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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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氏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來信說學會了做魚湯,祖母想這一口想了許久,今日回來,便愿圓了祖母這個心愿吧。 沈清疏哭著點了點頭,是,您等著,孫兒這就去給您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02 20:00:49~20210703 21:48: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生半閑 10瓶;RV_Sun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107、第107章 沈清疏端了魚湯回來, 見老劉氏靠著床頭,閉著眼,面容安寧祥和, 胸口毫無起伏, 像是已經失去了呼吸一樣。 她心里一陣害怕,加快了腳步走到床邊,輕聲喚道:祖母,祖母。 老劉氏慢慢睜開眼睛, 視線移到她身上好一會兒, 才醒神過來,虛弱地笑了笑, 看祖母, 又沒忍住打了個盹兒。 她余光見著沈清疏手里捧的碗,伸手出來, 很是欣喜地道:魚湯好了?快給祖母嘗嘗。 沈清疏本來說想喂她, 老劉氏直接接了碗過去,她便也隨她的意, 只是小心顧看著, 溫聲叮囑道:有些燙, 您慢一點。 她生怕老劉氏忽然走了,做得很著急,自然味道比不上小火慢燉。 老劉氏的味覺卻已經不怎么靈敏了,她喝了小半碗, 笑著夸贊說:味道很好, 已經不比府中廚子差了。 沈清疏扯起嘴角艱難地跟著笑,接過空碗說:您喜歡就好,我再去給您盛一碗。 不必了, 祖母喝到這口就心滿意足了,老劉氏擺擺手,笑瞇瞇地道:我之前回信,訓誡你說君子應不拘小道,是祖母迂腐了,你喜歡就隨你自己吧。 她喝了湯,這會兒精神頭忽然好起來,同沈清疏說了一會兒話,又把何氏同沈佩璃一家叫進來,叮囑了些日?,嵤?。 沈清疏如何不知這是回光返照,幾人都強忍著淚,對她的話一一點頭答應了。 說著說著,老劉氏垂下眼皮,慢慢低下了頭,沈清疏心里一驚,緊盯著她,大聲喊道:祖母! 老劉氏聽到這聲,又清醒過來,見沈清疏眼睛一眨,流下兩行淚來。 別哭,哪個人都有這一天的,老劉氏平和地笑了笑,祖母累了,想要睡一覺。 她挪著身子躺了下去,最后看了一眼沈清疏,囈語著說:我要去見你祖父了。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周圍的哭聲漸漸遠去,一生之事如浮光掠影般閃現過。 十七歲,爹爹替她定了一門親事,是他賞識的將領,大她好幾歲。 第一次見面,他上門拜訪,她躲在屏風后偷看,被他發現,并沒有拆穿,只是溫和地笑了笑。 第二次見面,是家宴上,他侃侃而談,斯文有禮,同她想象中的粗豪樣子大不相同。 新婚夜,他褪下戎裝,一身喜袍,襯得格外俊朗,他紅著臉,承諾說:劉姑娘,我會對你好的。 他們成婚好幾年,仍是沒有子嗣,他一開始安慰她說不著急,后來卻也開始急躁,他納了妾,那時候,她不是不怨的。 再幾年,他們終于有了長子,他欣喜若狂,打發了所有妾室,待她比從前更加地好,她漸漸也就不計較往事。 孩子慢慢長大,終于娶妻,她雖不喜歡這個兒媳,卻也滿心歡喜。 她以為往后都是平順日子了,可某一日,他忽然就去了,年少征戰,到底傷了身子。 她大病一場,還未痊愈,她的兒子又忽然重病,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撐不過去了,命運卻一波三折,叫她的孫兒這時誕生。 她努力維持著偌大的伯府,這個孩子幾乎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把他當眼珠子一樣疼愛,又怕寵壞了他,十分嚴格地管束。 她又撐過了二十年,喜堂之上,恍然如同昨日。 她也成了自己曾討厭的人,她急不可待,逼著他納妾生子,害怕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又像當年一樣奪走他。 可她沒料到,這孩子雖然像他祖父,卻要比他堅定得多,他寧愿離開京城,也不妥協。 