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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將他害成這幅樣子的厲明遠? 恨從出生開始就比他高一等從來沒把他放在眼里的郁斐? 還是恨……甩了他兩巴掌就無情離開的祈宣? 雖然厲君很不想承認,但他的心里其實早就已經明白—— 他最該恨的就是那個貪婪自私的自己! 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厲君重重地呼了一口氣,他的這輩子,完了。 正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這是那天以后病房門第一次被敲響。 厲君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難道是宣姨嗎?! 門被推開,然而進來的人并不是祈宣,而是遠遠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陸之眠?!” 陸之眠聽到厲君嘶啞又尖利的聲音,皺著眉揉了揉耳朵,沒有看他,而是轉頭對著門外說道:“好了,就把人送這兒吧?!?/br> 厲君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下一秒,陸之眠往旁邊退了一步,兩個醫護人員就推著一張移動病床進來了。 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厲君很熟悉,甚至在他每個噩夢中都會出現……居然是厲明遠! 厲君呼吸一窒:“他為什么會在這兒???!” 原本就刺耳的聲音因為情緒過于激動直接破了音,讓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這個動作以及無人回答都讓厲君羞憤不已:“沒聽到我的話嗎?厲明遠為什么會在這里?!” 原本動彈不得又被警察監視的生活已經夠難熬了,要是這病房里再加一個厲明遠……厲君簡直無法想象,尤其是厲明遠應該知道指控他的證據是從他手上流出去的吧?他的后頸處立刻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病房里的幾人依然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陸之眠看著醫護人員將還處于麻醉狀態意識并不清醒的厲明遠搬上病房里空余的病床上,兩張病床間只有約五十厘米的距離,一抹冷笑出現在他的嘴角上:“好好享受你們的父子生活吧?!?/br> 接著,陸之眠不再管厲君驚懼的大喊大叫,徑直推門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面的正是抱著小橘貓的郁斐和手里拿著一疊明黃色符紙的魏泯。 醫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站在外面的人自然也聽到了那些刺耳又驚恐的尖叫聲。 但是郁斐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快意,擔憂的目光落在身邊的一塊空地上,雖然看不見,郁斐也知道自己的外公正站在那里。 害死自己和女兒的畜生落得這副下場,郁衍自然覺得痛快,但是痛快之余,他還有些話要聽厲明遠親自告訴他。 魏泯可以用符紙將病房短暫地溝通陰陽,里面的人能看見鬼魂。 “那我可以看一看外公嗎?”郁斐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希冀。 自從八年前外公去世后,郁斐就再也無法見到他,如今既然有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想輕易放棄。 魏泯看到站在那邊的老人明顯地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我現在這樣還是不要讓斐兒看到了,就讓他一直記得以前的樣子吧?!?/br> 每個人死后若不及時投胎,而是選擇以鬼魂的形式存在這世上,往往都會保持死時的模樣……而這模樣大多數情況下并不安詳。 魏泯理解老人對孩子的那份諄諄慈愛,點了點頭,對郁斐解釋道:“不可以,這暫時溝通陰陽的空間會影響普通人的陽壽,尤其你之前魂魄歸位還沒多久,受到的影響會更大,而且你的外公也不同意?!?/br> 魏泯說的倒也不是假話,不過只是把這后果夸大了一些。 郁斐還在猶豫,一旁的陸之眠已經走了過來。 他輕輕牽起郁斐的手,搖了搖頭,眉宇間滿是凝重和擔心:“不要冒險?!?/br> 畢竟這件事的主動權掌握在魏泯和郁衍的手中,郁斐最終還是遺憾地放棄了這個機會。 …… 凌晨兩點。 病床上的人終于從昏迷狀態逐漸轉醒。 空氣中并不是他厭惡卻不得不習慣的臟臭氣味,而是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厲明遠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一間并不大的房間,四周一片雪白,裝修簡單,房間里的大燈并沒開,只開了墻上的一盞昏黃的小燈。 厲明遠隱隱約約看到自己的不遠處還躺著一個人。 熟悉的輪廓,熟悉的五官…… 是厲君! 一股怒火頓時從心頭冒起,厲明遠喘著粗氣開口:“……力(逆)……子!” 直到含混的話說出口,厲明遠才意識到了不對勁,自己這是怎么了? 緊接著,他就發現了更讓他驚恐的事情——他的左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 厲明遠越是驚恐就越想坐起來查看自己的情況,然而他現在別說坐起來,就是翻個身都做不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冷靜下來,才漸漸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和同看守所的一個犯人起了爭執,被對方一句“想吃絕戶的傻逼鳳凰男”氣得血氣上涌,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這樣的前情,再結合自己現在的癥狀……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念頭逐漸在腦海中升起: 他這是中風偏癱了嗎? 一般有高血壓高血脂的人群才會容易因為情緒的激動引起腦溢血乃至中風,而厲明遠因為當年發生的事情一向對這方面頗為注意,血壓和血脂一直保持在最健康的范圍里,怎么可能因為這小小的爭執而引起中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