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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喜歡寫歌詞,覺得矯情而做作,印出來之后除了讓人尷尬之外,沒有其它任何作用。 付晶其實隱約能感覺到,作為一名樂隊主唱,自己最致命的弱點。 在談論技巧,舞臺經驗,個人特點之前,他所缺少的最基本的東西,是人生經歷和創作欲,是最單純的真情實感。 他唱歌,卻是個只會動動嘴巴的空殼子,是季吟的擴音器,喇叭。 對方用一根項鏈套住他,如同接上一根電線,按下開關就會唱歌,是個糊弄小孩子的玩具娃娃。 我沒有憤怒要宣泄,我沒有悲傷要傾訴,我沒有喜悅要分享。 我僅僅是跟厲害的人待在一起,做一些同齡人不敢嘗試的事,然后自我洗腦說,我跟別人不一樣,我很厲害。 向詩應該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會勸我讀書。 不過讀書同樣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無非是暫時延緩問題的緊迫性罷了。 自己已經得到了很多。 生活上有父母的庇護,身邊有向詩的陪伴,組樂隊有季吟的領路……沒有事情需要去掙扎和痛苦,甚至不需要有過剩的自我意志,跟隨著他們的指使行動就可以了。 向詩說讀書就讀書,向詩說做這套題就做這套題; 季吟說唱得好就唱得好,季吟說不許笑就不許笑; 周圍人說往東就往東,周圍人說往西就往西。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就是個用好看東西堆砌起來的空殼。 就像握著一柄威風凜凜的騎士劍,到頭來卻發現它根本沒有開刃。 他站在所有目光的聚集處,嘴里吟唱著意味不明的歌詞,身上套著一套沉重的鎧甲。 那層銅墻鐵壁守護著他,以至于無論做出什么樣的動作,都很難向外界釋放出原有的力量。 我必須扔掉一些東西。 這是演出過后,付晶腦海里僅存的念頭。 下臺之前,他注意到面前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完全變樣了。 明明他自始至終未曾流露出一絲純粹的情感,觀眾反倒為他獻上了毫無雜質的熱情。 也許是不知道樂隊和成員的名字,付晶被一通沒有內容的胡喊亂叫給震得耳膜疼。 原先的計劃,是應該等待整場表演全部結束,跟著其它樂隊一起去參加慶功宴,趁機混臉熟的;但是付晶不能喝酒,加上趕著回家復習功課,于是提前訂好了回松市的動車。 季吟開車送他去車站。 即使是踏上了回程的路途,付晶依舊能夠感受到大腦一反常態的亢奮。 成段的旋律伴隨著零散的畫面,在他的意識空間里鋪天蓋地地輪轉。 他唱出口的故事全是虛假的。 而回應他的渴望全是真實的。 付晶知道現在季吟的心情非常好,可是他不想說話,于是故意舉了本書擋住自己,一如河蚌緊緊關上了封閉的殼。 夜晚,站在亮如白晝的車站前,就好似站在一條漫長隧道的出口處。 未來的誘惑過于耀眼。 他拖著行李下車,想在離開之前把項鏈摘下來還給季吟。 對方沒要,他說:“送給你了?!?/br> 低頭摸了摸那枚光滑而冰涼的眼珠,付晶接下了新世界遞給他的第一顆糖果。 今天的演出是有錄像的。 他跟在季吟身后,邊走邊心不在焉地想:等下一次向詩回家——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一定要逼著他用房間里的投影儀,把我唱歌的樣子認認真真地看一遍。 不對,看十遍。 “付晶?!?/br> 聞聲,他茫然地抬起頭,一個沒留神,直接撞在了那道聲音的后背上。 “跟我一起留在這里?!?/br>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自主地沖著紅色身影的方向邁了一步。 “你大學不念了?” “我休學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O.A:Opening Act的縮寫。文章里也解釋過,暖場樂隊。 *義眼項鏈/戒指,圖案是荷魯斯之眼。 荷魯斯之眼:古埃及人最常用做避邪的護身符。代表著辨別善惡、捍衛健康與幸福。(來自百度百科) *觀眾席里的妹子是妙妙。 - ·付晶對小季沒有戀愛情感,是崇拜+雛鳥情節+輕微PUA,想成為大佬那樣的人,想跟大佬一起工作,但是不想doi。 ·關于小季的唇釘,感興趣的話可以搜索Dahlia Pierg或者Dahlia Bites的圖片。 ·今天突然多了十幾個收藏,受寵若驚QAQ謝謝大家?。。。?! 第38章 第38章 -向詩視角- 這周,向詩時隔許久地回了一趟家,準備跟父母商量填報志愿的事。 學校下周有???,他打算只待周六一天,好多騰出點時間回去準備。 說是和父母商量,但在這種人生關鍵節點的選擇上,他總是很會為自己拿主意。 付晶說要考的醫學院,他也填了。 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單純因為付晶想去。 雖然高中不得已分開了,不過向詩依舊隱秘地盼望著,到了大學兩人還能繼續當回同學。 志愿表上的大部分學校都集中在松市,至于其他城市的高校,他只是象征性地填了兩所TOP2。 晚上,付晶約了他去附近的咖啡店,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