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戶川亂步將自己的簡單推理全盤說出。

    江戶川亂步：社長，就是敵襲哦！

    福澤諭吉：啊。眼睛視線悄悄地移過去，對準那只首領宰喵，我盯

    江戶川亂步：哼哼，看樣子并不是異能力者，津島的異能力不能消除掉對方的能力，不過可以轉移目標和削弱大半威力，不然他就不只是變成貓這么簡單了。不過不用擔心，「人間失格」隨著時間推移會一點點地消除掉這個超能力的效果，津島之后會變回來的。

    福澤諭吉：嗯。我盯

    江戶川亂步：就是這個時間節點，應該是那個家伙的后手吧，對方的奇異能力大概率和英靈同一能力體系，回去得問問織田啦。

    福澤諭吉：嗯。盯

    江戶川亂步：社長，你有好好聽我說話嗎？

    福澤諭吉：嗯。

    江戶川亂步：社長，因為一只貓耽誤正事，這只貓也不可能會是你的，快醒醒?。?！

    福澤諭吉現在腦海中全被首領宰喵給霸屏了。

    變身成貓咪的首領宰，是一只幼年期的長毛黑貓，福澤諭吉雖然是貓控，但也沒有特別去留意貓的品種，暫時還看不出來首領宰喵是什么貓。

    首領宰喵的兩只眼睛相當地漂亮，比起人類形態，貓咪形態的雙瞳澄澈通亮，像一對鳶色的玻璃球，可以折射出光的那種，鼻頭是十分可愛的粉紅色，綴著幾根長須須，全身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非常友好，而四只貓jiojio和貓肚子那一小塊地是白色的。長長的尾巴無意識地在地上掃來掃去，蓬松的毛發使得尾巴比起像貓咪的，更像是松鼠的。

    精致高貴，可愛迷人。

    平時那些在街頭、公園流浪的貓咪都能吸引住福澤諭吉，更別說是貓中美人的首領宰喵了。

    啊，他站起來了。一邊聽著江戶川亂步說話，福澤諭吉一邊瘋狂朝首領宰喵方向瞟去。

    他靜靜地看到坐在地上懵逼了一會兒的首領宰喵，甩了甩腦袋，然后一個鯉魚打挺，將坐姿改為站姿，在弱弱地邁出幾步當然一開始不適應四肢行走時，同手同腳打結過，還差點當場撲街，幸好尾巴在身后瘋狂甩動，都甩成了一小電風扇了，風呼啦呼啦的，還猛地向后一勾，才勉強將自己從滑跪的邊緣拉了回來。

    首領宰即便變成了貓貓，也依舊智商在線，在顫巍巍地走了幾步后，很快就適應了四肢行走的方式，調整完平衡后步伐也就變得正常起來了，甚至還挺優雅。

    福澤諭吉：[心dokidoki.jpg]

    也就這樣一直走神下去了，不過福澤諭吉也是有在關注正事的，如果現場還有人想要搞襲擊一套，他也能立馬拔刀砍人。

    就是沒怎么聽江戶川亂步說了什么罷了。

    江戶川亂步現在看福澤諭吉的眼神，就跟看到一代明君被一個妖艷妃嬪哄得心都丟了，干上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事（bushi）那樣，恨其墮落不爭氣極了。

    特別是那個妖妃，還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勾/引社長??！

    感受到福澤諭吉投來的，雖然不太明顯但格外熾熱的目光，首領宰喵直直地抬起頭來，歪了歪腦袋，甜甜地對著銀狼劍士叫了一聲：

    喵~

    福澤正直老干部唯一弱點是貓咪諭吉：??！

    更加讓銀狼劍士覺得恍若夢中的是，首領宰喵邁著小步，向他走來了雖然先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很近，但是，福澤諭吉還是第一次這樣被貓親近，因為首領宰喵直接用粉嫩嫩的爪墊扒拉住了他的和服尾端，尾巴也親熱地蹭過他的小腿，酥酥軟軟的。

    就是有個小意外發生，由于這件和服面料要偏棉質些，沒有收好指甲、也沒有注意力道的爪子不小心戳了個洞，首領宰喵掛在上邊了，只有兩只后腿還搭住地面。

    江戶川亂步瞧著他平日里崇拜尊敬的社長大叔，原本正兒八經、認真勤奮的一人，風格一下子被帶偏，本身是出場都自帶雷厲風行、炫酷帥氣bgm的，這下連背景都要飄起粉色小花花了。

    福澤諭吉彎著腰，將懸掛著的首領宰喵解放出來，然后火速一把抱起塞進懷里，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跟江戶川亂步說道：走吧，先回家。

    江戶川亂步；？

    首領宰喵：果然。

    **

    出門時是三個人，回來后是兩個人。

    因為其中有個不做人了（bushi）。

    趁著福澤諭吉打開冰箱尋找材料，為首領宰喵精心準備貓飯，而又一次炸毛生氣的江戶川亂步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的時候，首領宰喵悄悄地溜上樓去。

