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曜深吸了口氣說道：“少主為何愿意幫我們兄妹？”

    如果只是帶他們一程或者說讓神醫給蘇念看診這些事情，蘇曜還能理解，畢竟是舉手之勞也能結個善緣，可是如今少主的意思明顯是要教蘇念，蘇曜是識貨之人，他自然知道能幫到meimei的功法不是凡物。

    少主也沒有隱瞞，直言道：“我與她有緣，可能有朝一日，她能幫到我?！?/br>
    蘇念更加疑惑了，可是少主不是說自己要死了嗎？

    蘇曜也有這樣疑惑，剛想問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莫非少主是轉世重修之人？這樣的話，他口中的將死，不過是這一世將死而已，可是這樣的人蘇曜也只是聽說過，并沒有真正見過。

    少主沒有解釋，只是說道：“無需多問，你們自己考慮，若是愿意明日就讓連翹帶她來我的馬車即可?！?/br>
    話說完，蘇念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妖獸的嘶吼，神醫從遠處走了過來，她看似走的很慢，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們面前，手里是一顆桂圓大小的珠子，明明沒有任何血跡，蘇念卻感覺到濃重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她臉色一白差點雙手捂著嘴，差點她就要吐出來了。

    少主只是看了眼說道：“收起來吧?！?/br>
    神醫直接把那枚妖獸內丹收了起來：“只剩下一些低級妖獸，侍衛可以處理，周圍我也檢查過了，并無威脅?！?/br>
    少主看向蘇曜兄妹：“你們回去休息吧?！?/br>
    蘇曜也知道留下幫不上什么忙，而且他也要仔細思索一下少主所說之事，當即抱起meimei先離開了。

    等回到帳篷，蘇曜才把meimei放下，問道：“嚇到了嗎？”

    蘇念搖了搖頭，猶豫了下說道：“哥，少主沒有惡意?！?/br>
    蘇曜示意meimei上床休息：“我知道，只是……他的身份不簡單，我不知道讓你和他有太多的因果是好是壞?！?/br>
    蘇念笑了起來，她知道因為蘇曜在乎自己，才會這樣難以抉擇：“若是換成哥哥，會怎么選？”

    蘇曜本來想說那不一樣，可是看著meimei的眼神，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反而是對她的一種侮辱：“meimei選吧?！?/br>
    蘇念說道：“哥，既然是有緣人，不單單是指他和我有緣，也是我和他有緣，說不定這就是我的機緣，我想跟著他學，哪怕沒有教導之恩，他以后有事情我也不會坐之不理的?！?/br>
    蘇曜緩緩嘆了口氣：“那就去?！?/br>
    蘇念使勁點頭。

    蘇曜催促著她上床休息。

    蘇念本來身體就不算好，又折騰了這么久，此時也困了，只是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又想到了嶧城的事情：“哥，嶧城……的人都沒了嗎？”

    蘇曜沉默了許久，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車隊離嶧城有段距離，卻也遇到了金丹期的妖獸，那么嶧城呢？里面大多是普通的百姓，又是這樣的夜里，他們能逃得了嗎？可是這話說出來又顯得太過殘忍：“meimei，你要記得永遠不要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br>
    蘇念已經明白了蘇曜沒有說出口的話：“我知道了?！?/br>
    蘇曜枕著胳膊平躺在床上：“以后會好的?！?/br>
    雖然死去的人不可能復活，失去的生活也不會回來，可是時間會磨平一切，就像是很多年后他在回來嶧城，又是那樣繁榮的模樣。

    蘇念抱著自己的娃娃，雖然沒看見嶧城的情況，卻牢牢記住了哥哥的話，只有自己掌握命運，哪怕死亡也是自己選擇，而不是這種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旁人身上。

    第14章 我不吃豆子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蘇曜也沒有再表現出不放心的意思，在吃過早飯后，就直接把蘇念交給了連翹，而他自己去跟著王叔幫忙了。

    昨夜雖然擊退了妖獸，車隊也有傷亡損失的，為了避免血腥味引來更多的妖獸，天剛亮車隊就繼續前行了。

    少主的馬車自然豪華舒適，有蘇曜陪著的時候蘇念還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此時自己在馬車里，就有些手足無措了。

    神醫只是看了蘇念一眼，皺眉說道：“怎么今日瞧著，你有些氣血兩虛的征兆？”

