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繼國緣一伸出自己的手來朝上擋住落下的日光,黑色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斑駁開來。 他答非所問:我昨天夢見他了。 繼國嚴勝稍許愣了一下,卻很快知道他說的是誰。 那一定是個好夢。 繼國嚴勝最終輕輕的嘆了口氣。 繼國緣一他們的夢中都是為了度化那些惡鬼,他們沒有風間羽的本事,只能在夢中去看,看完那鬼的一生才算度化。 而有些鬼的生平中總會遇到那么一些特殊的人。 而繼國緣一則是在某個夢境無聊的探索后,抽回了目光正準備看向別處的時候被來者徹底抓出了所有的思緒。 他的眸子撞到了一個人。 那雙平穩淡漠的眸子在一瞬間宛如被落石擊破平靜的水面,徹底的綻開了激烈的波瀾和水花。 他先是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怎么了,雙手卻已經習慣性的伸了出去企圖抓住那飄飛的衣角。 但是很可惜。 穿過的手碰不到飄飛的衣角,他徑直的從那道身影前穿了過去,只能看著那個人伸出雙手來接住了這個夢境的主人,尚為成為鬼時期的人。 繼國緣一這才恍然初醒,意識到腳底所踩著的從來都不是殘酷的現實,這里只是一個夢境而已。 他落在后面站著不動,那雙眸子死死的捉著風間羽的身影,落在他的身上不曾移開。 這是鮮活的,還活著時候的風間羽,并不是死去之后的殘魂。 比起他記憶中的身影,這個時期的風間羽顯然矮了不少,臉上還帶著些許稚嫩,少年的氣息難以掩蓋不同于之后近乎于滄桑的成熟。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裝著的不是淡然和沉默,而是更加復雜的東西。 他的腰間別著一把日輪刀,夢境的感官傳達了過來,繼國緣一都能清晰的嗅到那上面的血腥味。 他在這個夢扮演的只是一個路過的旅者。 閣下可知道附近的那個素來以賢明聞名的城主還收留落難的人嗎?夢境的主人問著年幼的風間羽。 風間羽抬頭,腰上的刀鞘伴隨著停下來的步子微微一頓發出輕微的聲響,他似乎在打量著面前問話的路人,最終沉默片刻,給出了答案。 他不收留了。 夢境的主人似乎是不可思議:那位城主大人莫不是城里的余糧不夠了? 風間羽搖了搖頭,平淡的語氣卻說出了極其駭人的話語來:沒有,他死了而已。 風間羽簡單的說著,給予著攔下自己的人些許的忠告:那座城已經是死城了,就算是修養也要很久。短時間內不可能收留別的人了。 他說著,目光緩慢的掃過夢境主人殘破的衣物和瘦弱的身軀,還有后面跟著他一起來的還在哭鬧的孩童和無奈哭泣哄著的婦女,猶豫片刻還是將自己衣兜里的錢財遞了一半過去。 依靠誰都沒有用。山頭的那邊我路過的時候還在招收長工,你可以去試試。 您覺得我真的行嗎?夢境的主人接過了錢財感謝著,眼底卻藏著貪婪落在風間羽的另外半邊的錢袋上,我這種人根本不會被人看上的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貪欲亦或者是話語中的頹氣,風間羽抬起了自己身邊的刀微微拉開,鋒利的刃身還沾著未曾褪去的血液。 你要清醒的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活,沒有人的出生是為了成為廢物而活著的。我也經歷過他說著,似乎在尋找著合適措辭,痛苦但我很清晰的知道我接下來該去做什么,而不是被痛苦打倒或者是成為一個瘋子,廢物。 我很討厭自暴自棄的人。 的確很像是個笑話。這不是嘲諷,只是單純的對著這一切的形容而已。 那個被勸誡過的夢境的主人最終還是沒有去當長工,而是拋妻棄子買了個好價錢之后被自己妻子報復的致殘,在瀕死之際被鬼舞辻無慘引誘著成為了鬼。 而另一邊,說著最討厭自暴自棄的風間羽最后卻死在了人類的手中,自暴自棄了數年,成為了最討厭的人。 正是因為自己做過那種人,所以才會在離開之前說著要繼國緣一也要認真的去活著,去活出名為繼國緣一而不是天之子的生活嗎? 繼國緣一壓下心底翻滾的情緒,最終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風間羽比任何的東西對繼國緣一的作用都大得多,繼國嚴勝想。 因為繼國緣一的確恢復了,他并沒有和之前一樣近乎瘋狂的殺戮,也沒有再和之前一樣幾乎要拋棄掉自己的人性成為高高在上的神,他被那股子最后的理智死死的拽著再一次重新的拖回了地面上安穩的落著。 他會開始注意到路途上的風景,注意到路上遇見的人,比起一味單純的步入殺戮和夢中近乎于麻木的觀看著他人的一生,他再次重新撿回了那些憐憫。 這些感情也正是他放過了那位身為醫者憑借自己的力量擺脫掉鬼舞辻無慘的女鬼,并且和對方達成了一起努力的聯盟。 