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之進去的時候，他們剛拍完一場，唐瑜先看見的她，先是朝她已經看不出來有什么不舒服的膝蓋看了一眼，然后目光才對上章之之的。

    “你的戲份不是拍完了嗎？還來劇組做什么？”唐瑜說。

    “我來學習??！”章之之理所當然道。

    “你和林導到底是什么關系？”唐瑜皺眉問。

    “師徒?！?/br>
    “師徒？”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唐瑜鄙夷地“呵呵呵”幾聲，“林導會收你這個小辣雞當徒弟？笑話，肯定是你背后的金主給林導施壓了!”

    章之之：……

    某種程度上，姑娘你確實猜對了。

    “你不反駁，說明我說的沒錯對不對？章之之你果然是個綠茶婊！”唐瑜生氣，“我警告你，以后你不許……”

    “你怎么來了？腿好了嗎？”

    唐瑜剛想警告章之之什么，話說到一半就被突然冒出來的龔揚打斷，她看看龔揚又看看章之之，最后鄙夷地丟下一句，“你還真是見誰都勾搭??！”

    “唐瑜！”龔揚剛過來就被她炮轟，生氣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不也被她勾引了嗎？”

    “如果不是你故意讓道具組不要給章之之用護膝，我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闭f這話的時候，龔揚特意將聲音壓低到只有在場的三人能聽見的音量，“要是你認為這是勾引，你是不是該轉行當媒婆？”

    “你怎么……”唐瑜睜大眼睛叫出聲，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壓低聲音狡辯，“你怎么能隨便污蔑人……龔揚，你和我才是這部劇的男女主角，你要為了一個十八線和我鬧嗎？”

    “行了?！闭轮逶?，“這是我和唐瑜的事，你不要插手，好好拍戲?！?/br>
    “可是……”

    “看不起我？”章之之一把攬過唐瑜的肩，比劃比劃兩人的身高，霸氣道：“我自己的仇自己會報，看我用身高壓制她！”

    龔揚：……

    “你太過分了！”

    唐瑜比她矮大半個頭，生平最恨人家拿她的身高說事，當下推開章之之紅著眼就跑了。

    龔揚：“這就……報仇了？”

    “就當是吧，別影響拍攝?！闭轮f：“給她個機會，下次再搞我就不會這么輕松了?！?/br>
    龔揚“撲哧”笑出聲，“唐瑜現在正當紅，你又不是什么能壓得住她的大咖?！?/br>
    她現在是不行，但她很快就會是一線了呀，壓一個小小的唐瑜還不是輕輕松松？可這話不能說，說出來容易變中二，于是章之之轉了個話題。

    “林導今天怎么沒來？”

    林瀚一個那么敬業的導演，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六天泡劇組，居然會缺席？

    龔揚看了看周圍沒什么人，小聲說：“我得到消息，林導他……被人打進醫院了?！?/br>
    第11章 、沒出息

    林瀚進醫院的消息沒幾個人知道，有機會去探病的更是寥寥無幾，病房里只有他自己，冷冷清清的。

    易千擇趕到醫院的時候，小護士剛幫林瀚掛上點滴，打著石膏的左腿被高高吊起，林瀚仰面躺著，直愣愣地看著白白的天花板發呆，一言不發。

    圓潤的蘋果呈直線飛過來，林瀚眼疾手快地接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有你這么對待病人的嘛！”

    說完“咔”地一口咬下半個蘋果，含糊不清地說：“不是讓你別過來？”

    “不來怎么看你笑話?！币浊耠S手拉了張凳子坐下，笑話他，“讓你平時收斂點不聽，總算翻車了……行行行，我閉嘴?！?/br>
    被啃得殘缺的蘋果核從林瀚手中砸出去，見易千擇很輕松地躲開，他沒好氣道：“我說你差不多得了，易千擇！你是來探病還是來干嘛，說完趕緊走?！?/br>
    易千擇說：“我就是好奇，誰這么大本事能讓你進醫院？”

    “我要是知道就不在這兒躺著了?！?/br>
    說起這個林瀚就氣，他昨天收工比較晚，自己開車回的酒店。他們訂的酒店安保很好，基本不會發生不明分子尾隨或者私生飯偷偷進去的情況。

    林瀚在將車開進車庫的那一刻，繃了一天的神經才開始松懈下來。

    地下車庫很大，也很空，看見黑影閃過的那一瞬間，林瀚以為是幻覺。

    車庫燈突然熄滅，直到被人從身后一腳踹在腳彎膝蓋砸在地上，林瀚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媽的，誰他媽敢陰他！

    林瀚能在娛樂圈混這么多年還能保持住自己毒舌暴躁的脾氣，足以說明他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他很快躲開那人踹過來的第二腳，并在左腿已經骨折的情況下給身后的人來了招橫掃千軍。

    沉寂的黑暗中他看不見那個人的長相，只聽到頭砸在地上傳來“咚”地一聲，很脆。

    “你是什么人？”林瀚問，他不記得自己最近有得罪過什么人。

    “嘶……”地上的人痛得摸了摸后腦勺，鼓起一個碩大的包。他爬起來就聽見林瀚的問話，沉默了半晌，歪頭看向黑暗中的另一個人。

    “誰派你來的？”