她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每日枯坐到黃昏,她漸漸開始后悔自責,不該逼得太緊。 她已經老了。 她不再出門,每日念著佛經,祈求她的孩兒平安健康,蜀地的來信一封又一封,她都珍藏著,常常拿出來翻閱。 這一天到來之時,上天垂憐,還能再見最后一面,她這一生,已經沒有其他奢望了。 一幕幕畫面閃過,最終定格在她出嫁那日,此日桃花灼灼,盟定白首之約。 沈清疏緊緊握著她的手,似乎感覺到她的脈搏漸漸停止,她抖著手湊到老劉氏鼻下。 她走了。 何氏哭了起來,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們也跟著啜泣,沈清疏呆了一會兒,擦干眼淚,慢慢地站起身。 她走到門口,看著滿院的姹紫嫣紅,忽然有些犯惡心,眼前跟著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她扶著門框,在門檻上坐下來,無助地把頭埋進膝蓋里,好一陣兒,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劉伯坐到她旁邊,摸了摸她的頭,慈愛地道:少爺,不要自責,老夫人走時沒有遺憾,她從沒怨怪過你。 沈清疏沒有動作,劉伯嘆息一聲,默默陪她坐著。 太陽一點點西移,已是黃昏時候了。 老劉氏身有誥命,壽衣棺材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有林、趙兩家姻親的幫忙,劉叔帶著下人,一手cao辦起了喪事。 沈清疏不懂這些,也沒去關心,她換了喪服,整日里在靈堂守著,沈家人丁單薄,沈佩璃便帶了聞勤陪她一起。 三年未見,互相都覺得陌生又熟悉,聞勤長高了一大截,虎頭虎腦的,拉著母親的衣角,好奇地望著她。 沈清疏那日見到他,不知怎的,一下子控制不住又落下淚來。 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沈清疏勉強打起精神應付,幾個知交好友,孟柏舟、鄭衡夫婦,夏薄言同公主,都是久別重逢了,她甫一回到京城,至親便離世,眾人也都體諒她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膀,道一聲節哀,沒有多打擾她。 天氣漸漸熱了,靈堂四角擱著冰盆,呆著只覺陰寒,沈清疏不想讓老劉氏尸身受苦,停靈五日之后便決定出喪。 林薇止便是這日到的京城,馬車速度慢得多,她再如何著急追趕,也慢了好幾日。 一下車,見著滿目的白,她心里便咯噔一聲,她還是回來晚了。 她直奔靈堂,進去便見沈清疏一身白麻孝服,側跪在棺木前方,脊背微微彎著,不過十來日未見,人瞧著便瘦了一圈,形容憔悴。 聽見聲響,她慢慢轉過頭,見是林薇止,愣了好幾瞬,兩肩不自覺松懈下來,輕聲說:你回來了。 她想要站起身來,不想跪久了血脈不暢,一時竟撐不起來,不得不以手支地。 林薇止連忙奔至近前,將她扶起來。 祖母去世了。沈清疏抓著她小臂,聲線平靜地敘述,平靜得幾乎死寂。 林薇止這段時間也不好受,此時見她滿眼都是血絲,眼底一片青黑之色,鼻子不由地一酸,輕輕擁抱住她,歉聲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連日的情緒堆積在心里,沈清疏埋首在她肩上,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地痛哭一場,可她到底記得這是什么場合,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無聲地在她衣襟上蹭了兩下,揩去眼淚,然后推開她,輕扯起嘴角道:我們送祖母最后一程吧。 和旁邊沈佩璃見了禮,婢女們送來喪服,林薇止換完以后沒多久,就到了入殮封棺的時候。 法師們在一邊念著經,請來的陰陽先生有條不紊地按步驟入殮,棺蓋抬了上來,慢慢推過去,從腳到頭,一點一點遮掩住身體。 沈清疏站在旁邊,將要封住時,忽然抬手阻在了棺蓋面前,不要,等一等! 大家都看了過來,沈清疏凝著她死后發青的面孔,手上不自覺開始發抖,心里生出無限的恐慌,叫她五臟六腑都跟著疼痛起來。 棺木就要蓋上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她真的失去她了,就像她曾經失去父母一樣,從此再也見不到,聽不見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笑貌,她永遠只活在她的記憶里了,她再去看她,只能看到一座冷冰冰的墓碑了。 