在和那位名為珠世的鬼言語中,繼國緣一忽然想到了什么,詢問著有關血鬼術的問題。 有沒有一種血鬼術可以保存下來某個人的身影和聲音?繼國緣一說,我現在無法弄到,但是夢里可以。 時間是最殘酷無情的,它太長了,繼國緣一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會忘記記憶中那人的身影。他想要永遠的記著,永遠的看著。 而知曉他們故事的珠世最終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血鬼術存在夢中所見的那人的身影,繼國緣一視若珍寶的將記載著的小珠子掛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在每個夜晚他總會拿出來看看,盡管里面裝著的東西太少太少了。 風間羽留下的痕跡太少,正好見過他的人也很少,成為鬼的人也很少。 但是每一份每一毫都被繼國緣一死死的攥著,塞進心口的最深處。 那些零碎的碎片拼湊殘破的過往,繼國緣一近乎悲哀而又貪婪的看著,來撫平自己內心的心緒。 還有那個他們曾有過的輕柔的吻。 他在夢境和現實中蹣跚前行,他還在繼續尋找那人留下的痕跡。 長生一夢,夢中千般世界,無數條線中,他磕磕絆絆的追尋著那道光。 第64章 【小羽毛我好像丟失了一小段的記憶噯也不知道是什么記憶, 但我就是想不起來了?!?/br> 系統這么說著,搖搖晃晃的湊到風間羽的身邊,拋開了自己的思緒看著面前的風間羽打量下他的身體有沒有出現什么問題。 【我沒有看著你你任務就完成了,不過怎么會這么突然就死了呢身體應該沒出什么事情吧?話說怎么繼國緣一的感情一下子就噴發了出來達到了任務的標準呢】 系統扒拉著風間羽的時候還沒有忘記自己低頭認真思索著這件事情。出自風間羽的手段也消磨掉了它對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的懷疑感。 或許這也是世界才同風間羽交談, 達成共識的原因之一。 畢竟比起幫助來說, 系統的存在更像是監視。 沒事??纯慈蝿胀瓿啥劝?,著手準備下一個世界了。 風間羽淡淡的說著, 他漂浮在空間之中, 拖著下巴微微挑眉看著面前的光屏,點開其中一個相冊認認真真的看著, 漫不經心的細數著繼國緣一從小到大的照片, 最終還是選擇了關閉, 伸出的指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點進另外兩個相冊。 【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啦都是任務完成度堪稱完美,但是很可惜,你獲得了一個你只是一個最差勁的陪伴者的評價,所以和之前一樣,攻略對象的評價照舊是零分哦?!?/br> 系統翻看著自己的數據統計,無奈的摸著自己的腦袋顯得有一些頭疼。 【也不至于這樣吧!說小羽毛你厲害呢, 你也是真的厲害,任務進度條幾乎都是完美的滿分。說你任務做得很奇怪呢, 你總是能在滿分的基礎上打出奇跡般的低空壓過的及格線】 風間羽在乎的并不是那個評分, 他只是在聽見了那句你只是一個最差勁的陪伴者的評價的時候有著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無數的情緒被他壓在眼底一起碾了下去, 什么也不剩,只有機械式的冷漠。 走吧,開任務吧。 風間羽深吸口氣, 他說。 這次的任務完成之后,我們一起放個假。 mamamama,你看! 小小的女孩乖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腿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十分可愛,奶聲奶氣的小聲音壓低了幾分,湊在自己母親的耳畔,一點點說著悄悄話:那個哥哥好漂亮哦! 電車上人來人往頗有些雜亂擁擠,女孩的mama抬手將小姑娘護在自己的懷里,才順著她的指尖看去,落在了不遠處站著的人身上。 青年穿得十分休閑寬松,唯獨有些特殊的是外面罩著的那件黑色外套只是零零碎碎搭在肩上,并沒有認真的穿好,任由長袖耷拉而下。 他站的地方正好面對窗口,零散的微光點點灑落而下,在他細碎的黑發中留下痕跡后又順勢滑下,落在他的側臉。朦朧的光暈柔和了他的眉眼,他整個人都沐浴其中,輾轉間流露的光彩,點綴著那雙如墨一般的眼眸。 似乎是察覺到了打量的目光,青年側首尋了過來,微抬的目光十分冷冽,帶著刺骨的寒意,自身側一一看去,搭在肩上的外套也隨著一動,衣擺蕩過小小的弧度。 他戴著耳機,沒有聽見小女孩剛剛說的話,僅僅只是警惕心在作祟,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孩的臉上,對上小女孩滿是喜歡和善意的眼眸,他微微一頓,寒意頃刻間散去蕩然無存。 