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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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怕知縣中規中矩、平庸無能,最怕的就是那種啥都不懂,又愛瞎折騰的。 現在朝廷的威信力還是很強的,似沈清疏這種,二十歲的進士,一看就前途遠大,他們還是希望能不發生沖突,就盡量不發生。 這時代的官、商地位,如同天壤之別,席間不停地有人過來敬酒,沈清疏略略沾一沾唇,或者干脆以茶代酒,眾人便知她不喜喝酒,都端茶來敬了。 沈清疏不禁感慨,所謂的酒桌文化,其實也不見得是酒多么好喝,也許因為這是種權力的象征,能享受到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支配感,可以讓你喝,也可以讓你不喝。 權力確實容易讓人迷失,她暗暗警醒自己,一定不要太飄。 接風宴之后幾日,沈清疏正式接手縣里事務,張主簿幾人居然也都很配合,沒有推脫之意。 她忙得腳不沾地,后宅林薇止也漸漸購置齊東西,她們離京時,有些不方便攜帶,需要現買的,老劉氏生怕她們記不住,給她們列了一份采購清單。 她眼睛看不太清,所以是口述出來,林薇止代筆的,方方面面都涉及到,十分細致,就像是以后的父母送孩子上大學,總擔心孩子照顧不好自己,千般叮嚀,萬般囑咐。 沈清疏每次一看到就鼻尖泛酸,所以都交給了林薇止置辦,負鞍帶著人在外面跑腿,她們現在人少,管理起來方便,倒也沒出什么差錯。 這日上午,沈清疏正在看文書,忽然來了一樁案子,有百姓遞了狀紙上來。 快傳! 這是她為官生涯的第一樁案子,沈清疏莫名有點亢奮,趕緊整理了一下官袍,又嚴肅地正正帽子。 很快衙役帶了個男子進來,跪在堂下,沈清疏一拍驚堂木,升堂! 兩邊衙役手持殺威棒,齊呼威武,公生明的牌匾之下,神圣感油然而生。 沈清疏依慣例說開場白,堂下何人,狀告何事? 小人張三,叩見大人,小人早上起來,便發現家里進了賊,要狀告隔壁陳五,偷我銀錢二千文并肥雞三只! 好家伙,沈清疏嘴角抽搐兩下,表情差點沒繃住,她剛才還設想著是怎樣離奇的案子,來開啟她神探生涯的第一篇章,搞半天就是偷雞摸狗? 沈清疏道:似這類案子,應先尋甲長保長才是,何以告到縣衙? 回大人,保長偏袒那陳五,小人不服,求大人主持公道。 好吧,小案子也是案子,沈清疏收拾起情緒,打起精神,傳被告。 被告帶進來,是個年輕人,沈清疏慢吞吞道:陳五,張三說你偷了他的雞,你如何說?心里已經猜到了他的回答。 果然,陳五喊出那句經典臺詞,大人,冤枉啊,那雞本來就是我的雞,我養了十只雞,左鄰右舍都知道的,張三自己的雞丟了,便來訛我,還說我偷了他的錢,我怎么知道他的錢在哪里。 張三大怒,胡說,那雞的羽毛花紋,明明是我的雞,就是你偷了還不承認! 雞都長得像而已,真要是你的,那我的雞呢,我的雞哪里去了 誰知道,你自己口滑,偷偷吃了也說不準呢! 放屁,我 沈清疏聽得頭疼,一拍驚堂木,肅靜! 兩人嚇得趴下,堂內重新安靜下來,沈清疏道:張三,你說他偷你的雞,可還有什么其他證據? 張三道:回大人,那賊不怎么小心,在我院里留下了鞋印,剛好和陳五的腳,大小一模一樣。 陳五苦著臉,大人,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小人真的冤枉啊,昨天晚上我一直都沒出門,在家里好生睡覺,我婆娘可以給我作證。 哼,那是你婆娘,你們兩個肯定串通了,那話能信嗎。 那你去我家里搜,肯定沒有兩千文錢,我真的沒有偷。 那哪知道,你藏在別處也說不準。 沈清疏忽然想起從前看過的斷案小故事,心中一動,提議道:不若這樣,這三只雞今日便當場燉了,你們二人分食,不管是誰的雞,就當請鄰里吃了頓rou,如何? 大人,不可!底下二人異口同聲。 那是我的雞,憑什么白白便宜他。 呸,你這個偷雞賊,休想占到一點便宜,除了那雞,還要還我的兩千文錢來。 