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專心搞科技 第48節
另一邊,裴喻洲平穩地將車子停進車位。 他側身拍了拍少年睡得紅撲撲的臉蛋,無奈道:“昔昔,快醒醒。星火到了,該下車了?!?/br> 第四十八章 迷迷糊糊轉醒的少年把腦袋慢吞吞地擺正,裴喻洲這才看到他白皙的左臉蛋上被安全帶勒出了一道顯眼的紅痕。少年的眼神都還是迷蒙的,看起來有點滑稽,這副模樣很難讓人把他跟剛剛在車上開電話會議的那個手段果決的樣子聯系起來。 他輕笑:“小朋友,你要這個樣子去見那群嚴謹的研究員們嗎?” 裴喻洲邊說著邊指了指車內后視鏡,讓他自己好好看看。 他這個樣子說他是神洲的神秘王牌有誰相信呢,往那群科研人員面前一站,說他是趴桌上剛睡醒了翹課來搗亂的高中生恐怕倒是更貼切一些。 渝昔耷拉著眼皮半晌才看清楚自己的模樣,淡定地摸了摸那道長痕,道:“供血不暢而已,拿熱毛巾敷一敷就好了,問題不大?!?/br> 少年頂著顯眼的印子,一本正經解釋的模樣實力演繹了什么叫做反差萌。 裴喻洲更覺得好笑了,這是還沒睡醒?這是在車上哪里來的熱毛巾。 他把空調關了,伸出手想去拍拍少年的臉讓他清醒清醒,結果剛碰到他的臉渝昔就頭一歪,又睡過去了,嘴里還有些含糊地喃喃,“或者……搓一搓就好了……再等一會……” 渝昔從昨晚到現在加起來睡了還不到四個小時,臉蛋剛碰到溫熱干燥的掌心就困意回籠,眼皮一合又要睡。 裴喻洲的脊背瞬間僵住了,這手撤走也不是留著也不是,掌心相觸的地方像是藏了一團火,一路燒到他的心口處,燒得他心口亂跳。 “渝……昔昔?” 少年沒有反應,把他的手當成緩解的熱毛巾了似的,睡得安穩。 裴總活了二十七年,也是頭一回體會這么陌生的情緒。 空調關早了,車內漸漸升溫,裴喻洲現在臉上也有點燒得慌了,是悶的。 瞟到少年在他掌縫中隱約透出的紅印子,裴喻洲不太確定地想,自己的掌心是熱乎的,要不幫他搓一搓印子? 正好還能把人弄醒,就能趕緊下車去吹點涼風了。 男人粗糲的手指在少年溫膩的皮膚上緩緩滑動,裴喻洲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感覺自己好像在摸一塊水豆腐,軟得不可思議。 他眉頭擰得死緊,表情嚴肅得好像正在談一樁上億的合同。 這人真的成年了嗎?!這是成年男人的臉該有的軟度嗎? 心里胡思亂想,裴喻洲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一個力道沒收住居然在渝昔的臉上捏了一把。 渝昔當場痛醒。 裴喻洲:“……” 這他媽的更要命了! 渝昔這回是真的清醒了。 他的皮膚白,左臉蛋上本就未消的紅印上此刻還多了一塊指痕,顯得更滑稽了。 但這回裴喻洲不敢笑了,他的臉終于熱得紅了起來。他尷尬地在腦內組織言語措辭,想著該怎么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 渝昔卻并不在意,還以為他是好心叫醒自己。于是他揉了揉眼睛,終于把安全帶給解了:“抱歉,太困了,還好你叫醒我,不然誤事了。到了是吧,我們下車吧?!?/br> 說完率先下了車。 裴喻洲松了口氣,又莫名有點遺憾。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遺憾個什么勁,于是煩躁地將空蕩的掌心重新放回到方向盤上,把車停好后也下了車。 星火醫藥這邊畢竟連年虧損,主要工作就是做研究,平時也很少談什么大生意,還是需要裴喻洲從神洲撥款支持才能運營下去的分公司,所以裴喻洲一般沒什么事是很少過來這邊的。 前臺接待處的工作人員一見老板居然一聲招呼不打地就過來了,驚得差點把資料撒了,頓時站得筆直地朝他們問好,然后就拿起內線電話想通知各部門主管,被裴喻洲一抬手制止了。這邊的人都身有實驗項目,需要集中注意力,沒必要分神在乎無關緊要的事情。他是老板又不是皇帝,不需要那些虛禮。 前臺接待欲言又止地放下電話,恭恭敬敬地將兩人送走。 裴喻洲帶著渝昔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各工作區,結果走到實驗項目區時迎面趕來一位手上拿著東西、穿著無菌服的科研人員,那人急匆匆地橫沖直撞,差點絆到渝昔身上去。 