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撩人 第57節
一個滿臉兇相的婆子走到余嫣身邊,一把就抬起了她的頭,動作粗俗毫無憐惜之情。 余嫣跪在那里無法起身,仰頭看向那老太太,顫聲道:“請問主家是哪一位,為何、為何要將我帶于此地?” “你一小小賤婢也敢管我是哪家的。我且問你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余嫣拼命搖頭,總算擺脫了那個婆子的手,然后淡聲道:“我姓余,家住城東。我今日與家人一道來寺里燒香。你若再不放我走,他們一會兒便尋過來了?!?/br> “尋過來便尋過來,難不成我張家還會怕不成?!?/br> 張家?余嫣一聽這話再次認真打量起屋里的人來,這才認出方才開口的中年貴婦是張夫人。 這張夫人她曾在宴席上見過一回,聽聞是當朝皇后娘家哥哥的夫人。 這么說起來這位老太太像是張老夫人,當今皇后娘娘的母親了? - 余嫣被張老太太強行留在廂房里,說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一屋子的女眷只能陪著,有些忙著幸災樂禍,有些則面露難色,總想勸老太太幾句。 可這張老太太既是張相的原配,平日里不管在府里還是去別家做客,那都是呼風喚雨慣了的人。 她今日既想針對余嫣,就不會輕易放過她。 見余嫣嬌嬌弱弱地跪坐在地上她心里就來氣,恨不得拔上頭上的簪子立馬毀了這張臉。她狠狠拍了下桌子,喝道:“說,你到底是誰,姓甚名誰?” 余嫣卻不敢說出實話。 張皇后的狠辣她到現在還記在心里,那種拿別人當螻蟻恨不得一腳碾死的高傲姿態,與眼前的老太太如出一轍。 余嫣摸不透張老太太為何針對自己,生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也如張皇后一般針對她,于是只能編了個謊話想要圓過去:“民女姓鄭是津沽人士,隨家母來京城姨母家小住。聽說法凈寺香火鼎盛慕名前來,若無意沖撞了老太太,還請見諒?!?/br> 張老太太聽她一張嘴說得頭頭是道,心里愈發來氣。 長了一張國色天香與那賤婦極為相似的臉孔不說,連說話也跟賤婦一樣能言善辯。當初那賤婢就是憑著一張討人喜歡的巧嘴,才勾搭上了如今的當朝宰輔她的夫君張相。 那段日子張老太太簡直夜不能寐,尤其是得知那賤婢懷孕后,更是叫她幾近崩潰。 可她明明讓人把那女人生的孩子弄死了不是?為什么這世上還會有與她這般相像的女子77zl出現。難不成當年那賤婢的孩子沒有死,被她逃出宮去又跟人悄悄生了孩子? 張老太太一想到這個可能簡直怒不可遏,順手就把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那聲音嚇了眾人一跳,方才開口的那中年婦人又忍不住勸道:“母親,不如把人放了吧。這姑娘既是跟家人一起來的,這會兒只怕她的家人已在尋找。若是叫人報了官便不好了?!?/br> 張老太太卻是不允:“哪里來的家人,你且聽她胡說。方才在池邊我看得清楚,不過兩個小丫鬟陪著罷了。既是不老實可見有古怪,就算報官又如何,順天府尹若想管我,也得先看看我身上的誥命不是?!?/br> 這話一說直接把那婦人的話堵了回去。余嫣清楚看到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敢再忤逆婆婆。 張老太太滿臉得意神色,又指著身邊的婆子道:“去,查查她的身子。一看她這模樣便知不是個正經人,什么姑娘小姐,只怕是哪家花樓里出來專門勾搭男人的?!?/br> 婆子應了一聲是,立馬就上前來扯余嫣的衣服。 余嫣今日出門梳的不是婦人髻。蕭景澄對她的穿衣打扮甚少干涉,雖也曾讓人給她挽過婦人髻,但平日里并不拘著。 今日出門前憶冬說新學了個少女的發髻想給余嫣試試,她便同意了。 反正她的身份不妻不妾的,根本算不上正經的婦人。既不是某人的夫人太太,又何必強行扮婦人呢? 沒想到張老太太竟會拿這個說事。余嫣眼見婆子上前來,只得拼命護著自己的衣襟??善抛恿獗人蟮枚?,且還不止一人,三兩下就扯開了她的領口,露出了她雪白細嫩的胳膊。 婆子定睛一看如獲至寶,朗聲沖張老太太道:“老祖宗英明,果然是個不安分的。梳著少女髻守宮砂卻沒了,想來是還未成親就與男人私相授受,是個不知廉恥的蕩/婦yin/女?!?/br> 張老太太一聽這話整個人從椅子里站了起來,拄著龍頭拐杖幾步就走到了余嫣跟前。