    蘇念一臉茫然，像是不明白神醫的意思。

    少主手里正把玩著一枚玉佩：“給她開些藥調理下?！?/br>
    神醫當即不再多問，而是給蘇念把脈后，又去寫了新的藥方交給連翹。

    少主隨手把玉佩放到一邊：“你們都出去，一會把藥送來?！?/br>
    等神醫和連翹都出去，少主這才看向蘇念：“你神魂不穩除了外在的原因，還有內里的，這需要你自己克服?！?/br>
    蘇念有些疑惑：“內里的？”

    少主像是很怕冷，哪怕在馬車里依舊揣著個暖手爐：“你對自身認知的混亂?！?/br>
    蘇念越發的迷惑起來，認知的混亂？

    少主靠在軟墊上，沒有再去看蘇念，這種認知的混亂他也是經歷過的：“簡單來說，就是你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br>
    蘇念剛想說她知道自己是蘇念，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隱約明白了少主的意思，她是蘇念……可是在她的想法里，她更偏向是那個和惡徒同歸于盡的蘇念，她雖然沒有提起，卻忘不了孤兒院，照顧她的老師和那些一起長大的同學，畢竟在那里她生活了十幾年，不管是思維還是性格都被養成了。

    而回到了這里，不過生活了四年，還有一年因為太過年幼活得混混沌沌的，她更是無意識的提醒自己，她不是真正的孩子。

    所以少主口中的認知混亂是這樣的嗎？

    少主的聲音清冷：“這不是大事，如今你年紀小，等再活個幾十年，自然會清楚有歸屬感了?！?/br>
    蘇念咽了咽口水，手下意識的揪著袖口的毛毛，她覺得少主好像把她看透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少主并不想探究蘇念的秘密，他對這些也不好奇，若非感覺到和蘇念有緣，他連這些話都不一定會說：“神魂不穩，對惡念敏感，兩者相加會使得你遇到像昨晚那樣情況，哪怕并不是對著你，你也會承受不住，直接喪失戰斗力?！?/br>
    蘇念也知道自身認知這件事急不得，而且關鍵在她自己，此時重要的是解決惡念敏感這點。

    少主想了下說道：“應該不止是對惡念，而是對氣場敏感?！?/br>
    蘇念有些疑惑地問道：“像是惡意、善意這些，都是氣場嗎？”

    少主沒有敷衍蘇念的意思：“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可你是特殊的，這些對你影響太大了，這是天賦也是考驗?！?/br>
    蘇念看著少主，認真把他的話記下來。

    少主雙手抱著暖手爐，依舊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是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減輕了許多：“很多天道的饋贈都是有代價的，像是天靈根一樣，在元嬰期的突破都是水到渠成，不會遇到任何的檻?！?/br>
    蘇念心中有了猜測，這位少主對天靈根很了解，或者說他也是單靈根？只是按照少主的說法，單靈根是饋贈也是考驗嗎？

    少主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嗤笑了聲：“只是想要元嬰到出竅卻難上加難了，其他靈根的修士都是一步步走上來的，他們每一次修為都是需要突破的，而突破的難度也在逐漸增加，他們早已適應了這些，也能接受失敗的磨練，而天靈根呢？順風順水慣了，一直都是天之驕子，承受挫折的能力自然弱些，有時候一次失敗都能讓他們一蹶不振?！?/br>
    蘇念小嘴微張，這些是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畢竟在書中，很多時候她哥都是被逼到絕境瞬間突破的，別的天靈根？好像沒有過多的描寫。

    少主看著蘇念的表情覺得很有意思：“但是只要能撐過去，對于天靈根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提升?！?/br>
    蘇念明白了少主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饋贈和考驗：“那出竅期的修士，單靈根的多嗎？就是總共占的人數多嗎？”

    少主沒有直接回答：“你心里應該有答案的?！?/br>
    蘇念覺得少主是透過她孩童的身體看出了她的靈魂年齡，而且少主的話也很有意思，她應該有答案，那么就是出竅期的天靈根所占的比例并不多。

    少主看著暖手爐上的花紋，語氣有些復雜：“除了劍修外，天靈根同階無敵，初期能挑戰后期修士?！?/br>
    蘇念眨了眨眼睛，原來書中寫的她哥能在元嬰初期就打敗元嬰后期的修士，還有靈根的原因在，當初看書的時候，她還以為那是因為她哥斗法經驗豐富，這算不算男主光環的破碎？

