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白月光罷工了 第33節
而不像是如今,滿身屈辱,滿心苦楚,滿腹心酸,有口難言! “尊上?!彼鋈晦D頭,看向靜默在一旁的玄衣男人,“您可知,裴姝只有一滴心頭血?還給您心愛的小弟子的心頭血,是她最后的一滴了?!?/br> 一滴心頭血。 只有一滴心頭血! 可為什么? 裴姝,你為什么不說?! 姬不夜身形一晃,他抿著唇,半晌才提著劍,站了起來。 忽然轉身,大步朝回走,他的步子很穩,可誰也沒有看見,他提著劍的手指早已泛白,有血順著手腕緩緩流了下來。 萬魔窟上的風越發大了。 為防被鎮壓的魔物沖出禁錮,張天元不得不帶著眾位長老重新加固鎮魔大陣。 地上的血跡早已經被吹散了。 不久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似乎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夢一醒,便可以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真的是如此嗎? 萬靈仙子裴姝,這個名字在三年前便烙印在了修真界所有人的心中。三年前,那是曾用命守護這個世界的英雄,是曾被無數人仰望敬佩的存在。 本以為,英雄命短,嘆息無數。 可三年后,英雄卻醒了。 蘇醒的英雄似乎就不是英雄了。 她還活著,那她曾經拼命換來的榮光,似乎也慢慢變得黯淡了。 那個昔日的女英雄,在他們的心中褪去了光亮,反而漸漸的成為了一個冷血薄情的負恩之人。 她救過無數人的命,可大家都忘了。 他們只記得,她還欠一個人的命,所以這一生都必須記得這恩情! 而如今,這世間,終于再無萬靈仙子了。 姬不夜走了。 仲無愁也被師門帶走了。 裴長晉走了。 裴無韋也走了。 萬魔窟上,似乎又慢慢恢復了往日的冷寂。 張天元與眾位長老在重新布置陣法。 “回去吧?!表汈?,張天元走了過來,垂頭看著跪坐在地上的裴月,“你如今已不再是凡俗之人,莫要負了這身得之不易的天賦?!?/br> 裴姝的心頭血和本命靈骨沒入她的身體后,她便已經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加上回天經的輔助,天賦之強,甚至高過曾經的裴姝。 如今的她,沒有修煉過一天,卻已經跨過練氣期,直接筑基了。 裴月身體顫了顫。 目光卻帶著迷茫和懵懂,她抬頭,望向一直單膝跪在崖峰旁邊的聞人靖。 他身上還穿著喜服。 大紅色本應是喜慶的,可此刻,卻仿佛染滿了鮮血,滿身都是血腥之氣。 罡風吹散了他的發髻。 他就這樣跪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沒有靈魂的石雕。 俊美,卻毫無溫度。 “掌門師伯,我……”裴月抿了抿唇,聲音顫抖。她想問,我應該怎么辦?可是話到嘴邊,卻忽然不敢問了。 “走吧?!睆執煸裆珡碗s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直跪在那里的聞人靖,嘆息一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br>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是呀,姝jiejie已經死了。 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跳下了這萬丈深淵。 死了。 可人死不能復生,他們還活著,生活還得繼續。 裴月猛地站起來,鼓足勇氣走到了聞人靖身邊,強壓下內心的不安道:“聞人師兄,我們先回去吧。你這樣折磨自己,想必姝jiejie也不愿看到的?!?/br> “為什么?”聞人靖忽然抬頭,“你為什么不拉住她?” 那一瞬,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似是帶著恨意。 恨意? 裴月難以置信的僵在了原地。 他們是馬上要舉行道侶大典的夫妻,他們身上還穿著成對的喜服,紅色映得兩人的臉似是也泛著紅光。 可這一刻,裴月只覺得恐慌。 身上的喜服,忽地重如千斤,幾乎是要壓垮了她。 “抱歉?!?/br> 須臾,聞人靖率先道了歉,目中曾閃過的冷意恍若是她的幻覺。 “沒關系的?!彼u搖頭,也不知是在說服別人還是自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傷心了而已,我不怪你的……” “對啊,姝兒肯定很傷心吧?!蹦腥舜驍嗔怂脑?,猛地握緊了雙拳,眉目間都是壓抑的痛楚和后悔,“我怎么就以為她不會在意呢?未婚夫要和別的女人成親,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br> 他喃喃自語,面色青白難看至極。 “聞人師兄……” 沒等她說完,便見男人忽地用力撕碎了身上的喜服,霎時,那身華麗的衣服化身萬千碎片,紅色灑滿了滿地。 “這身衣服,不該是今天穿的?!彼绱说?,“月兒,你也脫下來吧?!?/br> 裴月面色慘白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是她精心準備的衣服。 上面的鴛鴦,也是她親手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那時,他說,世間萬物都不及這身衣服美麗。 她欣喜若狂,滿懷期待,之位今日穿上它,然后一步步走向她的心上人。 而現在,他說,這身衣服,不該是今天穿的。 多么的滑稽可笑。 她身子晃了晃,可這一次,卻再也沒有暈過去了。 甚至只是晃了一下,身體里的靈力便自動流轉,不用她思考,她便已經穩穩的站好了 裴月這才恍然想起。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那個命在旦夕的凡間姑娘了,而是修真界中的天賦絕倫的筑基修者。 便是她一生止步筑基期,也至少能再活上百年。 曾經的兩個月,如今的上百年。 能活上百年的筑基修者,又怎可能這般輕易昏過去? “抱歉,是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用這個法子?!甭勅司竼÷暤?,“如今,也不用擔心你的身體了,我們的婚約,就此作罷吧?!?/br> “本來……這本來也是一場不應該存在的婚禮?!?/br> 裴月咬著唇,眼淚不受控制的朝下掉,惶恐地看著聞人靖,聲音顫抖:“聞人師兄,你是討厭我了嗎?我錯了,聞人師兄,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說喜歡你的。如果我不說喜歡你,你也不會取消與姝jiejie的婚約,姝jiejie……姝jiejie也不會……” “聞人師兄,求求你,別討厭我好不好?我可以不喜歡你的,我不喜歡你了,以后,我就做你的小師妹,只做師妹就行,好不好?” “我再也不會奢望了!” 少女滿臉都是淚,哭得那般的可憐。 俏麗的臉上滿是惶然和祈求,水潤的眸子里盈盈楚楚。 聞人靖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發出尖銳的疼。 “你沒有錯,是我,我錯了?!甭勅司傅?,“月兒,抱歉,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彼焐线@般說著,可眼底分明寫著懊悔。 他后悔了。 他說不怪她,說她沒有錯。 可為什么,不敢看她? 裴月咬著牙,卻不敢問出這個問題。 她怕。 怕得到那個讓她害怕的答案。 “……那我先走了?!鳖D了頓,她開口道,“聞人師兄,你要好好的。姝jiejie,姝jiejie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的?!?/br> “是嗎?” 聞人靖笑了,笑容里滿是苦澀,“她現在肯定很恨我吧?!?/br> 裴月沒有說話。 但是這一刻,望著那深不見底的萬魔窟,她心中卻忽地生起了一絲怨氣。 為何? 姝jiejie,你為何要選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