不知不覺她已經淚流滿面,軟倒在棺木旁,緊緊抓著邊沿,痛哭失聲,祖母,你別走,是我不孝順,我錯了,你別生氣,你醒一醒啊 此情此景,林薇止即便同老劉氏相處時間不長,也禁不住落下淚來,沈佩璃更是哭成了淚人。 封棺的人喪事見得多了,也不覺得稀奇,便站在一邊等這一家子哭完。 好一陣兒,還是林北瀾看快要誤了時辰,嘆息一聲,鎮定自若地帶人上前,將她們兩姐弟硬拉開,命人封了棺,釘上木釘。 林薇止攙扶著沈清疏,替她擦了擦臉,細聲安慰道:振作一些,不是還要送祖母最后一程嗎,別出了錯漏,讓她老人家走也走得不安心。 沈清疏對著她,極力想要止住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她胡亂抹了把臉,哽咽著點了點頭。 棺出城西,沈清疏作為長孫,捧著靈位走在棺木前面,墓地離得不遠,上兩任誠意伯都葬在這里。 遵老劉氏遺愿,將她葬在丈夫和兒子中間,一鍬鍬泥土埋下去,三跪九叩,喪禮就到此結束。 沈清疏昏昏沉沉完成了這一切,她因喪離任,朝廷并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加之她三年任期將至,三年考評皆為優等,因而給了她一段時間喪假,假后再討論升遷事宜。 本朝對官員守孝的規定,僅限于父母去世,需丁憂二十七個月,其余并無強制要求。 沈清疏給吏部上了辭呈,自愿守孝一年,這些天來,她覺得身心都格外疲憊,需要一段時間好好調整。 吏部的答復還未下來,她狀似正常,平淡地過了兩日,卻忽然就病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覺得這對祖母來說是好的結局,最終不那么執著,古代沒有孩子也是考慮到這點,兩人生出小男孩就太離譜了,女孩兒呢,祖母更不甘心。對女孩子來說,古代也不是一個美好的環境。 108、第108章 家里人本就是擔心她強撐著, 心里有了準備,這一病倒也沒有太驚慌。 當晚她發起了熱,府里候著的大夫看過, 說沒什么大問題, 只是近日一直沒有休息好,身體疲憊,加上心里憂思過度,一口氣散了, 所以病倒, 只要注意休息調養,很快就會好起來。 誰知沈清疏這一病是反反復復, 喝藥以后, 眼見溫度降下來,過一晚又再升上去, 大多數時間她都昏睡著, 醒了也是神志不清,懵懵懂懂的。 林薇止心里又擔心又害怕, 每日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 困了便直接躺在她身邊, 何氏勸了幾次,便也不再說什么。 如是過了好幾日,大夫們皺著眉頭,揪著胡子, 把藥方改了又改,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他們私下里覺得,再這樣下去, 人肯定都要燒傻了。 林薇止不小心聽到,無聲地站了好久,才收拾好情緒,端著藥回房。 她走近床前,見何氏還在守著,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她轉身把藥放下,輕輕拍了拍何氏的肩膀,輕聲道:娘,您去睡吧,晚上有我守著就夠了。 何氏一下驚醒過來,掩唇打了個哈欠問:什么時辰了? 已經亥時了,林薇止扶著她起來,您早點歇息。 何氏看著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么又忍住了,只是輕嘆了口氣。 她從前同林薇止接觸不多,也不怎么了解這個兒媳,這幾日一起照顧沈清疏,才發現這姑娘看起來溫溫柔柔好說話,實則很有主意,不是能輕易勸動的。 兩人走到門口,何氏回身道:那我明早再過來,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她好之后你又病了。 林薇止點點頭,目送她走了,回到床沿坐下,伸手探了探沈清疏額頭,還是熱燙一片。 沈清疏安靜地躺在床上,毫無反應,她一向白凈的臉上染了一層薄紅,眉頭舒展,呼吸平穩,如果不是醒不過來,就同睡著了一樣,沒什么區別。 林薇止看著她發了一陣兒呆,收回手,端著藥碗吹了吹,盛了一勺藥喂到她嘴里。 沈清疏雖然昏睡著,吞咽的本能卻還在,一部分藥被喝了下去,其余的沿著嘴角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