說好的誰更寶貝心疼,誰就是物主呢,兩人一樣的反應啊,沈清疏默了一瞬,果然故事都不靠譜。 肅靜!眼看兩人又吵起來,沈清疏揉了揉太陽xue,轉頭對捕頭道:暫且休堂,你帶兩個捕快去張三家拓下腳印,去周圍人家一一比對,有吻合的就帶回來。 她起身轉進到公堂后的休息室,林薇止同兩個丫鬟居然也在,顯是在后面偷聽,沈清疏愣了一瞬,苦笑著搖搖頭道:便是這樣偷雞摸狗的案子也不好斷啊。 林薇止撐著下頷,眼眸里似是閃著細碎亮光,笑意吟吟地道:我看夫君可是威風得很呢。 是啊,笙寒也嬉笑道:姑爺的氣勢十分像老爺。 別取笑我了,這天氣熱得很,沈清疏摘下官帽,擦了擦額上的汗,在她旁邊坐下,嘆氣道:要是這第一樁案子都破不了,他們恐怕會更輕視我。 林薇止眨眨眼睛,你是怎么想的? 沈清疏回想了一下,我看他二人,言語激烈,不見心虛之態,神情也都不似作假,張三確實丟了雞,陳五也確實沒偷,應該只是誤會一場,那腳印是其他人留下的,陳五只是倒霉,剛好和偷雞賊的腳一樣尺碼,所以我讓捕頭重新去核實。 嗯,林薇止贊同道:如果是專業的盜賊,拿到大筆錢財之后,怎么還會冒風險偷活物呢,我也猜應是四鄰少年,嘴饞了,偷雞之時,順帶在屋里摸到了錢。 兩人相視一笑,沈清疏道:現在便等捕頭帶人回來了。 似這類案子,如果抓不到人,大多也都是和稀泥,息事寧人了結。 那無辜者就太冤枉了,賠錢不說,還要擔上盜賊的惡名,被鄰里指指點點,希望能抓到人吧。 沈清疏已經端正了自己的心態,案子雖小,卻是百姓們真實的生活,切身的利益,不能不查清楚,秉公斷案。 到下午,捕頭回來,果然提拎了一個少年,說他們去核對腳印時,這少年神色慌張,撒腿就跑,一看就有問題,被他們抓住,腳印也給對上了。 沈清疏一審,這少年本就惶恐,立刻便如竹筒倒豆子一樣交代了,還真是他們幾個一時嘴饞,□□進去偷雞,之后一時貪心,又偷了主人家的錢。 雞已經被烤熟吃了,錢還留著沒敢動,沈清疏令其物歸原主,又交代了他的兩個同伙。 張三同陳五道歉,幾個半大小子,一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情有可原,又是初次犯事,家中愿意賠償張三幾只雞,得到失主原諒,所以沈清疏只是分別打了五板子,叫他們長長記性,便令他們父母帶回去嚴加管教了。 縣衙的五板子也不輕,照她看來,這幾個少年,回家還免不得有一頓竹筍炒rou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后面會化用一些歷史上案件,大家可能會覺得眼熟。 感謝在20210605 17:47:02~20210606 18:07: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0561903 12瓶;zan、46387310 10瓶;王大寶 6瓶;笑對人生hhm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80、第80章 日子無波無瀾地過去, 沈清疏漸漸適應了小縣城的生活。 她學習能力還是有的,在周師爺的指導下,每日進步速度飛快, 舉一反三, 很快就掌握了縣衙事務, 已經能夠獨自處理好了。 她每日處理下級文書,批準預算,管理六房之事, 在公堂上,則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糾紛, 什么偷了牛占了地, 欠了錢打了人之類的。 大多數人都是老老實實過日子, 確實少有什么大案重案,不過想也是, 以縣衙的工作效率,每日都發生命案那還了得。 除此之外,沈清疏核查賬目, 這時的做賬方法對她來說形同虛設,發現了不少對不上的虧空之處。 這都是前任縣令留下的舊賬,說不清是誰貪用了錢款,很難追責,沈清疏也只能高高提起, 輕輕放過。 不過經此一事, 張主簿等人更是小心謹慎, 又見她年紀輕輕,發配到窮鄉僻壤也不懈怠,整日勤于政事, 同時又沉穩持重,聽得進下屬意見,對這個新知縣不由多了幾分認同,做事更加盡心盡力。 