    少主沒有再提靈根的事情，他今日也不是想告訴蘇念天靈根的優劣勢，不過是以靈根舉例：“你的這份特殊，如果你能控制的話，就是饋贈，控制不了就是毀滅?！?/br>
    毀滅？

    蘇念唇緊抿著，她倒不覺得少主在危言聳聽，如果她無法控制的話，那她的弱點太明顯了。

    少主怕蘇念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外物是一時卻不是永遠，雖有外物可以隔絕，可也等于在你心里多了個弱點，你會下意識依賴?！?/br>
    蘇念深吸了口氣，說道：“少主，我明白的，我會盡全力去學著自己控制，而且這樣的能力，不應該被隔絕，就像是說的，這是天道的饋贈，我要的就是讓自己有能力來接受這門饋贈?！?/br>
    少主笑了下，這一笑好像是冬日的暖陽，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光，他的手把桌上的那個白玉盒往蘇念的面前推了下：“這里就是那枚妖獸內丹，如今惡念兇性未除?！?/br>
    蘇念明白了少主的意思，她本來以為少主是要教她什么法決，如今看來更像是讓她去適應。

    少主的手指輕輕點了下玉盒：“既然是你的能力，那么開關就該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只是你還沒有摸到關鍵之處?！?/br>
    蘇念深吸了口氣說道：“好的，我準備好了?！?/br>
    少主沒再說話，甚至沒有給蘇念一個提醒，手指一挑打開了白玉盒。

    其實妖獸的內丹很美，流光溢彩的，可蘇念無心注意，只感覺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和壓迫迎面而來，就好像有人拿著錘頭使勁在砸或者用電鉆在鉆她的腦袋一樣，也不知道是離得太近還是因為在馬車里面空間太小，她甚至無法呼吸了一樣。

    少主在蘇念快要無法承受的時候就把盒子蓋好，看著蘇念像是一條脫水的魚癱在馬車里：“你比我想的要有毅力，我本以為你撐不到半盞茶就會喊停?！?/br>
    蘇念的腦子一片空白，雖然聽到少主的話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雖然已經不難受了，可是那種痛苦好像刻在了骨子里，只要略微一想就忍不住打了寒顫，休息了許久蘇念才爬起來，重新坐在位置上，看見那白玉盒的時候眼神里不自覺流露出懼怕慎重。

    少主沒有催促，也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他覺得自己低估了蘇念，蘇念變強的決心怕是比他看到的還要堅定，等蘇念神色緩和了一些，少主給蘇念倒了杯水遞過去。

    蘇念接過雙手捧著小口喝了起來，這水喝下去后好像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一些，她這才有精力去回想少主的話，猛地抬頭看向少主：“所以我能喊停？”

    少主：“……”

    所以不是蘇念信念堅定，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喊停？

    蘇念一臉吃虧吃大了，我怎么這么蠢的表情，就差嗚咽兩聲了。

    少主沉默了一會，決定不再說這件事：“這水有安神舒緩的作用?！?/br>
    蘇念道謝后，又趕緊多喝了幾口，一杯水喝完就眼巴巴看著少主。

    少主卻把另外一杯推向了她：“不可多用?！?/br>
    蘇念乖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又捧著新的杯子喝了起來，這水雖然甘甜卻只是甘甜而已，等喝完了蘇念把杯子放好，剛想說話卻在看到白玉盒子的那一刻失聲了，她抽噎了一下，索性眼睛一閉：“我準備好了?！?/br>
    少主在她說完后，就再次把盒子打開。

    痛苦和窒息感再次撲面而來，哪怕經歷了一次，蘇念也難受的想要大哭，這根本是無法適應的。

    少主必須時刻關注著蘇念的情況，說道：“我不是讓你熟悉它，而是想辦法控制，那是你的能力，是屬于你的東西，就像是你的四肢一樣，從用不好筷子到能熟練的用筷子夾起豆子?！?/br>
    蘇念咬牙承受著痛苦，她根本摸不到任何頭緒：“我、我夾不起豆子?！?/br>
    少主一時語塞。

    蘇念表情扭曲地看著少主：“我、不、吃、豆、子！”

    少主想了想：“那丸子？”

    蘇念強忍著到嘴邊的慘叫：“我指頭短，用不順筷子！”

    少主沉默了許久：“哦?！?/br>
    所以這是重點嗎？好像不是吧？

    第15章 看不透的生死

    等快吃午飯的時候，蘇曜才看到被連翹送過來的蘇念，蘇念就好像蔫了的大白菜一樣，整個人沒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