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 季家大門口,周勤從駕駛座上下來,打開傘,快步走到后面開車門。 江知頌摘下眼鏡,把正在辦公的電腦關機,下了車,示意周勤把傘給自己,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周勤點頭,要走的時候忽地記起今天的日期,追上江知頌,問:“江總,你的傷還沒好,這周天要訂去瑞士的機票嗎?” 去聊城之后,江知頌養成了個習慣,隔一段時間就去滑雪。但滑雪有季節性要求,他又不喜歡室內滑雪場,國內滑不了的時候,就跑去國外。 周勤以為江知頌工作壓力太大,想找個方式發泄,畢竟那陣子江知頌天天起早貪黑,忙得連軸轉。 之后他發現江知頌跟上癮了似的,一開始還好,在管控區玩,后面開始挑戰極限地形,危險系數一次比一次高,周勤覺得他不要命了,后來又覺得他是在發泄情緒。 周勤很清楚,情緒的源頭,在季衍身上。 玩多了總有失手的時候,上次去瑞士滑野雪,江知頌直接滑到醫院躺了兩個多月。 “以后都不去了,”江知頌駐足,抬頭望著二樓窗戶透出來的微光,笑了一聲,說,“我還年輕,得惜命?!?/br> 周勤點頭應是,一直把江知頌送到長廊上才離開。 長廊頂部是透明的玻璃,雨濺在上面,響聲沉悶,江知頌沿著長廊從尾走到頭,心想,阿衍那么討厭下雨天,現在一定很煩。 大廳里沒人,大家估計都去睡了,只給他留了盞落地燈,江知頌徑直上了樓。 他的臥室在季衍隔壁,江知頌經過季衍門口的時候聽到里面有聲音,停下了腳步。 季衍聲音挺大的,江知頌一句沒落全聽見了,忍不住笑出聲。 余光瞥見手腕上的淤青,江知頌揉了揉,然后抬手敲門。 沒等多久,門開了。 江知頌看著季衍,笑著說:“我過來拿藥箱?!?/br> 季衍此時正心虛,顧不上還在生他的氣,讓他進來了。 江知頌坐在床邊,脫了襯衫,背上那塊依舊是季衍幫他涂的,季衍邊給他涂藥邊問:“你和誰去的瑞士滑雪?” “和周勤,”江知頌說,“他要給我安排行程?!?/br> 季衍“哦”了一聲,拿棉簽用力戳了下他的肩胛骨。 江知頌說疼。 季衍一臉驚訝:“是嗎?我沒感覺?!?/br> 江知頌覺得好笑,便說:“你又不是不認識周勤,他不算新朋友?!?/br> 這下輪到季衍尷尬了,他眼神左右亂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江知頌非常善解人意地換了個話題,他看見季衍臉上被枕頭壓出來的痕跡,問:“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睡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季衍就想起來了。 季衍氣鼓鼓地繼續幫他涂藥,涂完盯著江知頌看了很久,把江知頌看得一頭霧水。 江知頌剛要開口,季衍拿起枕頭扔他:“你才被慣壞了,你才沒有同情心!” 枕頭被江知頌一把接住,他當然知道季衍在生什么氣,于是又跟季衍道歉。 季衍還是不高興:“說真的,我有點想不通,就算我暴躁易怒愛打人,你反應也太激烈了,以前都沒見你嫌棄我,難道你基因突變了?” 很難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江知頌看著季衍,猶豫了幾秒,盡量自然地開口:“我當時只是一時沖動,很快就后悔了,我搬家之前來找過你一次,想跟你和好?!?/br> “你罵了我一頓,說我是個爛好人,敵我不分,和我當兄弟是倒了八輩子霉,然后讓我有多遠滾多遠,這輩子都別見了……” “我問你還能繼續做兄弟嗎?你說不能,恨不得連夜沖到我家幫我收拾行李,天沒亮就趕我離開?!?/br> “對了,你還踹了我一腳,說我這個人特別無趣,還說我車技太垃圾,不配和你一起開車,”江知頌微皺起眉,像是在努力回想,“那天你喝了酒,可能不記得了?!?/br> 江知頌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季衍的眼睛,為自己的話增加可信度。 季衍腦子里空空一片。 他記得他倆決裂那天,他跟江知頌示弱,江知頌不理他,他很生氣,對江知頌又踢又吼,好像還把江知頌小腿給踢青了。 他也記得自己罵了江知頌,但沒罵得這么難聽,就罵他是爛好人,自己不稀罕和他做兄弟之類的。 但江知頌后面有來找他和好嗎?他怎么一點都不記得了? 他那時說的都是氣話,江知頌如果來找他和好的話,他應該不會那么暴躁,讓江知頌有多遠滾多遠的。 不過那段時間他確實喝醉過一次,喝醉了情緒上頭也不是不可能。 季衍狐疑地看著江知頌,問:“真的假的?” 江知頌笑了笑,用溫和平靜的語氣說:“你知道的,我從來不騙你?!?/br> 季衍想,江知頌確實沒騙過他,但這件事聽上去還是有點不可置信。 “那天我們站在花園的葡萄架下,你穿了件漫威聯名款的白色T恤,靠在柱子上,對我說的這番話?!苯灠颜眍^鋪好,又說,“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爸媽,我搬走前一天,是不是來找過你?!?/br> 江知頌都這樣說了,季衍再不信就太傷人了。 季衍此刻的心情很復雜,有點愧疚,又有點尷尬,小聲說:“我不記得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