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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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完全無所謂,也不許底下的士兵跟他們對罵。 有那個力氣,不如留起來,還可以省著碗米飯。 那群人在城門下叫嚷了好幾天,蕭軍中人都被激得火冒三丈了,個個都恨不得沖下去大戰一場。偏偏皇帝不許,于是個個都憋著氣無處使。 胡虜見蕭歸完全無動于衷,于是不再辱罵將士,改成辱罵蕭歸。 他們知道現在是這個小皇帝坐鎮,于是便轉移矛頭。 狗娘養的皇帝,一個牽線傀儡罷了! 你們丞相都可以騎在你頭上拉屎拉尿! 娘們皇帝褲.襠里到底有沒有玩意兒? 軍中將士個個聽得面如土色,這些韃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罵皇帝? 誰知蕭歸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甚至搬了張凳子在城墻上坐著,聽他們罵得歡兒了,還讓將士們給他們扔幾個牛皮袋,裝滿了水。 讓他們解解渴,才有力氣再繼續罵。 將士們見他神色絲毫未變,還談笑風生,不由得在心里大加佩服。 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首先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 蕭歸自認為臉皮比這屁股底下的城墻還厚,戳不破也揉不爛,任由你罵得天崩地裂,我自巋然不動。 到了飯點,蕭歸便施施然先去吃了飯,然后再回來繼續巡視,手里拿著一串新鮮的桔子,邊吃邊聽著。 不過下午,小sao達子又換了花樣了。 正中間有人拿了一本不知是啥的書,他念一句,周圍的士兵便跟著他念一句。 中原有一丞相,名喚溫無玦,生有潘安之貌,兼得子建之才,年近三十,尚未婚配,親友每每相問,卻道無意姻緣。 丞相與那高壯男子一眼相中,原來卻是喜好龍.陽,此后往來頻繁,漸漸地熟稔起來,時常夜里相會 城墻上的守將都聽得一清二楚,溫無玦,當今權傾朝野的丞相,皇帝的相父。 他們這些人中,也不是沒有看過丞相的話本,但是誰不是偷偷摸摸地? 何況話本也不敢直接寫溫無玦的大名,大多會用化名,不過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那是溫丞相。 但是私下偷偷看是一回事,當著這么多人聽見是一回事。 他們悄悄看向皇帝,卻見他面色冷得幾乎如同三九寒天,手里的桔子都捏碎了,汁液粘在他的鎧甲上。 不是吧? 他們剛剛罵皇帝的時候他都沒惱怒。 不是說皇帝跟丞相素來不合嗎? 眾人皆暗戳戳地觀察著,不敢說話,鴉雀無聲。 半晌之后,蕭歸猛地起身,聲音冷厲,給朕打開城門!朕不滅了這群狗崽子! 他匆匆步下城墻,差點跟李凌撞上。 李凌剛想問怎么回事,便見他目光凜凜,提了長.槍,翻身上馬。 這才意識到皇上居然要出戰?! 萬萬不可! 皇上,您別中計呀! 皇上!皇上! 城門大開,一支精銳騎兵裹著肅殺之氣殺將而出,城外坐在地上叫罵的西北韃子們也沒想到居然給他們罵出來了。 先是一愣,隨后迅速拎起兵器,整兵布陣。 敵軍中軍大營中的耶齊聽得消息,嘴角緩緩勾起得逞的笑意。 蕭歸,你終于出來送死了。 雖然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前幾天罵他沒罵出來,現在倒出來。 不過當務之急,是迅速撲殺奪城。 要是能夠拿下蕭歸這個狗皇帝的腦袋,那這一戰就要改變天下了。 耶齊早有準備,在城外布下了一個軍陣,將蕭歸跟他的騎兵一起引了進去。 蕭歸當然知道是軍陣,但他從小熟識各種兵陣布法,尋常陣法想要困住他恐怕還有點難。 李凌在城樓上瞧得心焦不已。 他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個耶齊并不簡單。 他應該跟隨蕭歸出去,但是又擔心如今城里一個合適的守將都沒有。 一旦城被奪下,那外面這支軍隊就徹底成了孤軍,再也回不來了。 居高臨下,李凌瞧得出底下這個軍陣是一個簡單的圓陣,當中是敵軍主帥,周圍兵力重重。 這種陣法往往是將敵人引進來后,迅速包圍,分裂對方的兵力,逐一擊破。 破解的方式也簡單,不管敵人留下多少個出口,所有人只要朝著一個方向突擊就可以。 這是所有為兵為將者入門學習的最簡單的陣法,基本人人都懂。 