    沒等到回答，林瀚心沉了沉，把自己得罪過的人全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可惜范圍太廣，根本猜不出來。

    林瀚時刻警惕著，車鑰匙還緊緊握在手心，很快就把手心刺破。

    他在等什么？為什么不再出手？難道剛剛那一下把頭砸壞了？

    林瀚決定不再等下去，于是他率先出擊，很快和反應不及的男人扭打在一起，你來我往間兩個人臉上都落了傷，不過顯然腿殘的林瀚比腦殘的男人更強一點，很快鉗住男人的手將他壓制在地。

    男人喘了好幾口氣，竟然忍不住夸贊，“沒想到你身手不錯?！?/br>
    林瀚覺得……這人腦子可能摔壞了。

    他剛想追問這人背后的人是誰，下一刻就聽身側不遠處傳來一道男聲。

    “沒出息?！蹦莻€人說。

    “誰？！”

    林瀚汗毛都立起來了，他根本沒發覺這里一直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安靜地隱于黑暗，與黑暗融為一體，半分聲息也沒有發出。

    “該回家了?！彼麘撌瞧_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僅僅一瞬間，林瀚只來得及看到他精致的側臉。他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只是恰好路過順便看了一場沒什么看點的戲一樣，只有說起回家的時候才帶點人間氣。

    他邁著很輕很輕的腳步聲過來，林瀚立即松開身下的人跳起來，左腿鉆心的疼痛顯然在提醒他不要沖動，可林瀚這個暴脾氣的壓根不管，繃著臉就沖過去了。

    “嘖?！?/br>
    林瀚聽到不耐煩一聲咂舌，下一刻他就被摜倒按在車頭，帥臉被擠壓得變了形。后勁被人兇狠地掐住，動彈不得。

    “你到底……是誰……”已經這樣了，林瀚還在執著。

    “看你不順眼的人?！?/br>
    “所以，你根本是不知道是誰……”易千擇看著他，無奈道：“林瀚，你的脾氣太容易得罪人了?！薄爸辽倏梢源_定不是圈內人?！绷皱f，“圈內人都是明爭暗斗的手段，沒人會這么直接。而且……如果是圈內人，那張臉根本藏不住?！?/br>
    易千擇挑眉：“這么夸張？”

    林瀚：“你還不信我的審美？”

    “呵?！币浊窭湫α艘幌?，“你的審美就是‘心眼兒多，心機深，愛慕虛榮，貪財好色’?！?/br>
    林瀚：“……不就是隨口說了你小女朋友幾句，至于記到現在？”

    “你才知道我記仇嗎？”易千擇瞥他一眼，“之之明明是個漂亮乖巧的好姑娘，又懂事又努力又有上進心，天賦也不錯，也不知道你怎么兇得起來?！?/br>
    林瀚總算知道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看這，多鮮活的例子。章之之真是可以啊，把易千擇吃得死死的。

    “老子脾氣就是這么個脾氣！”林瀚嘴角一抽，沒好氣道：“要想指望老子不兇她只有兩種可能?！?/br>
    “一，你看不上她了?！?/br>
    “二，老子看上她了?！?/br>
    聞言，易千擇又是一個蘋果扔過去，“做夢?！?/br>
    “不是，我一直沒搞懂你和章之之是怎么搞到一起的?！绷皱闷嫘纳蟻?，偏著頭問他，“追你的人那么多，那花樣那陣仗就沒見少過，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好像只是出了趟家門，回來就帶了個臟兮兮的章之之。

    “我運氣好，撿的?！?/br>
    ……

    作為虛假的名義上的徒弟，章之之想想還是拎了一筐荔枝來醫院探病。

    林瀚看著她，眼里莫名奇妙帶著憐憫。

    “林導……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他那詭異的眼神就好像打著石膏破了相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一樣，章之之忍不住懷疑，他傷的是腦袋不是腿。

    林瀚倨傲地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使喚章之之幫他剝荔枝。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買荔枝了，蘋果多好，說不定還能把他牙崩掉！

    突然想念老父親。

    這邊想著老父親，那邊林瀚就提到了他。

    “老易來過了，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老易……千擇？”章之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林瀚說的“老易”是誰，但她和林瀚共同朋友只有一個易千擇，不難猜。章之之覺得今天的林瀚有點奇怪，通常情況下，他是不會和她聊易千擇的。

    林瀚：“不然？”

    “林導，你不是第一天混娛樂圈了吧！”章之之一言難盡，“難道不知道一旦我和千擇被人拍到一起進醫院會發生什么嗎？”

    “怕什么，拍到就公開唄！有老易在前面頂著你怕什么！”

    章之之：“……多了去了?！?/br>
    “你和老易在一起兩年了吧?！绷皱抗馊缇娴囟⒅?，“這么怕公開，難道說，你根本就是在吊著老易？”

    “我說林導你今天很奇怪欸，你不是一直都巴不得我們早點分手嗎？”

    “是巴不得?！绷皱湫?，“誰知道你本事這么大，把他吃得死死的?！?/br>
    林瀚果然還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林瀚。

    章之之沒搭話，默不吭聲把剝好的一盤荔枝遞給他，洗完手就站在病床邊看他一臉愜意地吃光，一點都不想提醒他荔枝吃多了會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