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我聽說了你為江陵做的事,我和你叔叔很感激你,我們做父母的卻什么也沒法為他做?!?/br> 我輕嘆了一口氣,“江陵應該也不需要你們做什么,只要你們健康就好?!?/br> “小謝...” 她頓了一會兒才慢慢道,“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一聲?!?/br> “您說?!?/br> “你叔叔學校有個學生是個孤兒,這些年一直跟著奶奶生活,前段時間他奶奶去世了?!?nbsp;她頓了頓,“我們想領養他?!?/br> 我愣了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種事情你們不用告訴我… 我沒權利干涉…” “你不會怪我們吧?江陵已經不在了,我們也得有新的寄托呀,不然我們怎么活?” 我拿著手機,嘴張張合合的愣是說不出話。 他們年紀不大,江陵又沒留下后代,的確該找個新的寄托。 可是太快了。 江陵才死了多久,他們就要找人替代他了。 “你們要想好...” 我聲音有些虛,說出的話有些無力,“這事要是被放在網上,你們可能會挨罵的...” 江mama抽泣了一會兒,“我們都已經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我們還能怎么樣呢?” “不怎么樣...” 我抿著唇,有些怨意,“我只是怕江陵傷心而已?!?/br> 對面的人很久沒有說話,我伸手把電話掛了。 我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深呼吸了兩下都沒緩解胸口的難受。 眼淚漸漸順著臉頰落到了衣領上,我沒有伸手去擦。 我覺得我早晚有一天會忘了江陵的。 會忘了失去他時那種身溺大海的絕望。 就像漸漸的忘了我媽離開我的時候一樣。 人總歸要活下去的,總惦記著一個人怎么能活的下去呢... 你看看,我們終歸都是無情的人。 江陵死的多不值得呀。 難道還能期待誰記他一輩子嗎? 可是... 他到死都在惦記我們... 怎么能這么快就把他忘了呢... 我把頭埋在了靠枕里,人心痛時候的感覺,真的就像快要死去一樣。 等秦未寄回來的時候,我哭累了蜷著身子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蹲到我跟前,輕聲道,“去床上睡,小心著涼...” 我把臉從靠枕里抬起來的時候,頭發是凌亂的,臉上的淚痕還在,秦未寄看著我愣了一會兒,心疼道,“怎么哭了呢?” 我勾住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上,嗚咽了一會兒才幽幽的開口,“秦哥,我覺得每一天過的都漫長而痛苦,還好得起來嗎...” 秦未寄輕輕往后退,看向了我,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慌亂。 面上的從容已經無濟于事,他的眼神已經暴露出來他在害怕。 他看著我,過了好久才開口,“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我愣住,抱著他的胳膊變得僵硬,我聽出了秦未寄的意思。 我病了,且病得還不輕。 自從上次看過心理醫生以后,我沒有時間去做過什么心理治療,靠著吃藥維續著睡眠質量。 可這在面對江陵自殺時,顯得隔靴搔癢,不起任何作用了。 我眼睛紅了紅,有些心疼的摟著秦未寄。 我對不起他,結婚以來這么多年,他沒有一日為我放心過。 要是秦未寄這一生沒有遇見我,過的該是多么自如安心。 “我去,你別怕...” 秦未寄帶我去了醫院,做了一系列有的沒的的檢查,折騰的我心力交瘁,為了讓他安心我盡力配合著。 最后診斷書上還是明晃晃的標著,抑郁狀態。 總說禍不單行。 還真是。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秦未寄的肩上,過路的燈光顯得刺眼,我輕瞇著眼睛,“秦哥,我想回蘇州了?!?/br> 我也不知道這莫名其妙而來的歸鄉之情是從何感發的,就是不想待在北京了。 “嗯,我們回蘇州?!?/br> 我手上空空的,伸手探了探他的手,觸到了一片冰涼。 我抬頭看向他,“你還要我嗎?” 秦未寄側過臉背對著我,我看見他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才知道這問題問得多沒良心。 我伸手抱了抱他,“秦哥,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他回頭看過來,輕輕把我揉在了懷里,“一直等你說這句話呢...” 我這半生,哦,還不到半生。 我這人生... 三十多歲的人張嘴談人生,有些滑稽。 可我的確感覺已經把人生給過完了,或許早就過完了,在我媽死的時候,在我自殺的時候,在江陵離開我的時候,這人生也就到頭了。 可總有一雙手拉扯著我,告訴我,回頭吧。 那種感覺清晰又明確,回頭的時候,看到的總是秦未寄。 真是僥幸之余的僥幸。 第76章 臘腸狗死了... 我從前覺得,抑郁癥是個很優雅的病。 這詞用得不好,哪有病談得上優雅兩個字呢? 那時候不懂,聽別人說得了抑郁癥之類云云,都覺得無關緊要。 年輕人要沒個抑郁焦慮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年輕人。 這個病,不痛不癢的,怎么就算得上是個病呢。 等自己得了的時候,才發現,這大概是個最不優雅的病了。 --