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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晶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你說說,你為什么要把臉遮起來?” “……這是兩碼事?!?/br> · 這天,群聊“沙利葉的爸爸們”格外熱鬧。大家紛紛就今天live上可能會出現的曲子表發著各自的想法,并對即將到來的集體奔現而激動萬分。 這段時間,向詩把沙利葉的CD翻來覆去聽了無數遍,網上能找到的物料也陸陸續續看了不少。 若是有空,他還會隨便買張票,跟著桃果去看各式各樣的演出。如果說一支樂隊相當于一個人,那么每個人都擁有獨一無二的性格。雖不存在優劣,但必定會產生偏好。 有時他甚至覺得,你懷著怎樣的心情去看待音樂,就會遇見怎樣的樂隊。若是單純為了尋歡作樂,那么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浮于表面的東西。表演者與聽眾的相互吸引,其實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 就像向詩不喜歡華而不實的,不喜歡隨波逐流的,同樣不喜歡缺乏個性的。于是比起Moonquake和月之暗面,他更偏愛沙利葉。又比如妙妙,她認為J身上擁有與眾不同的特質,無論是外貌、嗓音、才華——只要讓J之所以成為J的那個核心不變,她就會一直癡迷下去。 這次向詩是自己買的票,運氣相當好地抽中了張三十幾號的??上⒉幌胝驹诟毒а燮ぷ拥紫?,便在粉絲群里求助,說想換張靠后的票子。 接著,在一連串的震驚表情包和“太太快看我”之中,向詩黑著臉給第一個回復的人發了私信。 演出的場地依舊在蜃氣樓,由于約定好要交換門票,他提前趕到了用來排隊的開放式公園。寬敞的空地附近已經稀稀落落地聚集起了小部分人群,他們無一例外地穿著沙利葉的樂隊T恤。 向詩一眼就發現了妙妙和桃果,與兩人在一起的還有好幾張陌生面孔,他快步上前,準備打招呼。 恰巧妙妙同樣看到了他,踮起腳尖高興地沖這邊揮了揮手,這個舉動引得那群人集體轉過頭對向詩行注目禮,讓他頗有些不好意思。 正犯愁該如何介紹自己,桃果倒是毫無顧忌地將他的ID報了出來:“這是努力奮斗的小飛象?!?/br> 眾人此刻方才恍然大悟,視線重新回到向詩身上時不免感到心虛,先前一個勁兒地“太太”長“太太”短,現在終于見到“太太”本人,竟是訥訥地說不出話,恨不得把嘴巴給縫起來。 為了緩解尷尬,他主動說道:“我才進群沒多久,請多多關照?!?/br> 結果不知哪個大膽的姑娘藏在人群里,唯恐天下不亂地喊了句“小哥哥好帥”,惹得他好不狼狽,只能邊滿口謝謝,邊求助似的看向妙妙和桃果,“和我換票的那個人在嗎?” “在的?!碧夜B忙幫著兩人引見,好歹把他從窘境中解救了出去。 今天向詩也穿上了沙利葉的T恤,并在外面披了件開襟的連帽黑色外套,由于是落肩設計,整個袖型從肩線以下向外擴開。他不常穿這種寬松的衣服,走路的時候甚至錯覺身體的分量都變輕了。 順利進場以后,照例站在了控制臺前方的最后一排。 因為處于全場最末,能夠一目了然地把握住每個人的位置,妙妙果不其然在第一排正中,而往她左邊數過去的第四個人是桃果。一般大家會按照喜歡的成員來調整自己的站位,與上次如出一轍的是,占據場地中路的人依然是最多的。 登臺方式與之前并無不同。四人出場以后,向詩立刻注意到主唱這次非但沒有接發,而且把頭發給剪短了。隱約泛出透明紫調的額發被撥成了三七分,恰到好處地露出了眉骨和鬢角,顯得年紀很小的樣子。 開場的第一首曲子是新歌,副歌的旋律在網上的試聽里被截取公開過。 其實聽得多了,向詩總覺得沙利葉的作品里會刻意放進一些不和諧與晦澀的部分,初聽時往往會感到困惑,可是耐心地反復咀嚼幾遍之后,便會聽出不一樣的意味來。 比如這支曲子的伴奏,乍一聽是由吉他占據主導,然而吉他的音色不過是浮于表面,真正的旋律線是用變化多端的貝斯律動支撐起來的。 被吉他裹挾住的滾滾音流之中,偶爾滑出幾道驚鴻一瞥的高音加花——當你的耳朵恰好捕捉到這種精細的設計時,那種驚艷到無以復加的共鳴是令人難以忘卻的。 這些創作者的巧妙心思被不著痕跡地隱藏了起來,你必須依靠自己的聽覺去探索,而不是等待他們主動提醒你說“這里特別好聽!”——消化音樂的過程于他而言,已經逐漸轉化為了一種私有的樂趣。 當live進行到過半時,四人短暫離場休息。待他們再次回到聚光燈下,向詩忽然覺察到臺上的氛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背著電吉他的加京面前,多了一副托舉著木吉他的支架,高度正好調節到了可以站立演奏的位置。而此時的他上前一步,恰恰將雙手放在了木吉他上。 下一刻,前奏響起。 這首歌同樣來自新專輯。 歌詞無法被完整地捕捉到,不過他聽得出這是一首關于失戀的曲子,并且是從女性視角寫的詞。 曲調是極其不符合沙利葉氣質的單純明快,主唱用風輕云淡的口吻,輕快地吟唱著那些傷懷離別,千愁萬緒。伴奏并不復雜,吉他的分解和弦聽起來寡味而單薄,編織出的走向卻無比細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