沈清疏這邊有工作還好,林薇止在后宅之中,便比較無聊了,這里既沒有她的親人,也沒有她的朋友,沈清疏大多數時候不能陪她,整日相處的,只有兩個婢女。 幾個屬官的妻子倒是有意親近她,可雙方差著年齡學識,她們大都不識字,說起話來總離不開持家之道、丈夫孩子。 沒聊幾次,她便覺得乏味寡淡,提不起興致來,倒也不是看不起,大多數女子沒有她那樣讀書的條件,但是雙方思想不同,便實在沒有什么交談欲望。 她也不想見到那些小孩子,見得多了,她心里竟會隱隱地生出一點羨慕,會去想娘親的話,她說女子在后宅孤寂,總是要有個孩子傍身,她怕自己心生動搖,便不去看,不去想。 還是呆在家中讀書畫畫吧,可時間長了,又覺得無趣,終日只是在消磨時間。 沈清疏從繁忙的公務中騰出手時,終于覺察到自己在后宅的時間太少了,疏忽了林薇止,她本來是新手,又剛好碰上農忙時節,秋稅征收,每天忙到沾床就睡,有時晚膳都是同周師爺,在前堂邊吃邊聊。 林薇止剛開始還會去聽她審案,兩人探討案情,遇著有趣的案子還能逗笑,后來農忙,案子少了,她去下面鄉鎮巡視,交流便越來越少。 她回想林薇止也未同她抱怨,只是無聊懶怠,笑容似乎漸漸少了,沈清疏暗罵自己粗心,千里迢迢來這里,自己是她的愛人,也是唯一的親人,怎么能如此冷落她呢? 她自責了一番,暗暗提醒自己,休沐日一定要空出時間陪林薇止。 這日,用罷早膳,沈清疏便提議道:阿止,我聽說岳水縣附近山上,有一座覺華寺,已有許多年傳承,十分靈驗,不若我們今日一道去拜拜如何? 寺廟?林薇止訝異抬眼,求什么,你平素不是并不信這些嗎? 相比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她覺得,沈清疏身上莫名缺一些對鬼神的敬畏。 沈清疏溫聲道:不求什么,只左近就這一處出名些,聽聞山色秀麗,我們出去散散心,順道拜上一拜。 林薇止便知道她是為什么了,實話說,她心中確實有一點怨氣,可沈清疏十年苦讀,終于實現抱負,做的是正經事,她爹從前不也是這般嗎?她做不出無理取鬧、叫她拋下公務陪著自己的事。 更何況,那樣的姿態也太難看了。 她心中有些雀躍,面上卻仍不動聲色地問:你今日不用辦差么? 最近事情少些,今日休沐,之后再辦也是一樣的。沈清疏看著她,眼中隱約帶笑,神情溫柔得不像樣子。 林薇止臉上微熱,站起身掩飾道:那好吧,我去換身方便的衣裳。 兩人出了內宅,迎面卻剛好撞見周師爺,看他臉上神色,沈清疏心里一沉。 怎么了? 大人,正要去拜見您,周師爺急步上前,見林薇止在旁邊,戴了帷帽,立時頓住,您同夫人要出門嗎? 嗯,出了什么事? 這您回來處理也是一樣的。 沈清疏心中糾結了一瞬,她追問,說不定假期就泡湯了,不追問,她又會擔心,在心里胡亂猜測。 旁邊林薇止上前一步,替她做出了選擇,道:周師爺,您直說吧,不必多想。 周師爺只好如實道來,其實還是秋稅的事,三新鄉那邊不服,又發生了械斗,我已經派人過去了,事情并不緊急,大人看之后怎么處理便是。 周師爺本意是不想打攪的,朝廷雖然規定了休沐日,可實際做起來,能說今日休沐,你改天再來報官么? 他整日跟著沈清疏,對她很是佩服,伯府出身,卻不怕辛苦,能沉得下心來做事,也真不愧是林大人的女婿。 你做得對,先派衙役過去穩住,不要鬧出人命來,叫三新鄉里長明日來見我,備好戶籍單子,往年應役繳稅的記錄。還有沈清疏也松了一口氣,有條不紊地做出安排。 糧食收稅,影響因素實在太多,燕朝還是沿用了從前的包稅制,一個縣的稅收,每鄉每村分別包多少,里長負責收上來,如果有損耗和不足,就自己掏腰包補,倒是簡單又省事。 可之后里長保長怎么壓榨泥腿子賺回來,朝廷就不會管了。 沈清疏一個人也不可能改變稅收制度,只能把工作做得再細致些,令每個鄉的包稅額更合理。 對里長這一類地主富戶,體量他們付出的同時,也對他們多加敲打,讓他們不要剝削得太狠,逼到百姓走投無路。鬧出人命官司就是她的底線,絕不會對此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