可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李凌頭冒冷汗,耶齊何許人也?怎么布出這么簡單的陣法? 蕭歸也覺得詭異,甫一入陣,他就察覺這是個簡單的圓陣了,但這明顯不正常。 于是,他決定反套路,所有兵力仍然朝著一個方向突擊。 騎兵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來了,對方騎兵不多的情況下,集中兵力突擊一個方向可以快速突出重圍。 可是出了重圍,蕭歸就覺得不對頭了。 一般來說,圓陣出來之后,還是會有兩個方向,因為是一圈又一圈的同心圓,突破了一層,出去仍然是一個圓,仍然有左右兩個方向。 可是他這次出來之后,只有一個方向,且所有兵力都在慢慢收攏,用盾牌使勁推著,將他們這些騎兵夾在最中間的區域,活生生要夾成rou餅。 沒錯,就是要生生夾得讓他們窒息為止。 蕭歸大感不妙,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人和馬都擠到一起,漸漸快要動彈不得了。 李凌瞧得一清二楚,感覺自己手腳都要軟了。 要是皇上死在這里,他也不用活了。 于是他組織了城中剩余的所有兵馬,一半留守,一半出去救皇上。 記??!攻擊東南方向!集中力量,撕開一個角出來! 城中的兵馬不多,精銳部分都被蕭歸帶出去了,剩下的要么是老弱殘兵,要么是本城爛泥扶不上墻的士兵,作戰實力委實不行。 每次好不容易撕開了一點點邊緣,就迅速被對方的軍隊擠出去。 李凌連續加派了好幾撥人馬,都盡皆落敗。 過了一會兒,他站在城樓上,瞧見了山里有大批軍隊洶涌而出。 耶齊果然在山里藏了兵! 李凌目眥欲裂,當即快速讓人鳴金收兵,撤回城中。 山里沖出來的軍隊眼睜睜看著厚重的城門重重地關上,沒有得逞。 但是軍陣里的蕭歸越陷越深,李凌已經看不見他了。 李凌今年五十多歲,這輩子經過不少大風大浪,隨著先帝東征西討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面臨過死亡。 可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走到絕路了,冷汗濕透了里衣,貼在背上冰涼透骨。 蕭歸在絕境之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相父還沒給他回信! 如果他死在這里了,他相父會為他哭嗎?他好像從來沒見他哭過。 他相父身子病弱,性格卻剛硬得像塊千年不化的堅冰,不帶一絲動容。 不對,他喜歡高沉賢,他不會傷心的。 也許過不了幾天就淡忘了。 這種絕境里的不甘心逼出了蕭歸草原孤狼一樣的本能,他的腦袋也越發清明起來。 他驀地大喊:把戰馬殺了,對準脖子,殺完之后踩下去!我們必須踩在馬背上,才能出得去! 一言驚醒夢中人!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并不容易,人人互相推搡著,擁擠著,兵器一舉上來,一不小心就戳中同伴或者自己。 但所有人都不敢抱怨叫喚,都動起手來,互相掙扎著將尖銳的兵刃刺入馬喉,簡單利落地了結它們的性命。 后來馬匹殺無可殺了,又將離他們最近的敵軍殺了,拉他們的尸體做墊背,踩著、踏著,一步步升高。 最終,一支殘兵跟隨著蕭歸殺出了重圍。 敵軍還想要追殺去被李凌率領出城的軍隊截了胡,雙方痛快地廝殺起來。 一場血戰之后,蕭歸帶著殘兵逃回了城中。 一萬精銳,四散凋零。 李凌清點了一下他們從昌平帶來的兵馬,只剩士兵兩千不到,戰馬幾乎全部損失。 本城兵馬倒無損失,但是因之前被胡虜殺過一波了,本就不多。 如今滿打滿算,守城士兵不足五千。 皇上,今夜還得小心,奴婢擔心他們會偷襲。 蕭歸滿臉血污,狼狽不已,脖子處傷痕累累,軍醫正在給他包扎。 相父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打死朕? 李凌: 李凌此刻感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長年累月對蕭歸的疼寵已經深入骨子里,哪怕他做錯了,他也只會以身殉主,卻不會以下犯上地開口罵他。 臨庸被圍著,陸路走不通了。昌平與臨庸之間有水路相連,戰報早在蕭歸被困的時候就順著水路傳到昌平了。 溫無玦大怒,拍案而起。 一時氣急了,還岔了氣,咳嗽不止。 溫伯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知府也來了,擦著汗垂手聽從差遣。 