    二樓的房間裝修成復古風格，門也用了日式復古的木門，首領宰喵嬌小的身子鉆進一個房間后，長尾巴將門栓勾動落下，就鎖上了門。

    隨后他就一陣奪命連環call，叫世界爸爸出來了。

    明顯世界是在觀察著他的動向的，不然也不會在首領宰喵呼叫的第一時間就到了，這次祂還帶上了小團子首領中。

    知道首領宰喵來事后發難的世界老父親，沒等首領宰喵的貓言貓語，就不慌不忙地先解釋起來：那是意外，因為隔壁世界的英靈被召喚過來了，蓋亞意識設下的世界屏障一時間變薄、脆弱，正好有一只異世界生物趁機入侵，不過在剛剛它對你動手的時候，吾已經把它送回去了。

    喵喵，喵喵喵嗚？那我這個形態大概要維持多久，你就不能直接給我消除掉嗎？

    首領宰喵已經逐漸能感受到貓咪形態對他精神方面的影響了，比如說，出于貓咪的舔毛本能，他現在就很想舔自己的爪子

    吾沒有辦法，畢竟不是同一個體系，吾怕施法過后會產生別的副作用，至于時間大概需要一個月？世界不確定地說道。

    祂瞥到首領宰喵眼睛里冒的寒光，急忙補了一句，咳，這要看你異能力有多強大了，究竟要多長能抵消掉這個作用也不是吾說了算的。

    喵嗷。好吧。

    首領宰喵只好認了。

    但是，在場的又不止是世界和首領宰喵。

    變成小球團的首領中終于忍不住自己的幸災樂禍了，即便變成了個球，他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吶喊：太宰你這家伙活該哈哈哈哈哈哈！

    散發著黑紅色光芒的小球團在世界肩頭一蹦一跳的，囂張得很，雖然一樣都不是人了，但首領中的待遇要比首領宰好。

    畢竟，他還能說人話。

    首領宰喵：呵呵。

    霎時，只見一道黑影從地上一躍而起，向世界飛撲而去，身形快得讓人無法用rou眼看清，在電光石火間，長毛黑貓用兩只前爪將小球團一把死死地抓住，后肢輕巧落地。

    首領宰喵邪魅一笑，一下秒世界就看到了貓貓拍球的經典場面。

    首領宰盡管變成貓了，但動作依舊敏捷（甚至要比人形強很多），「人間失格」也還在，首領中則失去了體術，一個小球團能做什么高難度動作？存有的「污濁」異能力也慘遭「人間失格」克制。

    所以，他被首領宰喵無情地當做一顆小皮球，在地上瘋狂拍了起來。

    太宰，遲早唔唔唔唔

    會干掉你唔唔

    啪啪啪啪！是球團飛來飛去，被首領宰喵接住后又再次拍向地面，與地面親密無間歇接觸的聲音。

    世界默默地捂住了臉。

    就，該怎么說呢。

    唔，小球球首領中，還挺有彈性的？

    首領中：？？？？？

    第33章

    人類,是一切惡念與負能的集合體。

    孤獨，敏感，多疑,不安,虛偽，惡意，恐懼

    年幼稚嫩、天真無邪的孩子，不過是為了一時的好奇與歡愉，于是剪去養了許久，對他予以信任和依賴,忠心耿耿的小狗的尾巴,那雙黑溜溜的眼眸即便已經將小狗的痛苦全部收入眼中，那個孩子也無知地咧開嘴發出了哈哈哈的笑聲。

    賢惠的妻子,平日在家中辛苦cao勞家務,不過是心血來潮打扮得漂亮了些，就被可笑、懦弱的丈夫懷疑出軌,在絕對力量的壓制之下，被迫卸去精心準備的妝容,捂著腫痛的臉與流著鮮血的嘴角在地上低聲嗚咽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可笑可悲,無恥無知,明明是那樣的渺小,卻又狂妄自大,自以為能夠cao控生命，審判罪惡。

    嘲諷的是，抱著這樣想法的我，也是人類。

    但是我也和那群人一樣啊,是個自大狂我又有什么資格去評判他們，說他們愚昧，說他們邪惡呢？

    這個時候才清醒意識到，原來我也是這樣的人類。

    生來即是罪惡，迷茫彳亍于世間，惶惶不知終日?？沼幸桓避|殼，卻靜靜等待腐爛發臭，人世間不過如此。

    太痛苦了啊，不想活，想要死

    就讓我如愿以償，離開這個虛幻生銹的世界吧。

    拜托了，拜托。

    **

    在年少時，首領宰曾經看過那么一本書。

    雖然只看過一次，記不得書名，也記不得作者是何人，但里邊的幾個句子，倒是深深地烙印在首領宰的腦海中。

    「人類的道德底線、自我價值感知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束縛著人類的一切行為舉動。能夠表現在實際生活當中，轉化為真實行動的，是牢籠外的自由者人性?！?/br>
    「它劃出了人類人性與獸欲之間的紅線，但這條紅線本身就是脆弱、搖搖欲墜的。因為人性是后天意識開發出來的，而獸欲是本能，人類生來擁有，且無法驅逐的?！?/br>
    「來自獸類的敏感多疑，不安墮落，異化自毀，消亡仇恨」

