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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衍往枕頭底下一鉆,用手壓著枕頭,蓋住整個腦袋,甕聲甕氣地說:“你出去,老子要刷牙了!” 他沒聽到回應,片刻后,手背倏地被一片溫熱覆住,轉瞬即逝。 快到季衍幾乎以為是錯覺,緊接著,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后門“咔噠”一下被關上了。 季衍把手伸到枕頭下面,聞了聞,是口水味。 江知頌簡直色膽包天! 過了一會兒,季衍從枕頭底下探出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花放在床尾,花瓣上還有晶瑩剔透的水珠,從落地窗斜斜照射進來的日光落在上面,像蒙上了一層濾鏡,美不勝收。 季衍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悶得泛起了紅,耳朵也紅了,他從床上起來,一把撈起花,從里到外仔細看了個遍。 然后把懷里的花束抱緊了點,伸出手指碰了碰向日葵,又碰了碰洋桔梗,眼里閃著新奇的光。 他從沒收過花,也不懂什么浪漫不浪漫,就覺得怪好看的。 算了,就原諒江知頌這一次。 吃早餐的時候,他倆面對面坐著,江知頌時不時盯著他看,臉上還帶著笑。 早餐很豐盛,偏西式,有烤薄餅、蔬菜沙拉、面包牛奶和當季水果等,用精致的碗碟裝著,擺了滿滿一桌。 烤薄餅又香又脆,季衍最愛吃,但頂著江知頌直勾勾的目光,季衍一點胃口都沒有,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借著季卉的掩護,惡狠狠地瞪了江知頌一眼。 江知頌笑了笑,從善如流地收回視線,轉頭和季宿風談晉城官場的變動,前段時間晉城調來一個市委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搞了點事出來。 江知頌手里剛好有一個要和政府打交道的項目,被卡住了,到這個位置,關系一般都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江知頌打算和季宿風討論一下對策。 見他們聊上了正事,季衍松了口氣,起身準備出門去公司。 經過江知頌旁邊時,手被拉住了。 江知頌抬頭望著他,說:“阿衍,再吃一點?!?/br> 江知頌握的不是手腕,是手指,大拇指還蹭了蹭他的手心,肌膚相觸的地方熾熱guntang。 季衍感覺被火烤著,猛地一推江知頌,沒推動,反倒被季卉撒在地上的牛奶滑了一跤,好巧不巧,一屁股坐在了江知頌腿上。 季衍由于慣性往旁邊倒,江知頌眼疾手快地攬住他的腰,眾目睽睽之下,江知頌只扶了一下,就撤開了手。 季卉窩在沈寧鈺懷里,摟著她脖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奶聲奶氣地問:“哥哥,你這么大了,還要人抱嗎?” 沈寧鈺看了眼地板,說:“是你害哥哥摔倒了,以后喝牛奶不能弄到地上?!?/br> 季卉乖乖點頭。 季衍從江知頌身上彈起來,迅速回了自己座位,之后全程對江知頌擺冷臉,江知頌和他說話,他要么不應,要么找茬懟他。 剛才的意外不至于讓季衍這樣惱火。 季宿風以為季衍的反常更多是因為昨天那場談話,便插了幾句話,讓季衍對江知頌的態度好點,別矯枉過正。 季衍恨不得告訴他爸,江知頌早上親了你兒子的手背,剛才又撓了手心,你水靈靈的兒子都不干凈了,你還叫我對那個王八蛋好點。 季宿風問:“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瞪你,你兒子臟了,你就是罪魁禍首。 季衍有苦說不出,蔫了氣,應道:“沒什么?!?/br> 季衍悶頭喝了杯牛奶,江知頌看了眼時間,說:“阿衍我等你一會兒,我們待會兒開一輛車出門?!?/br> 季宿風問:“知頌,你車壞了嗎?去車庫換一輛就行,我讓季衍給你車鑰匙?!?/br> “沒有壞,”江知頌笑著說,“我想和阿衍搞好關系?!?/br> 季衍知道江知頌不是想和他搞好關系,是想搞他,把牛奶杯一放,強硬地拒絕了,看都沒看江知頌,踩著油門去了公司。 許安嘉去公司比季衍稍微晚一點,經過季衍辦公室時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后推門而入。 他手里依舊牽著那條金毛,跟帶兒子似的,寸步不離。 許安嘉先跟季衍閑聊了幾句,然后說:“正式開放賽車場之前,叫人過來暖暖場,可以多帶點朋友,熱鬧點才好玩?!?/br> 季衍沒意見,應道:“那過幾天我跟祝維均他們說一聲,不過要等驗收完?!?/br> 許安嘉打了個響指,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朝季衍擺擺手,便出去了。 季衍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到是沈宵打過來的,因為許安嘉把他兒子忘了。 那條碩大的金毛此時和季衍隔桌相望。 季衍本來就不喜歡動物,再加上金毛失控咬了江知頌,討厭又加了一層。 季衍拍了下桌子:“走開!” 金毛抖了抖身上的毛發,氣勢洶洶地一躍而起。 季衍拔腿就跑,習慣性喊江知頌,喊完才意識到江知頌不在。 快跑到門口了,金毛猛地把他撲倒,噩夢般的回憶重新涌現,季衍無比驚恐,拼命去推它。 金毛吠了幾聲,在他身上拱來拱去,季衍對上它的眼睛,看出來它現在很溫順,并不是想攻擊人。 季衍僵直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 季衍伸出手摸了摸金毛的背,軟趴趴的,它的毛發很厚,手指陷在里面,像陷在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