水路狹窄走不了咳咳、走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分批過去?,F在馬上讓斥候沿水路疏散所有百姓,向民間調集船只、竹筏,找城中工匠,連夜制作簡易竹筏。 溫無玦緩了緩,繼續道:不要強行征集,要適當給予補貼。 知府連連點頭。 快去吧。溫無玦擺擺手道:要快,一刻都不能拖延! 末了,溫無玦又對溫伯道:昌平這里,交給你和陸嘉了,兵權只能放在你這里我才放心。 丞相放心吧,老奴就是自己丟了性命,也不會丟了城池。 事情一一安排妥當之后,溫無玦親自乘船前往臨庸。 水路很快,在深夜就抵達臨庸。 清霜料峭,他裹著厚厚的裘衣,踏進了臨庸行轅。 蕭歸本來在城樓下盯著,聽說溫無玦來了,便策馬回了行轅。 相父。 溫無玦的目光清寒寒的,素日溫和的面孔此時冷肅極了。 他見李凌跟在蕭歸后頭,便讓他出去,去城門上守著。 李凌還想說什么,卻在溫無玦冷冽的眼色中閉了嘴,神色復雜地退了出去。 室內僅剩蕭歸與溫無玦二人。 皇上能否給臣一個理由?為什么不堅守城池?為什么要出戰? 蕭歸素來不懼溫無玦,每次就算吃了閉門羹也是賤兮兮的,絲毫不放在心上。 可是這一次,他沒來由地沒有底氣。 尤其見他面色蒼白,風塵仆仆,說話雖然冷冷的,但有氣無力,仿佛下一瞬就會倒下去。 他悶了半天,最終吐了一句。 他們罵你。 溫無玦愣了一下,忽然笑起來。 罵我?天下罵我的人多了去了,這是出戰的理由? 他越想越氣,皇上知不知道,折損的是我軍最精銳的鐵騎?來日攻打紅荊山,就要靠他們的,現在折了七八千,還怎么打? 騎兵是軍隊中最珍貴的兵種,戰斗力強,作戰靈活,可以隨機應變。 尤其是是北境平原作戰,土地遼闊而平坦,最適合采用騎兵。 溫無玦說到最后,忍不住咳了起來,這一次咳了好久,咳得面色通紅,幾乎整個肺都要刻出來。 蕭歸覺得心里難受死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叫囂著、膨脹著幾乎要涌出胸.膛.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扣住他的腰,將他摟在懷里,頭埋在他的脖頸里。 朕錯了。 溫無玦微微一愣。 他渾身無力地被他抱著坐在椅子上,累到了極點。 蕭歸是皇帝,他顧忌著他的幾分臉面,沒有當著奴才的面罵他,但不代表他就能原諒他。 當下軍情如火,吵架和追責沒有意義,溫無玦不是拎不清的人。 罷了,晚點再算賬,皇上先帶臣去城門吧。 蕭歸遲疑了一下,相父的身體能行嗎? 人只要有一口氣撐著,就不會倒下。 溫無玦自始至終都提著這口氣,不吐出來,就能屹立不倒。 高高城墻是臨庸最后的倚靠,守得住城門,就守得住臨庸。 干冷的北風狂吹,一抹冷月清凌凌掛在天邊。 城外不遠處的營帳星火點點,三面的高山仿佛蟄伏的野獸,隨時準備著張開獠牙。 溫無玦在城墻上看了片刻,越來越覺得不對頭。 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今晚的襲擊機會。 蕭歸點點頭,他們的營帳有火,是故意給我們看的。兵可能藏在山里,今晚偷襲。 溫無玦思量片刻,緩緩走過城墻,對著守城的將士們道:今夜可能會有一場苦戰,大家現在抓緊時間休息,吃飽喝足,儲蓄體力。今夜一定要守住,守不住了,所有人都得死,包括本相在內。 他話音輕冷,卻堅定有力,面上的從容不迫令人折服。 與之生死與共的勇氣也讓將士們動容。 本來頹然的士氣在瞬間拔了起來,人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往往能迸發出最強的力量,絕地反擊。 如同溫無玦所料的那樣,丑時剛過,城底下就摸出了一群身著深色戰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人。 他們悄無聲息從三面暗黑的山中出來,冷不丁地扣上云梯,爬上城墻。 胡虜來了! 胡虜 驚覺士兵大喊起來,第二句還沒說出口,就被割了喉嚨。 但是哨兵已經響應起來了。 所有人瞬間支棱起來,已經備好的投石、火油、guntang的豬油,一股腦澆了下去。 沒一會兒,整片城樓底下成了火海,烈火熠熠,燒了個不夜天。 接著,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劈頭蓋腦地射了下去。 只可惜,城門守軍用盡了全力,胡虜也是拼了命了。 城樓雖高,占盡優勢,但人少。 胡虜雖然攻城不易,但人多,抱著必死的決心,最后未必不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