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撩人 第29節
當年先帝親自教導他的時候,便同他說過此事。不管是皇家血脈還是百姓人家,都是這么個理兒。 唯有事事按規矩來,日子才得過得順遂清凈。 可不知為何,一想到余嫣自己找人抓藥熬避子湯喝,蕭景澄心里便像扎了一根刺般,不僅拔不掉還隱隱有些刺痛。 忍不住又掃了余嫣一眼,終是發話道:“起來吧?!?/br> 余嫣跪了許久腿都跪麻了,起身的時候有點踉蹌。蕭景澄忍了又忍,才沒令自己出手扶她一把。 余嫣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起身后乖巧地替他倒了杯茶,遞上前去算作賠罪。蕭景澄接過抿唇喝了一口,兩人這才換了話題。 余嫣想起剛剛被蕭景澄罵出去的念夏,便柔聲道:“不如我讓念夏進來侍候王爺洗臉?” “不必,你來就行?!?/br> “好,那妾身來?!?/br> 蕭景澄聽到她用這個自稱就頭疼,想要開口余嫣卻已走到門口叫來了念夏,從她手中接過了那盆微溫的水,親自端進來擱到架子上,又輕手輕腳擰了帕子過來遞到蕭景澄手邊。 蕭景澄接過后一面擦手一面打量她:“今日一整天在家中都做了什么?” 昨日醉得那般厲害,又與他在醉仙樓做了那樣的事情,想來她必定又累又乏,今日莫不是睡了一天? 余嫣卻道:“倒也不曾睡一天,昨日睡得太多,今日午后便不困了。不過看些書罷了?!?/br> “身上可有不適?” 頭一回要她的時候,她疼了許久,連上藥都疼出一身汗來。第二日一早再來,余嫣還是頗多不適。所以那日過后他便沒再碰她。 昨日帶她去醉仙樓讓她喝酒也不是為了那事兒,不過是見她情緒低落又不肯明說,便想叫她喝兩杯放松一番。 沒成想最后兩人都沒把持住,在雅間內鬧了個天翻地覆。 說起來算上頭一回的兩次,昨日也不過是第三回 ,聽說女子頭幾回都會不適…… 余嫣雖已經了幾回人事,聽他問起依舊有些羞澀,垂著頭輕聲道:“沒有,我一切都好?!?/br> 為免再提起這個話題,余嫣話鋒一轉便道:“王爺在外頭累了一天也乏了,不如讓他們送晚膳來吧?!?/br> 說罷不等蕭景澄回答便自顧自去叫了憶冬進來吩咐。憶冬如今有嚴嬤嬤管著不敢造次,尤其蕭景澄又在屋里,面上對余嫣頗為尊敬,一口一個“主子”叫得歡,聽得余嫣直皺眉頭。 蕭景澄坐在那里剛要去拿那枚同心魚玉墜,見余嫣那不自在的樣子手一頓,待她回來后方道:“怎么,那丫鬟說了什么惹你不悅?” “沒77zl,她什么也沒說,是我自己覺得不妥當?!庇噫倘滩蛔〉?,“王爺可否同嚴嬤嬤說一聲,令她別再讓憶冬和念夏她們管我叫主子?” 她算什么主子,一個賤籍丫鬟罷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愿意被人捧得太高。 須知登高必會跌重,他日若她落難,只怕會更凄慘一些。 余嫣被抄家與唐慶的事情一鬧,如今已有些驚弓之鳥。她只想小心謹慎地活下去,不愿再多惹是非。 今日蕭景澄寵她她是主子,來日蕭景澄厭棄了她,她又是什么?倒寧愿一直是個奴婢更好些。 蕭景澄蹙眉看她,不動聲色地問:“怎么,不喜歡這個稱呼?” “不是,只是這樣不合……規矩?!?/br> 又來了。 蕭景澄心里的無名火又冒了出來。當著余嫣的面他不便發作,只站起身來冷聲道:“這不是嚴嬤嬤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不管你喜不喜歡,以后便受著吧?!?/br> 說罷他拂袖離去,走得太急無意間掃落了那枚同心魚玉墜,“啪”地一聲掉落在地應聲碎成了兩半。 來送晚膳的下人都已走到門口,見王爺怒氣沖沖從余姑娘的屋里走出來,心知不妙于是皆停下了腳步,一個個戰戰兢兢立于廊下大氣不敢出。 連嚴嬤嬤都被這場景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何事,也不敢追上去發問,只得叫人悄悄傳話給兒子,令他多留意一些王爺。 這個余姑娘看上去溫柔小意千嬌百媚,怎么會做出令王爺勃然大怒之事?倒是小瞧了她的脾氣。 她眉頭緊皺卻沒進屋去看余嫣,只死死約束著院子里的下人,將他們皆趕了回去。 