    「永遠不能被壓制，永遠存在每一個人的內心當中，它在悄然等待一個永夜，趁機將人吞噬于無盡的深淵?！?/br>
    很理論化、哲學的語句，旁人看來有些晦澀難懂不知所云，而現在，首領宰喵面臨的就是這樣的狀況。

    他維持著一個莫名低沉的心態情緒已經好幾天了，先前還能克制住，可今天在暖暖的陽光下睡醒后，再次看見窗外那一抹黃昏時，不知為何，便再難克制了。

    首領宰一直以來就是個異化的人，這種異化流淌在他渾身的血液之中，滲透到骨髓里邊，開出一朵容易被光明灼傷，也容易被黑暗扼亡的奇異花朵來，然后成就出一個與世人格格不入的異端之人，津島修治。

    在穿越到主世界后，這種游離于世卻又真切存在的隔閡，并沒有被他直接地表露出來，而是將它深壓在心底。

    或許是因為變成了貓咪形態，異化的形態已經無法給予首領宰安全感了。

    再加上這一形態之下，貓咪的本能不斷地涌上來，一次次試圖將他身為人類的意識蓋住，做出些平時意識清醒之下做不出來的事情，也使得他情緒愈發波動曲折，像小動物那般的多疑不安，惶恐脆弱。

    那些沉淀在首領宰心中的本性再次被翻出來。

    直接了當地剖開，如此鮮血淋漓、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當中，外界的冷意與內部的痛感讓他哆嗦顫抖，他再一次走到思想極端的懸崖邊上，一眼望下去，是粉身碎骨的黑暗。

    首領宰雖然意識到自己又鉆牛角尖了，可他并不能停下這樣的揣測。

    我，真的被愛著的嗎？

    沒有被人戲弄，沒有被人視為怪胎，也沒有罪惡纏身？

    真的可能嗎？

    是自我毀滅與消亡來臨之前的全盤否定。

    若是在平時，首領宰一旦有自我毀滅傾向的念頭，世界便會冒出來，試圖打消他的自我懷疑，可不知為何，這一次，世界并沒有出現。

    是連祂都放棄我了嗎，果然是這樣吧。首領宰自嘲地想著。

    于是這只原本高傲、充滿活力的長毛黑貓，在福澤諭吉看過去時，就只能看到他將自己團成一個黑色團子，懨懨不樂的景象。

    是又不開心了嗎？

    福澤諭吉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結果一靠近首領宰喵，迎面而來的是他咧嘴齜牙，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嘶吼聲，試圖嚇跑他而做出來的恐嚇神情。

    **

    首領宰喵是怎樣的一只貓呢？

    將他帶回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后好幾天了，福澤諭吉依舊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

    因為相較于人類形態時的首領宰而言，作為貓咪形態的他，著實有些難纏，性子也更加隨心所欲了。

    特別是在連續幾次小心試探過福澤諭吉的底線后，首領宰喵愈發囂張了。

    明明還是跟先前幾頓貓飯味道相差無幾的午餐，黑貓驕傲地仰著頭走過來后，低下脖子嗅了嗅，幾條貓須須也跟著顫動。那張毛茸茸的貓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神色，福澤諭吉卻從他抬起右前爪將貓碗拍開的動作，看出來了首領宰喵對這一餐的嫌棄。

    先前還和江戶川亂步玩耍著，但由于江戶川亂步拿著紅外線激光筆，開啟之后在他面前晃悠著，結果首領宰喵難以克制貓咪上躥下跳本能，追隨著時不時投在地面、墻上甚至天花板上的紅色小點躍起飛奔，累得氣喘吁吁還被江戶川亂步無情嘲笑。

    反應過來這是江戶川亂步的逗弄之后，首領宰喵直接耍起小脾氣，一躍而起，將桌面上的幾個玻璃制品一jio踹了下去，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花瓶和杯子直接碎掉了，可他還不覺得解氣。

    等等，那是社長種的花，很貴的??！

    在江戶川亂步呆滯驚慌的目光與吶喊聲下，首領宰喵對福澤諭吉養的幾盆名貴花草下手了，這掘地三尺的狠意，整個盆栽連花帶土都被他給刨了出來，然后丟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面對一室狼藉，首領宰喵只不過是哼了一聲，尾巴百無聊賴地甩了甩，以看渣渣的眼光瞅了瞅江戶川亂步。

    然而最終一切傷害都要福澤諭吉一人堅強地抗下。

    當福澤諭吉回到家后看到這混亂的場面，讓首領宰喵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生氣，只是沉默了下，然后伸出手向他摸來。

    但就連這個看上去是要獲得一絲安慰的撫摸，也被首領宰喵躲掉了。

    就算是這樣，福澤諭吉也沒表現出對首領宰行為的任何責備。

    現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