他忙把人一拉,及時地拽進自己懷里,免了一場人仰馬翻的鬧劇。 兩人站定下來,裴喻洲撫了撫渝昔的后背,確認道:“沒事吧?” 還不待渝昔說話,那人脖子一粗倒先兇起來了:“不看路嗎?沒看見我手上拿著的是什么嗎?打翻了你賠得起嗎!” 裴喻洲兩道劍眉凌厲地挑起,怒意在眉心堆積,正欲開口時忽感掌心一軟,松了氣。 渝昔暗暗地拉住了裴喻洲,冷靜地朝那人看去:“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你拿著跑那么快?” 謝奇見這人不道歉,居然反問起他來了,怒了:“這是inak試劑盒,庫存量本來就少了。你哪個組的,怎么沒見過?” 這邊吵鬧的動靜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不忙的紛紛停下工作看了過去,有些老員工們認出了渝昔身邊的是裴喻洲,嚇得臉色都發青了。 謝奇是新來不算很久的職員,看著裴喻洲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竟沒有想起來是誰。 渝昔好脾氣地隨口胡謅:“新來的,第一天上任,不太懂這里的規矩?!?/br> 少年臉上還頂著可笑的淡印,表情溫溫順順的倒真的像個職場菜鳥。裴喻洲在一旁看得好笑,沒想到他家小朋友還有表演天賦,一時也不急著替他聲討了,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接下來打算怎么發展。 “我最煩你們這些新來的,什么規矩都不懂就會壞事!我看你連inak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吧!”謝奇眉頭一豎,頗有職場刻薄前輩的樣子教訓道。 真·職場前輩們恨不得沖上去把他的嘴給捂住,不管是不是新來的,他居然對裴喻洲親自帶來的人這種態度,是嫌自己的職位待得太.安逸了吧。他自己一個人就算了,千萬別連累到整個組。 。 “我確實是比不上謝前輩專業……”渝昔話鋒一轉,“不過你這樣做,試劑盒不是會失活得很快嗎?看起來你像是趕著送試劑盒去某個實驗室,但是你的動作這么大,而且站在這里和我浪費這么多時間。試劑盒出了低溫箱這么長時間,這不是浪費它的活性時效嗎?” “而且穿著無菌服,可以滿世界亂跑的嗎?這可是有glp認證的正規地方,你這樣……萬一今天藥監局的人心情好不打招呼就來視察了,你賠得起嗎?” 少年風輕云淡地就把那人說的狂言妄語送回去了,明明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卻無端讓人脊背生寒。 “你、”渝昔的語氣突然加重,“是哪個組的?!?/br> 謝奇被少年一疊聲的問句砸懵了,一時啞口無言。 四周的人也被他這股陡然增強的氣勢鎮住了,這……這男生看著年紀這么小,居然問的句句都在點上,這個表現絕不是門外漢。 謝奇是材料管理組的,工作內容相對輕松一些,而且因為是管分配的,又是走了后門進來的,所以在小職員里一貫比較橫。突然被人一嗆聲,臉上掛不住了:“你、你……你又沒上手實cao過,別一副讀了點書就好像會應用了一樣,書本和現實是有差別的?!?/br> “這種酶標抗體既能保留其免疫活性,又能保留酶的活性,被你跑來跑去這么一劇烈搖晃,還脫箱cao作,現在還有什么用?前輩?”少年淺淺地笑了起來,眉目卻冷得像冰造的鏡子一樣。 見他不回答,渝昔上前一步,嚇得謝奇倒退一步。他色厲內荏地大叫道:“你干什么?!” 渝昔還是看清楚了試劑盒外邊貼著的標識,“immunity……哦,原來是拿去免疫科實驗室的啊?!?/br> 周圍的都是一些研究文員,他們紛紛拿起手上的文件擋住嘴,差點笑出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這人被人戲弄成這樣。 謝奇惱羞成怒,伸出根手指朝他指點兩下,道:“你完了,你第一天上任就這么不尊重人!我現在就去和人事主管說,你收拾東西滾蛋吧!” 