小姑娘要怎么哄來著? 青年這么琢磨著,卻是小小的畫出了一個漂亮的愛心。愛心似乎被勾勒出了實體來,宛如一個小小的氣球蕩漾而來,輕飄飄的落在了小女孩的手中最終悄悄的炸開,留下了光所形成的點點金色的花瓣,落地便散成了零碎的光芒消融而去。 小女孩驚訝極了,她看了看手心里殘存的光芒,又抬頭去找送她禮物的小哥哥。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淺淺做了個口型,他說:送給你。 你跳躍的時間算來,應該避開了 風間羽說起那個名字的時候有著少許的停頓。 應該避開了太宰治在□□的時候吧? 【是的哦。我們現在入場去找新的攻略對象的話,是遇到經歷過攻略事件之后的太宰治啦。我們已經成功跳躍過了你在這個世界海神之子的時候的那段故事?!?/br> 這次的任務太特殊了,按理來說是不會有一個世界出現多個攻略者的事情,但是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氣運太高,誕生的天之子不少。 所以兜兜轉轉,風間羽還是回到了這個世界。出于他只有一個人,世界里也不能有兩個他的定律,他必須完美的避開太宰治時候海神之子存在的那段時間,所以他這次插入的劇本倒是很奇特。 【青梅竹馬,久別重逢!】 系統高興的揮舞著自己的小手,覺得自己這次寫的劇本橋段可真是不錯。起碼它認為自己比風間羽寫的要好多了! 我磕的cp一定要HE一次! 系統心里這么想著。 海神之子尚未誕生,尚且未曾出現和太宰治相遇的時候風間羽來到了過去,和幼年的攻略對象相遇。 而在攻略對象加入□□的時候風間羽選擇抽身離去,不告而別,避開海神之子的線路的同時也剛好去驗證找尋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順便搶了點東西回來。忙完了這一切之后,被追殺回來剛好是海神之子消亡后的時間。 的確是完美的錯過。 風間羽在得知可以避開太宰治不用見面的時候,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卻也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失落感。他沉默著將失落感壓下,將目光移到了如今。 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長得多大了。風間羽小聲說著,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對我來說不過是跳躍過后的一段時間,對他來說或許是貨真價實的數年。 也不知道記憶中橘發的小家伙如今長成了什么樣,又是什么樣的性格。 撈著自己的手機看著那個被存入的熟記的電話號碼,風間羽似乎在想著系統說的話,在選擇性點下撥打號碼的時候,還是頓住了。 不算是青梅竹馬,久別重逢。 畢竟對于他來說,一只貓咪的壽命不應該有這么的長。 電車到站的時候,風間羽看見了熟悉的站點下車。 在他的身后,黑色的毛茸尾巴輕輕的搖晃著,連接而來被收在他的身后。細細長長的毛絨尾巴看起來手感非常好,不過出乎意料的是。 他有著兩條尾巴。 而周圍的人似乎沒人可以看見。 伸手撫摸而上自己心口不斷跳動著的心臟,炙熱guntang的心臟正有力的跳動著,將熱意和溫度全然的傳遍全身,讓這具身體不至于超出常人體溫的冰冷。 風間羽的手輕輕劃過自己的胸前,他看著身后晴朗的天空,他能察覺得到那難以言喻的寒意正蔓延而來。 我們得快點跑了。進入橫濱,才會隱藏而下我的氣息。 【嘁那群妖怪和神明的走狗可真是狗皮膏藥噯,糾纏不休的!】 沒辦法啊。 風間羽笑著聳了聳肩膀,他單手撐上樓梯的扶手一個飛躍直接跳了下去,衣角翻飛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 畢竟我搶了他們最重要的東西。 中原干部?中原干部?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輕微的呼喚聲不斷響起,一點點傳遞而來,把對面那人魂飛天外的思緒抓住了一角拉下重新安放回了那具身體中,這才得來了對面那人的回眸。 柑色短發隨風而起,那人單手握著鋼筆正輕輕的點著桌面,下垂的眼眸隨著他微微昂首的動作一起看了過來,自帽沿下展露的蒼藍眸色帶著幾分回神的茫然。 中原干部剛剛是在想什么嗎?下屬將手里的報告遞了過去,雖然說是上司,但是這個上司對他們很好,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也很不錯。所以他們也敢開口去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