很快正院的門前一片冷落,除了涼風吹來的樹葉外,便什么也沒了。 第31章 說親 王爺,聽說余姑娘不大好。 蕭景澄一連幾日沒來文懿院, 余嫣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頭有點著急。 尤其是憶冬,她天生是個急性子, 說話也直,私底下忍不住跟念夏嘀咕了幾句, 對方就勸她:“許是王爺忙才沒來, 你也知道王爺素日里忙起來就是不著家的。上回不也幾日沒來?” “那可不一樣, 上回王爺人雖沒來,但東西可是流水樣地讓人往府里送來的。你再瞧這次,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 我心里都瘆得慌?!?/br> 念夏也忍不住輕嘆一聲。 那天王爺顯然是帶著不快走的,連晚膳都沒用。且走了之后便再沒踏進這文懿院的大門過。連嚴都知都沒再來過,仿佛一夕之間王爺就把這里給忘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尋常夫妻間曠日持久的不見面尚且要生疏,更何況是余嫣現在這樣的身份。 本就是哄主子高興的玩物,若主子不樂意再見,那往后的日子便艱難了。 只是這話念夏不好說與余嫣聽,倒是憶冬是個直腸子,當下就忍不住要去敲打余嫣:“我這也是為了她好, 她可不比咱們,要是沒了王爺的庇佑她以77zl后怎么活?” 她們還能回王府當差, 余嫣呢,一個外室難不成也要去王府當燒火丫頭? 不, 更大的可能是被王爺當物品一樣賞給其他人。京城里拿自己的外室甚至妾氏巴結籠絡人的官員可不少, 保不準王爺也會這么做。 這個余嫣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對這種險惡的世道竟是絲毫未知,天真幼稚得可笑。 念夏攔不住她, 只能陪著她一道去,兩人借著給余嫣整理春裝的機會,一面將她箱子中的薄衫一一取出,一面狀似無意地同她說話。 “主子你瞧,這條襦裙就極襯你的膚色,下回王爺來的時候你便穿給他瞧?!?/br> 余嫣正在翻詩冊,聽到這話頭也不抬應付了一句:“嗯,好?!?/br> “這件褙子花色鮮亮,那上面的祥云和鶴紋繡得多精致,主子往后別穿得那么素凈,也多挑些鮮亮的衣裳穿?!?/br> “知道了?!?/br> “主子看這套珊瑚頭面……” 憶冬從進屋后那張嘴就沒停過,偏偏余嫣今日新得了本詩集看得正興起,完全沒注意她說了些什么。幾番敷衍下來憶冬終是沒忍住,知道余嫣好脾氣,又曉得嚴嬤嬤今日有事不在府中,于是大著膽子上前拿掉了余嫣手中的詩冊,抱怨道:“主子,你怎么一點兒都不著急?!?/br> 余嫣一愣看向她:“著急什么?這春裝太多了些,你們一時半會兒整理不完也沒什么,擱那兒明日再弄就好?!?/br> “春裝有什么打緊的,現在要緊的是王爺?!?/br> “王爺怎么了?” 余嫣這幾日過得舒心順遂,蕭景澄不來她也并不在意。反正他日理萬機,本就不該天天上她這兒來。她不過是只寵物,只肖乖乖等在這里就行了。 再多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怎么做不了,王爺不來主子得想想辦法啊,哪怕讓嚴嬤嬤給嚴都知遞個口信也好啊?!?/br> “遞什么口信?” 憶冬真是快被余嫣這懵懂無知的模樣給氣笑了,索性也不繞彎子了:“自然是想辦法讓王爺過來了。王爺不來您就一點兒不著急嗎?今日不來不打緊,明日不來也不打緊,若是永遠都不來呢?” 余嫣聽到她這話后終于若有所思起來,但她并不覺得蕭景澄會永遠不來。更何況他若再也不來了,余嫣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至少不必再侍候他做那樣的事情。 她實在有些受不住,從未想過閨閣之事如此累人,每一回她都筋疲力盡。是世上的男子皆如此,還是只蕭景澄要得更狠些? 余嫣一想到那事,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念夏見她發抖還當是憶冬的話嚇著她了,趕忙出來打圓場:“怎么會永遠不來,王爺是這幾日忙顧不上這里。