待看清她手臂內側當真沒了守宮砂后,不由冷笑起來:“果不其然,我就知道此女有問題。還與家母一道來京城小住,你家母可知你這般不知羞恥?” 說罷便要吩咐人給余嫣掌嘴。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一位少女突然出聲道:“祖母,我覺得這女子有點眼熟?!?/br> 那先前開口的婦人便瞪了少女一眼,顯然是嫌她多嘴了。少女大約是她女兒,被母親瞪了后往后縮了縮,沒敢往下說。 張老太太卻是不依,非要她說個所以然出來。少女拗不過只能道:“我看她有點像以前在哪家家宴上碰上的小姐,也可能是我眼拙看錯了?!?/br> “小姐?哪家小姐會成親前便與男人做那樣的事情,說出來祖母都怕污了你們的耳朵。她若真是個官家小姐,那便更該死,不知自愛的東西?!?/br> 張老太太越說越生氣,立馬就吩咐嬤嬤給余嫣掌77zl嘴。好在這時那婦人又跳了出來,力勸道:“母親,若她真是哪家的小姐,打了只怕不好。萬一與老爺在官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只怕傷了和氣。母親若生氣教訓她幾句便是了,千萬別動怒氣壞了身子?!?/br> 她這一番話分析利弊又刻意討好,確實把老太太哄住了幾分。只是掌嘴雖是免了,余嫣卻還是走不脫,被扣在這小小的廂房內。 張老太太先婦人把幾個小輩一并帶走,又叫人到外頭去看門,自己則帶著幾個婆子,一副今日不把余嫣的來歷審個清楚不罷休的架勢。 - 另一邊嚴循等人尋余嫣已是尋得快瘋了。眼見著人實在找不到,他也不敢再耽擱下去,立馬派了人去皇城司找蕭景澄,自己則尋了方丈等人,勢要把這法凈寺的每一塊地都翻一遍才是。 他始終相信余嫣還在寺內。 她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不過須臾功夫,且千鯉池離寺廟山門頗遠,從這里一路把個女子帶到門口坐車逃跑,幾乎不可能不被人撞見。 今日寺里這么多人,為了避開人群往后山走的話,那些人的腳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嚴循帶的這幾個護衛不僅功夫了得,且都會飛檐走壁。那些人帶著個女子根本跑不快,如果往后山走一定會被他們截住。 可當時他一發現余嫣不見便讓人去后山追,卻沒有追到人,可見余嫣此刻人必定還在寺中。 只是法凈寺乃是大寺,寺內還供奉著高僧舍利,在京城的地位非同一般,便是皇上也曾來此燒過香。 以嚴循六品都知的身份自然無法令方丈答應徹查整個寺廟,唯有等蕭景澄來才能一間間屋子細細翻找。 只是這樣一來時間所耗頗多,嚴循又怕余嫣遭到不測。 余姑娘若是有什么閃失,他還有什么顏面去見王爺,只怕就剩自刎一條路了。 好在派去的人腳程很快,不多時蕭景澄人便到了。 他一到整個法凈寺便如臨大敵,不僅寺里的方丈師父樣戰戰兢兢,就是來上香的香客也都嚇得站在原地輕易不敢動了,甚至有人腿軟當場便要跪下行禮。 蕭景澄卻不理會這些,大步邁進寺內后便沖方丈道:“即刻關閉山門,沒皇城司的令牌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br> 方丈卻有點為難,他一想到張相家的老太太今日帶家眷前來燒香,萬一山門關了惹了她們的不快,他該如何是好。 “王爺,寺內人多嘴也雜,不如讓人在門口守著,先放一批人出去。有那不坐車只走路的,查驗無誤后便叫他們離寺。還有些官府女眷,自然不會做這等惡事,不如也先放了再說……” 蕭景澄卻不允,負手立于臺階下扭頭看向方向,語氣冷漠又淡然:“光天化日之下寺內發生強擄發女之事,方丈是否覺得此乃小事,是本王小題大做了?” “不不,不敢不敢,此乃大jian大惡之事,老衲自然聽王爺的?!?7zl 察覺出蕭景澄動怒,方丈再不敢多言一句,立馬叫人封鎖山門,又令人一間間屋子打開叫皇城司的人搜查。連他自己的廂房都不例外,皇城司的人連一個角落都沒放過。 可饒是如此依舊尋不到余嫣的蹤跡。蕭景澄叫來嚴循細問道:“你且說說事情的全部經過?!?/br> 嚴循便從余嫣來千鯉池說起,一路說到她從假山處走出來繞著池邊慢走,再然后整個人消失的經過。 “前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從余主子繞池而走到發現她不見,當真只是彈指之間。所以屬下第一時間便搜查了千鯉池附近的廂房,卻未有發現?!?