臂包的嚴嚴實實,姜岐陌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冷如冰石的臉上還有著未消的傷痕。 他笑著嘆了口氣,人有生死,物有無常;諸惡莫作 眾善奉行。貧僧一個人的生死委實算不了什么。 看他明目如星的淡然模樣,眾人一怔,他們還能說什么呢,這人的心,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全身心奉獻給他的佛祖了。 玄清滿意的立住了自己的人設后,突然想起昏迷前抱出來的小孩,不由得打量了一圈四周,卻沒看到人,擔心地開口,遙知呢? 第92章 玄清話音剛落, 就見姜岐陌神色微寒,月悄然眼神也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