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克勞斯卻并沒有為難，很快就說：“我知道他是誰。是不是有人要殺他？這倒很合情理，他這樣的人早晚會走到這一步?！?/br>
    “他這樣的人？”

    “這么說吧，雖然我們干的事情都算不得有多光彩，可好歹還是得遵守規則?，F在和以前不同了，再也不是上世紀滿街廝殺火并的黑暗年代。那些有名的家族用祖輩殺人越貨攢下的錢把孩子送進精英學校，繼承者們搖身一變就成了金融界的佼佼者，不必再玩什么刀頭舔血的危險游戲。你們也很為難，到處都是監視器，一不留神就會留下確鑿證據。所以能夠安分守己最好，實在不行也得低調行事?！笨藙谒拐f，“但杰米·卡爾偏不這樣，他是個瘋子，因為一筆幾百塊錢的非法交易被警察當街抓住送進監獄，就起了報復之心，出獄后闖進某個警察的家，殺害了他的妻子?！?/br>
    “這樣的瘋子并不少?！?/br>
    “是不少，復仇心重的人本來就很多，可問題是，他報復的警察并不是當初抓住他的那一個，可以說，他們之間其實毫無恩怨?！?/br>
    “是誤殺嗎？”

    “當然不是，要不然怎么會說他是個瘋子呢？據他自己所說，嗯，他沒有公開說過，至于我是從哪里聽來的，你們不必知道?！?/br>
    艾倫點點頭，明白他的規矩。

    “這家伙自己說，之所以選擇那個警察，是因為他不經意的時候撿到一份報紙，報紙第一頁就在大肆報道這位警界之星、正義的表率。他越看越覺得應該給這個完美警察一點教訓，復仇還是其次，有什么比摧毀完美更讓一個瘋子感到快樂呢？”

    “他現在在哪？”

    “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吧?！笨藙谒雇ｎD了一下又說，“大概是這么回事，我只能告訴你們他是誰，至于他人在何處，你們恐怕得再花點時間和錢去找答案了?！?/br>
    麥克問：“那個上過報紙的警界之星，是不是克雷爾·潘克警官？”

    “好像是這個名字，我對警察不怎么留意?！?/br>
    “難道杰米·卡爾干了這么明顯的案子，卻沒有被逮捕嗎？”

    “我聽說你以前也是警察?！笨藙谒箍此谎?。

    麥克沒有回避這個問題，過去雖然只是過去，但也依然是人生的一部分。再說，他離開原來的道路只不過是因為個人的選擇，并不是那條道路本身的問題。

    “是的?！彼卮?，“以前是?！?/br>
    “你當過警察，雖然現在干另一行也不錯，卻很難改掉以前的習慣?！笨藙谒拐f，“警察面對罪犯，第一個想法永遠是他有沒有坐牢。我們就不一樣，我們會想，這家伙還沒有被人干掉嗎？”

    他又笑起來，笑容中掩飾不住的感慨，好日子終究一去不復返了。

    “他沒有被抓起來，因為警方根本不知道是他干的，明白嗎？他很有犯罪天賦，殺人之后把證據都銷毀了。所以這件事其實只有很少人知道，警方一旦調查到關鍵部分，線索立刻就斷了，哪里都走不通?！笨藙谒拐f，“你們來找我，給我報酬，我會一字不漏地把我知道的說出來，要是換個警察來問，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誰是杰米·卡爾？什么入室殺人？報紙上又沒登過，我怎么知道？你在說什么，警官先生?！?/br>
    他笑得意味深長：“警方沒把握破案的時候，不會把案子公之于眾，這回受害者本人是警察，就更好辦了?！?/br>
    “那你覺得，會有誰想殺杰米？”

    “誰都有可能。最有可能的當然還是那個死了老婆的警察，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自己查出真相，如果他找對門路，花錢未必買不到消息。不過也就只是消息罷了，絕不是什么可以拿來定罪的確鑿證據?！笨藙谒拐f，“警察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像酒杯和酒瓶，你可以說我們永遠都在同一張桌子上，卻只有倒酒的那一瞬間才產生聯系?！?/br>
    “謝謝你，克勞斯?！?/br>
    艾倫拿出一卷錢給他，他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其實他不在乎這點錢，艾倫相信換一個人來問他同樣問題，他又會像剛喝完酒還沒有清醒時一樣反問：“杰米·卡爾是誰？”

    克勞斯肯這么輕易地透露消息，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不說露比也知道。每當艾倫審視這個情報系統時都會發現，露比已經和這個龐然怪物牢牢生長在一起，他傾聽每一片樹葉隨著風吹草動而發出的聲音，樹葉們也從他身上汲取養分。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過于具體的聯想總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要不要去玩兩把，今天贏錢的人很多?！?/br>
    “不了，我們還有別的事要辦?！?/br>
    “你們知道了杰米·卡爾是誰，現在就要去干掉他嗎？”

    “他長什么樣？”

    “他是個瘋子啊，我早就說過了，一個瘋子，表面看起來又很正常，他變成什么樣我都不意外?！?/br>
    “那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這我不能說，你找到知情者，給他們滿意的報酬，他們自然會考慮把情報賣給你。當然，報酬得高于杰米本人給的，問題是你不知道他給了什么才讓他們愿意幫他隱瞞消息。錢的可能性很低，其他的我也想不出來，真奇怪，一個發了瘋的小混混到底有什么能耐干下這么一件大事，而且竟然逃得無影無蹤?？偠灾?，如果被害者想靠正當手段解決這件事，死結就在于明知他是兇手，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控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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