少年這回沒反駁他了,終于舒展開眉頭笑了,拉拉裴喻洲的袖子:“哥,聽到了嗎?” 裴喻洲收著笑意,點點頭:“聽見了?!?/br> 謝奇也不知道他們突然就聽到了什么,只覺得自己被人一直戲耍。反正他手上的試劑盒似乎也確實沒用了,他干脆直接把它隨便往哪個桌上一放,像是要動手了似的。 “聽什么東西??!” “聽出來你的后臺是人事主管了?!庇逦粜Σ[瞇道。 一句話,驟然讓謝奇的動作停下來。 冷汗隱隱從背部的衣料滲出,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仍強裝鎮定道:“……是又怎么樣……” 這事在公司里也不是秘密,還不是沒人敢明著動他? “喂,你該不會進了個星火就覺得自己很牛了吧?”謝奇嗤笑道:“我告訴你,我,我馬上就會以優秀員工的身份被調去神洲總公司,會見到future.而你,你這種剛進一家公司就得罪人的沒情商的小鬼,一輩子最多也就待在星火罷了?!?/br> 渝昔唇邊的笑意冷下來,道:“星火有哪里不好嗎?虧待員工了?” 周遭的員工都面色鐵青,但同時又在心里暗爽謝奇的翻車。翻吧翻吧,老板全聽著呢。 “你不會進一家公司之前連他的背景和發展路程都沒查清楚吧?國產藥業本來就發展不好,星火也沒什么名氣,待在這里能有什么升職空間?”謝奇道。 到底是年輕人,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你說你快要被調去神洲了?” “是啊,羨慕……” “裴喻洲,我可不想和這種人成為同事?!庇逦衾渲樀溃骸八莵砹松裰?,我會生氣的?!?/br> 男人將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很有圈地意味地匠人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無奈道:“是是是——都聽你的?!?/br> 裴、裴喻洲……?這個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謝奇腦中的弦繃斷了,裴喻洲??。?!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眼熟?。?! 渝昔看他那副慌張無措的樣子,嘲弄道:“謝前輩,你進一家公司之前,最基本的不是應該首先要知道老板是誰嗎?怎么,這個你沒有查清楚嗎?” 聞訊趕來的人事主管見到這一幕,腿都軟了,他誠惶誠恐地跑上來跟他們道歉,心里氣得恨不能將謝奇一腳踢出去! 但渝昔一個字也不想聽,看也不看他們,冷淡開口:“我熬的夜,不是為了養活這樣的酒囊飯袋?!?/br> 雖然他知道,每一個行業都有這樣的蛀蟲。但唯獨醫療行業,他最厭惡見到這樣的人。 神洲這艘船,他不想上面載著任何一個吸血蟲。不,不僅是神洲,所有正在發展起來的科技樹,他都不想讓這種人攀上。 蛀蟲不會覺得自己過分,他啃,他還要拉著別的蟲子一起啃。直到大樹生生被駐空,被風雨一吹就倒了,就扯開嗓子大叫:“啊,這棵樹空了,它真沒用!沒有發展前景了,我們換一棵樹吧!” 產業,就是這樣被拖垮的。 今天他終于親眼見到了。 而且渝昔真正生氣起來,是在那人話里話外說一輩子待在星火沒出息的時候。 羞辱他沒有關系,但他那樣說,是否定了一群人的青春。 裴喻洲何其了解他,只一個眼神他就知道渝昔在憤怒什么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情緒這么外露的樣子。 全場除了裴喻洲,沒人知道渝昔是誰,但是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朱主管冷汗連連,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難逃,老jian巨猾的他已經在心里給自己謀劃退路了。 裴喻洲什么人,他眼睛一瞟就知道這些人在想什么小九九,他勾起唇角,眼底黑沉沉的:“朱主管,帶你的人一起去結工資吧?!?/br> “就這樣?”渝昔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