畢竟京城里出了件大事,王爺自然是要料理的?!?/br> 她一提這個話頭憶冬也來了興致,看了眼門窗皆關嚴實了,便小聲道:“所以越國公府被抄家是真事兒?” 余嫣本來還在頭疼與蕭景澄的床笫77zl之事,冷不丁聽到這話后身子又是一顫:“你說什么,誰家被抄了?” “越國公府啊,主子沒聽說嗎?還是王爺親自督辦的,所以這幾日王爺沒來許是也有這個原因在?!?/br> 憶冬話是這么說,心里卻不大信,查抄越公國府再怎么忙,也不至于連別苑的門都不踏進來一步。 王爺以前抄過的人家還少嗎? “說來也是奇怪,不知這越國公犯的什么事,一夜之間說抄家便抄家了?!?/br> 憶冬倒是知道得更多些:“聽說跟匈奴有關?!?/br> “那是通敵賣國的大罪了?難怪圣上震怒,責令王爺嚴查到底。聽說抄家那日越國公上下哀鴻遍野慘不忍睹,哭聲從街這頭到那一頭都能聽見?!?/br> “那是,從前那樣的好日子沒了,如今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女子還都要充入教坊司,那地方誰都知道怎么回事兒,說是歌妓,不還得陪人睡覺……” 憶冬一時說得興起忘了規矩,被念夏狠狠拽了一把才收住了嘴,轉而道:“反正是要多慘有多慘,換作是我也必定是要痛哭不止的?!?/br> 念夏見她還不收口,又輕輕掐了她一記,隨即指了指余嫣給她看。憶冬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余姑娘不也是被抄家流放,所以才淪落到這里來的嗎?雖說服侍王爺沒什么不好的,但畢竟是個沒名沒份的外室。 若她家沒遭此大難,如今她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哪怕嫁不成王爺嫁個尋常官家子弟一輩子順遂安寧也是沒問題的。 此一時彼一時啊。 憶冬看余嫣臉色發白也沒敢再說下去,換了好幾個話題想哄她高興也將她哄好,最后只能乖乖退出房去,獨留余嫣一人在那里黯然神傷。 - 越國公府被查抄一事算是今年開春來的第一樁大事,就是往年也沒有這么大的事兒。 通敵叛國是一等一的罪名,比起旁人的貪污受賄罪行重了許多,所以英宗也是極為震怒,親自下令將越國公府查抄殆盡,男子不論年紀大小一率處死,女子則淪為賤籍永世不得脫籍。 此事在京城內外震動極大,也就余嫣久居內宅沒有聽聞,其余的大街小巷皆是傳了個遍。 楊宅內李氏也正同丈夫楊叢文說起此事。連日來她為了親妹到處奔波,已是累出一臉的倦色。 “景澄這孩子當真是心硬,那可是他的親姨母和親表妹,竟也這般鐵面無私?!?/br> 她們都是自小嬌慣的人,如今沒入了賤籍該如何活下去。不說云箴年紀輕輕便要為奴,就是她親妹十指又何曾沾過陽春水。 一想到她們即將受苦,李氏便忍不住落淚:“原本說充入教坊司便也罷了,我多少能想辦法照應一二??删俺文呛⒆臃且鹿k,說圣上令她們流放便說什么也不肯松口。我那苦命的meimei與侄女往后該怎么辦?” 楊叢文也是眉頭緊蹙,卻并未跟著妻子一道指責蕭景澄,反倒安撫77zl她道:“這事兒實在鬧得太大,圣上親自著景澄辦的事兒,他豈可做什么小動作。越國公夫人與他沾親帶故世人皆知,你叫他怎么徇私。此事不曾牽連你與他已是圣上開恩。更何況越國公做出這般事情來,他的夫人豈有不知的道理。當初他們便未曾為你著想過,明知你是這樣的身份竟是不管不顧做出這種事來,如今你也不必太過傷懷。終歸是他們咎由自取罷了?!?/br> 李氏知道丈夫說得有道理,可要她就這么不管親妹和侄女她又實在做不到。 楊叢文便道:“你如今先別著急,好歹她們流放之地不算太遠,你暗中塞些銀錢叫人關照一二便是。等這陣風頭過去后你再想辦法接濟她們一二。雖說入了賤籍,但手中有錢總好過沒錢,怎么也是能過下來了。只是往后就別想著再見面了,見了也是徒增傷感?!?/br> 李氏知他說得有理,又想到再見不到meimei與侄女,不由又紅了眼眶。 旁的也就罷了,云箴是她自小看著長大的,從前一直是當兒媳婦看的,如今全都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