/br> 這也是嚴循想不通的地方,擄走余嫣的除非是絕世高手,否則以他們的身手不可能追不上那人。除非他們擄人后就近藏匿,可那附近他們幾乎都搜過了啊。 “沒有漏過一間屋子?” 嚴循一怔,喃喃道:“還有一間。那屋子里的人不是尋常人,所以屬下……” “不管是何來歷,皇城司掌百官事依例便能搜查。便是陛下來了為保安全,也不能有所疏漏?!?/br> “是,屬下明白,屬下現在就去搜?!?/br> 方丈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尤其是聽到蕭景澄提到圣上時臉上那波瀾不驚的神色,不由心頭一驚。 幸好他沒有為了張家得罪郕王殿下,張家再厲害能有皇上厲害?眼前這一位可是連皇上都不怵的人啊。 方丈悄悄抹一把額頭的冷汗,趕緊陪著蕭景澄去了張家歇息的廂房。 - 廂房內張老太太審余嫣審得有些累了,這會兒正讓人給自己捶腿。 這個小丫頭嘴不是一般得硬,軟硬兼施皆是不吃,無論怎么問就是不肯說出身世來歷。 她越這樣張老太太就越是不想放她走,非要跟她犟到底不可。 正在那里搜腸刮肚再想些陰毒招式對付余嫣時,就見外頭守著的婆子急匆匆進來,附到她耳邊道:“老太太不好了,郕王殿下來了?!?/br> 張老太太眉頭一皺:“他來做什么?難不成這個小丫頭還與他有關?” 婆子不敢亂猜,只不安道:“如今怎么辦才好,萬一讓人查以此處……” “怕什么,天塌下來有我老婆子頂著。難不成一個小小的賤婢比我老婆子的面子還大?就算她真是郕王的人,我今日問他要了這個人又如何?!?/br> 話音剛落門便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十幾個護衛一擁而入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 蕭景澄從人群中走出,滿臉倨傲肅殺之氣。 第49章 告別 他會替自己收尸的吧。 屋內所有人皆是臉色一變, 唯有余嫣沒變。 她滿臉冷靜地跪坐在地上看著男人從外頭走進來。此刻臨近黃昏天色漸暗,傍晚的余暉在他周身罩下了一層沉暖的光,愈發顯得他整個人陰冷不近人情。 余嫣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怎么好好看過這樣的蕭景澄。 初見時他也是冷漠淡然高高在上的, 但那時的自己身陷囹圄從77zl不敢正面與他對視,甚至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后來她陰差陽錯成了他的人, 他待她也溫柔了幾分。但也談不上多喜歡, 更像件襯手的玩意兒, 時不時拿出來把玩一番。 那時候的余嫣被這柔情迷了眼,看不透他的真面目。 其實,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睥睨天下大殺四方, 光一個眼神便夠叫人渾身打顫。在能掌控人生死的神祗。 方才那么厲害的張老太太,一見到蕭景澄竟也說不出話來,被人扶著連連后退,又強裝鎮定道:“你、你要做什么?” 蕭景澄卻未曾理會她,邁進門后徑直走到余嫣身邊,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一直到這會兒張老太太才像是反應過來,抖著身子快走幾步想要去攔蕭景澄??珊笳吣睦镉傻盟潘?,只一個眼神望過去,張老太太便如定住一般, 再不敢向前一步,身子也不住發抖。 只是抖歸抖她到底還是不甘心, 叫住蕭景澄道:“郕王殿下還是想清楚為好,此女身家不清白, 恐與男人有茍且之事。你今日救了她, 來日怕是要被人笑話了。王爺向來愛重名聲,該慎重為是?!?/br> 蕭景澄卻只淡淡掃她一眼:“張相也是愛重名聲之人,卻不知他的家人在寺廟強行擄人私設公堂。此事若捅到圣上跟前, 只怕張相的名聲也會毀了。不僅如此,連皇后娘娘也……” 他未再說下去,但意思已十分明了。張老太太聽了往后退了兩步,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到了這會兒她方知自己有多魯莽,擄了一個小女子這件事情,竟會給家人帶來這么大的禍端。 為何這女子偏偏是郕王的人?難不成也與她的祖宗一樣,是個專門勾引權貴的賤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